山士奇虽然忿怒,可听萧唐说罢,他蓦地惊觉暗付道:以往不过是与人动拳脚厮打争执,算不得甚么大事。可今日虽然赵二那狗贼手段卑鄙下作,我真要一棍将他打死,成了斗杀人命的要犯,届时吃衙门官司岂不是杀头的罪刑?
萧唐心中想道这山士奇正是因为杀人惧罪而亡命江湖,看来自己出手阻止他一棍将那泼皮打死,使得这个使棍能手的命途际遇也发生了改变。
山士奇暗道了声“侥幸”,却兀自逞强道:“我犯甚么官司,又干你何事?”
萧唐闻言笑道:“你仗着自己学了身武艺,却只窝身在这县城里与干泼皮扯皮!又算甚么本事?”
山士奇闻言大怒,他自幼好习武艺,在县城内又没敌手,听萧唐出言讥讽便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鸟人?也敢来笑话我的本事!?”
此时呆坐在地上的癞痢赵二这才回过神来,他裤裆湿漉漉的一大片。当癞痢赵二意识到若非萧唐出手相救,自己此时早已被山士奇一棒打得脑浆迸裂,便向萧唐感激道:“多谢这位大哥出手救了下人,敢问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萧唐厌恶这厮手段无耻下作,居高临下俯视着癞痢赵二冷冷说道:“你们这干不三不四的鼠辈,带县衙来捉拿问罪,自会与你们计较!”
萧唐习武时久,神情气质自有股威严,何况他又是在战场上历练数场,言行举止中已有股生杀予夺的气势。癞痢赵二被萧唐狠狠一瞪,似是被萧唐施了定身法一般,臀下如生了根,定定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山士奇见与自己起冲突争执的癞痢赵二,此刻对萧唐却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更是激得他好胜心起。想他是县城中的富户人家,又有一身本事,平日鲜衣怒马、快意恩仇,讲的是热血豪气,争的是一时意气,与人相争时不忿便骂、不服便打!如今眼见这个来外人抢了自己的风头,这叫山士奇怎能咽下这口气来?
“兀那汉子,你又是哪个,你敢和小爷我扠一扠么!?”山士奇高声喝道,浑然忘却若非萧唐方才出手,自己已杀人犯罪,免不得牢狱之灾了。
索超、花荣、卞祥、孙安等一行人此时也从酒楼中走下来,孙安打眼望向山士奇,笑道:“好一个好勇斗狠的小子,当街殴斗过了,却还要与人争对。”
萧唐见那县尉走下来,便一指那众泼皮,对他说道:“这厮们聚众闹事,还公然持刃伤人。可要教李县尉辛苦一番,拿这厮们回衙门治罪。”
陈麻子及许多泼皮见苗头不对,轰然四散逃逸。县尉冷哼声骂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干泼皮顽佞只要尚在铜鞮县内,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来?萧任侠尽且宽心,这些不开眼的东西也敢搅了诸位的酒兴,瞧我不好好整治他们一番!”说罢那县尉薅起癞痢赵二来便要押至衙门,而他见萧唐对山士奇似乎还有话说,对山士奇一伙视而不见,径直便去了。
萧唐瞧着山士奇腰间的刀伤,说道:“要切磋武艺倒也不妨,可你既然还带着伤,将养好了再来与我比试不迟。”
“你这厮莫不是怕了?”山士奇随手一抹腰间血污,咄咄逼人道:“这点小伤,算得甚么?你这厮既然笑话我的本事,怎就不敢露几手来!?遮莫你这厮光说不练假把式,只不过是个胡吹大气的泼才!?”
索超、花荣、卞祥等见山士奇定要与萧唐比试,又并非是战场上的生死相搏,再看那有些愣头青的山士奇一副揎拳掳袖的模样,反倒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乔道清抱着膀子,对萧唐嘿嘿笑道:“既然这后生小子已划下道来,你又敢不敢应?”
这个山士奇,又是一员水浒中名头很响的猛将......如今萧唐已经数次阵前斩将,他又回忆起自己曾经厮杀过的那些对手:诸如丧门神鲍旭、生铁佛崔道成、铁蜻蜓钮文忠、猊威将方琼、奔雷虎董澄等颇有几分手段,有的甚至能与八骠级别豪勇掰掰手腕的武人;也有血刀子竺敬、赛公明卞祥、屠龙手孙安等有实力杀败八骠,甚至与梁山五虎并驾齐驱的猛人。
还有从起手师傅薛永开始,武松、金台、王焕等先后点拨过他武艺,每次的历练都让萧唐受益良多,切身能感觉到自己的武技日渐提升,此次眼见千钧棍山士奇当面搦战,他萧唐倒也有些跃跃欲试。
“既然你定要比试,也由得你。”萧唐说罢,解下狼牙寒锋双刀交付于花荣,从腰后抽出那把混铁磐金双截棍来。
“小扫子棍?倒有点意思!”山士奇眼睛一亮,提着浑铁棍便抢奔上来,萧唐知山士奇本事不凡,也不敢怠慢,他谨慎地迎将上去,双截棍和浑铁棍甫一相击,前面那一截便如被狂风席卷的风车般转个不停,萧唐感觉出山士奇力大过人,更是屏气凝神,沉着应战。
过了一时半刻,两人已经斗了四五十回合,场面上两人似斗个五五之分,其实山士奇已感到自己渐渐被萧唐手中轮转如飞的双截棍给压制住,他暗暗惊奇,心道:这汉子似是在避我铁棒势头,实则每次反击都毒辣的狠!这要是一个不慎吃他一记,只怕我早已败了。
萧唐也想到这山士奇虽与梁山极负武名的豹子头林冲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可观林冲诸般战绩而言,他是出了名的稳定慢热型武将,枪法与人厮杀时先立于不败之地,可斗到酣处时那豹子头时常“大喝一声”,攒大招暴气后将与其缠斗之敌一枪搠于马下。
山士奇明显没有达到林冲武功那般造诣,而且眼下山士奇年纪轻轻,武艺尚未达到能与梁山豹子头僵持五十合的巅峰水准。而让萧唐渐渐占得上风的最关键原因是:山士奇实战经验显然不足。
他自从学得一身本事,多是与市井间泼皮厮斗争强,不曾像萧唐那般数次经历江湖、沙场上真刀真枪,生死相博。无论枪法、刀法、棍法已逐渐领悟到如何删繁就简、直攻敌要害,攻击防守时如军中虎将那般干练果断。
此时山士奇的棍技还带着几分卖弄花哨,又斗了七八合,萧唐便已发现山士奇只是在倔强死扛,手中的浑铁棍却已完全失了章法。他心中有了数,卖个破绽后旋即跳出圈外。
山士奇见萧唐收了势不再与他厮斗,一时激愤好强之心又起。可当他挥棒再冲上去时,孙安却从一旁蹿出,手中镔铁剑也不出鞘直往山士奇棍上压去,使了个巧劲一转将他手中浑铁棍卷落坠地。孙安蹙眉对山士奇说道:“你已败了,何必再苦苦纠缠?”
山士奇因孙安来得突然,才被其一招撒了兵器,心中更是不服。当他再次捡起铁棒还待再攻时,棍梢却又被卞祥死死攥出。那浑铁棍就如镶嵌在卞祥那厚大的手掌中一般,山士奇使劲浑身力气,憋得整张脸一片绛红,也无法从拽动铁棒分毫。
卞祥沉声笑道:“你这小子,忒过倔犟!输了便是输了,须知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条好汉子!”
说罢卞祥把手一撒,兀自使出吃奶力气拽棍的山士奇猛地踉跄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那根浑铁棍空中飞舞几圈,直落到了花荣身旁。花荣拾起铁棍,对山士奇笑道:“喂,你的兵器还你!”
说罢花荣一把将四十斤重的浑铁棍向山士奇抛来,花荣虽生得英俊白净,可他这拽拉硬弓轻而易举的神臂将军,原著中便是被困在囚车里,也能自己把囚车掀开,挣断缚索,臂力也岂是等闲之辈能相比的?
山士奇匆匆接过浑铁棍,登时便感到一股劲力随铁棍传来,直让他有些站不住脚。自己先是赢不得萧唐,手中拿手兵器顷刻间便丢了两次,见眼前这些汉子各各极是骁勇,这叫一向自夸武勇,好与人争斗武艺的山士奇不由不心灰意懒,他面色灰白,恨声道:“我枉自苦学武艺,原来不值半分!没奈何,直羞煞了我!”
萧唐闻言说道:“你这一身本领,也甚是了得。不过我已说过,只窝在这市井间与些城狐社鼠、闲汉泼皮纠缠算甚本事?受世人夸赞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于沙场扬威,立下不世功名的?所以你这棒虽使得好,却赢不得真好汉!”
山士奇讷讷抬起头来,向萧唐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萧唐微微一笑,回道:“大名府萧唐。”
山士奇神色立变,说道:“原来阁下便是威名广传于河1北、河东诸路,剿了冀南军,生擒寇首张迪的萧任侠萧唐!?我败在你手里,倒也不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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