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你和我们可不一样!”
义勇凶巴巴一句吼,把阿绿吼得有点懵。
她抬头,发现少年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酷,眉头竖得紧紧,眼神如刀锋一样锐利。
虽说先前就知道义勇有些讨厌自己,可这还是她头一回被他这样呵斥。
阿绿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布包抱紧了,也板起脸来,顶回嘴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干什么那么凶啊……”
真的很凶!
义勇原本就是一幅冷冰冰、沉闷闷的样子,这样发起火来就更可怕了。她不由有些退缩,闭嘴不再说话了。
见她不再提拜入鳞泷左近次门下的事情,义勇眉宇间的冷硬稍稍缓解了一些。他站在玄关门口,表情严肃地说:“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那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阿绿撇嘴,低了头,目光落在自己脚尖上:“哦……”
虽然嘴上这么应了,但她的心底还有些失落。
义勇一定是嫌弃她手脚瘦弱,看起来就不配做一个剑士吧。
也对,她这样穷苦出身的人,哪里有资格握起木刀呢?能有一口饭吃,好好地活下去就相当不容易了,更何况是与义勇、锖兔这样的人站在一起。
义勇说的是实话。换做是锖兔,可能还会顾着她的面子,委婉地找些借口来安慰她。但义勇不一样,他似乎原本就讨厌自己,说话也直接,会这样将心底话直说出来,也不意外。
阿绿把布包挂在了肩上,很快打起了精神,对义勇说:“我走了。不会再说些‘也想做剑士’之类的傻话了,你放心吧。”
她原本是有些失落的,但很快就强韧地板做了一副无所谓的面孔,接着转身往藤屋外的小径走去。
“等等。”
当阿绿走到一棵杉树下时,她听到义勇在喊她。侧头一看,发现义勇从玄关后追了出来,脚胡乱地踩在木屐里。他还是那副严肃的面孔,有些犹豫地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先去镇上找工作试试看吧。”阿绿说着,冲他摆了摆手,“有缘再见吧。谢谢你们。”
说完,她便扭过了头,强迫自己不再回头,径直向着林中走去。
她背后的藤屋越来越远了,那处掩映着紫藤花瀑的幽深宅邸,渐渐在杉与松之间消匿。
这片树林之外有两三座小镇,阿绿住了两年的香取镇就是其中之一。但她不喜欢那座城镇,也不想被吉川家抓回去,因此她不打算回香取镇,而计划去隔壁的麻叶镇上找个工作。
妹妹阿静的安睡之地就在这里,她暂时不想离开太远。
与香取镇相同,隔壁的麻叶镇也是因火车的铁轨而繁荣起来的。城镇沿着铁轨坐落铺陈,镇子里时常能看到往来的商人落脚。其余的景象,皆与香取镇十分相似。凌乱的电线与低矮的房屋,几乎都如出一辙。
若非与香取镇有一河之隔,阿绿会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座熟悉的镇子。
阿绿背紧了行囊,穿过田垄上的小径,迎着晨间的冬日阳光走上了麻叶镇的街道。
屋檐上压着雪,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停在电线杆上。街道一侧,有披着厚袄的妇人在扫雪。她身后的生鱼铺子门口,贴有招工的启示牌。
阿绿眯了眯眼,快步走向那位正在扫雪的妇人。
在成为吉川家的奴仆之前,她便一直在花街上摸滚打爬。虽然年纪还轻,但对大人之间的门道却一清二楚。她的手也很勤快,上到厨房做菜、灶台料理,下到缝补洒扫、摘花梳头,全都懂那么四五分。虽然不精,却还算可以入目。
虽说不知道这家店要雇佣什么样的人,但她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请问你们在招人吗?”阿绿问扫雪的妇人。
扫帚扫地的刷刷声停下了,妇人抬起脸扫了一眼阿绿。在看清她的容貌后,妇人就扬了扬手,说:“这种年纪的小姑娘,看了就叫人心慌。你去别家吧!”
说完,妇人就提着扫帚走开了。
阿绿吃了个瘪,但也没觉得有多大意外。她看着就瘦弱,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店家不愿雇佣她,她习惯了。
于是,阿绿又跑向了下一家店铺。
可是——
“快走快走!你这幅模样,看了就晦气。”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啊,怪让人害怕的。指不准哪天就……”
“我们不雇人了!”
一连去了五六户人家,都在第一眼时就被拒绝了。不仅如此,那些雇主似乎对她还格外厌惧,仿佛看到了沾满霉运的乞丐。
太阳靠近天中了,晒得人肩膀发暖,但驱不散手脚上的寒意。阿绿坐在街边一辆无人的牛车上,从包裹里掏出了锖兔装给她的馒头片,慢慢地咀嚼着。
街道的斜对角有两个拉人力车的车夫,他们没有活计,便倚靠在墙边闲聊。阿绿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听他们聊起天来。
“听说了吗?隔壁镇子上的那件事。”
“是吉老爷家的那件事吧。”
“是啊。怪吓人的。听说除了出门远行的儿子,一家人连带仆佣全都被烧死了。”
“吉老爷的女儿才十二岁吧?真是可惜了。”
“没有见过,但听说很可爱。”
“是盗贼干的吗?”
“不知道。据说是女佣干的。”
“女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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