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已经离开了这里。
阿绿看着手中的胭脂盒子,目光渐渐暗淡。
连夜赶制的鞋子被她夹在臂下,似乎还带着昨夜灯火的余温。但是,这双鞋似乎已经送不出去了,本该收到它的人早已离开。
阿绿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自怨自艾地喃喃自语:“我怎么睡得那么沉呢?要是早点醒来的话,说不定就赶上了……”
兼先生耸了耸肩,笑着安慰她:“他还会回来的吧?别太舍不得了。”
“唔……”阿绿垂下头,“话虽如此,可还是……”有些失落。
她靠在栏杆上,目光怔怔地望向庭院中。一棵茂盛的柳杉树向四周伸展出翠绿色的细密枝叶,两只麻雀停在枝头,轻快地扇着翅膀。
就在这柳杉树下,曾有两个少年认真勤快地练习剑术。但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乌鸦拍翅的声音。阿绿侧头一看,却见一只乌鸦停在了兼先生的手臂上。他解下乌鸦脚上的木筒,取出一张纸来。
“是信吗?”阿绿问。
“嗯,”兼先生点头,继而目光微亮,“等等——阿绿,现在我们出门去,还来得及。”
“哈?”阿绿有些不解,“出门做什么?”是哪里开了集市,兼先生迫不及待地想去买东西吗?
“去火车站!”兼先生收起了信,已经开始朝房间迈步,“是鳞泷的信。他说火车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如果火车一直不来,可能得多留一天。——走,我们现在去车站吧!”
阿绿愣了愣,好一会儿,她才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好!”
没一会儿,两个人便急匆匆地出门了。因为藤屋没什么客人,兼先生便将一切都交给厨娘管理,自己则领着阿绿出门了。当然,没有忘记给她捎带上紫藤花。
车站离小镇有些距离,二人先搭车,再走路,紧赶慢赶,才瞧见了火车站的轮廓。
阿绿从前没来过车站,因此,她刚走进车站时,还显得有些拘谨无措,像极了刚来到城市里的女孩,尤其是当她看到停在月台前的火车时,更是吃惊得不得了。
月台上站着密密丛丛的人,长椅边则堆满了行李箱。火车静停在铁轨上,一格一格的窗口,像是蔀窗上交织的小方块。有的窗户紧紧合拢,只留下斑驳模糊的玻璃朝外;有的窗户半开,露出旅客们忙碌的侧颜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长长的一节铁皮,就是人们常说的火车了。
旅客们正从狭窄的车门里流水似地涌下来。他们大多提着行李箱,有披着披风、穿着西式大衣的,也有穿着和服、梳着发髻的。伴着汽笛的声响,一团黑气呜呜地从烟囱里冒出来,涌向遥远的天际。
阿绿在人群里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她无措地问:“兼先生,义勇他们在哪里呢?”
“不知道啊!”兼先生也在左右环顾,“也许是上车了吧!我也在找呢!”
二人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一边努力站稳脚跟,一边试图找到义勇和鳞泷的身影。因为人实在太多,阿绿一连被踩了好几脚,脚指头疼的要命。
但遗憾的是,无论她怎么转头寻找,都没看见熟悉的人的身影。孩童的尖叫声、女子的笑声、男子的呵斥声混杂在耳朵里,让她的脑袋乱哄哄的。
不由自主的,一个失望的念头涌上了她的心头:也许,义勇他们已经搭着上一班火车离开了吧?所以,就算自己再怎么寻找,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呼喊:“阿绿?!”
这声音似乎很遥远,在嘈杂的人群里几乎随时能被淹没。她愣了愣,迅速抬起头来,却并不能辨别出声音的来源,眼前只有一团攒动的人头。因为她矮,男人们的肩膀能轻易地遮挡住视线,她不得不跳起来,才能看清那些高高低低的帽子与风衣。
“义勇先生——是你吗?你在哪里?”她有些徒劳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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