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醉秋见过了夜行, 知道了馔玉楼是怎么回事,便无端端得了桩额外差事。
赵渭道:“今后,你每十天安排肖虎来一次,以订四色片糕的名义取消息。若我忙到无暇旁顾, 你看事情轻重缓急, 需及时处理的, 就照你意思办。”
如此彻底的信任,并不是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
凤醉秋是卸甲将领,事关几万、几十万大军的军情都能处置得当。
馔玉楼这点消息交给她,根本是小菜一碟。
可凤醉秋如今一心只想做条咸鱼,并不愿多揽职责之外的事。
“肖虎是你家信王府的人, 不归我管。你自己吩咐他不就行了?”
“什么你家我家?”赵渭不满, 横眉冷对, “开春以后我忙得没日没夜, 你忍心让我再为这点小事分神?”
凤醉秋点头:“忍心啊。我领的是朝廷俸禄, 干嘛要管你的私事?”
馔玉楼是他二姐的产业, 在此建的是只为他个人驱使的消息网。
这又不是军械研造司的公务。
赵渭被噎得不行, 气笑了:“你不管我私事?那我要去火舞祭, 你也别管。”
凤醉秋轻啧一声,悠哉哉抬杠:“别做梦了。赵大人您此身属国, 个人安危不算私事。这事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懂?”
赵渭当然懂。所以更气了。
见他无语凝噎, 凤醉秋幸灾乐祸地笑着, 转身绕过门前影壁。
赵渭迈开长腿追上来,虚虚环住她的脖子。“少废话。馔玉楼的事,你到底管不管?”
说得咬牙切齿,仿佛随时准备张嘴咬人。
“管也可以, ”凤醉秋笑眼斜飞,“那你得另发我一份薪俸。”
说起来,她祖母将家中几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兄长凤凛冬为人做讼师,也是一条财路。
她自己还有朝廷俸禄可领。
总之,凤家虽平民小户,但家底算殷实。
她这人没有太重的物欲,此生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但她不喜欢做白工。
“你想,若我不同意肖虎每十天离开赫山一次,你就只能干瞪眼。我既要与你方便,还得搭把手帮着管这事,你总该意思意思。”
赵渭捏住她的脸颊,眉梢轻扬:“敢跟顶头上司讨价还价,嗯?”
凤醉秋闷声笑开:“你这上司,在我跟前就那么回事。我可是奉了圣谕,专门拿捏你这盘小点心的。”
“行,撇开官职,”赵渭逗她,“你我什么关系?就不怕谈钱伤感情?”
凤醉秋理直气壮:“只要两人好生相处,感情会越来越厚。钱却不是养养就能变多。机会稍纵即逝,该赚就得赚。”
有理有据,让人无可辩驳。
*****
次日,赵渭与陈至轩、郁绘花了一上午时间,仔细推敲了循化学政官员提出的条件。
按循化学政方面的要求,军械研造司需在今后十年内为整个循化官学分担三成左右的开销。
总计下来,这笔钱不算狮子大开口。
可郁绘觉得这要求很不讲道理。
“咱们需要的那种人,一百个里最多能教出十个。”
她的语气有些烦躁。
“就这十个,还未必个个都愿走咱们这条路。”
郁绘精于筹算,对盈亏自是敏感。
分担循化官学三成开销,却绝无可能得到三成的人才。
这笔买卖赔本得很是直观,她当然高兴不起来。
况且军械研造司自身的开销就很大。
明年开春起,还有个夏骞要挤占一部分。
再加上循化学政这笔支出,今后必然捉襟见肘。
“考虑支出与获益,”郁绘就事论事,“我还是倾向于独立办学,没必要为循化学政做嫁衣。”
但循化学政方面咬死不松口的底线条件,就是协作办学。
陈至轩摇头:“这账不能这么算。要是咱们坚持独立办学,循化官府定会掣肘。”
普通人没机会深入了解军械研造司,对赫山的事一知半解。
世人愿寒窗苦读,最直接的动因之一,便是名动天下、光宗耀祖。
然而在军械研造司仁智院做事的大部分人,活着时都不能轻易显名于世。
在世俗眼光看来,这条路实在算不得锦绣正道。
若无地方官府鼎力支持,独立办学可能连生员都招不来几个。
“赵大人会向陛下提请追加拨款,同时还会想别的法子。”
这话虽是陈至轩说的,但他并无十足底气。
提请追加拨款,显然希望渺茫。
将夏骞塞到赫山,就说明朝中“制衡赵渭,防止他一家独大”的意见占了上风。
不压缩赫山现有所得已是昭宁帝在强势压住各方,想要再多,怕是痴人说梦。
盘算来盘算去,只能寄望于赵渭口中那“别的法子”。
当陈至轩和郁绘的目光都聚集在赵渭脸上,他才缓缓开口。
“接下来几天,你俩只管与循化学政谈好后续细节。钱的事,我有法子。”
郁绘脱口而出:“您不会打算自掏腰包吧?”
赵渭瞥她一眼,淡声哂笑:“我看起来有那么天真?”
常言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办学需要投入大量人力财力,还得有很多环节的长期支持。
独立办学,按律需向地方官府缴纳财税。
可军械研造司办这学是纯倒贴,根本没有盈利的可能。
而且建学馆要占地。
还会与官学争抢优质生员。
这些利益冲突都是无法回避的。
中间牵扯太多,不是谁咬牙掏钱就能单独扛稳的事。
赵渭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闲散宗室子,哪会不懂这些道理?
在循化办学不是他临时起意。
如何平衡各方利益,以尽快促成协作,他早有腹案。
*****
午后,陈至轩和郁绘前往循化府衙,继续商谈联合办学细节。
而凤醉秋则护送赵渭前往循化西市。
今天早上,凤醉秋已派人将赵渭亲手写好的拜帖送往沐家大宅。
明日就要正式登门拜访,总不能空手前去。
信王府三公子拜访姻亲沐家,需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凤醉秋实在吃不准。
左思右想,还得让赵渭自己出来挑选。
西市本是循化最热闹的所在。
又因火舞祭在即,近来有许多人到西市采买相应物品,按理该比平时更熙攘几分。
可当赵渭一行进入西市主街时,空空荡荡。
整条街的商户今早都接到官府通令,此时每家店里只留掌柜一人,并有一名巡城卫兵贴身管控。
各处街口都有巡城卫设置的临时关卡,百姓被挡在外头了。
凤醉秋低声解释:“火舞祭将近,这两日城中来了不少凑热闹的外地客。我不敢大意,只能暂时清场。”
此处不是前线战场,敌我没那么分明。
若有刺客混在人群中出手,凤醉秋再是能打,也不敢保证在混乱中绝不伤及无辜。
清场是最安全的,对赵渭对百姓都是如此。
“扰民了,罪过,”赵渭轻笑,“今晚在馔玉楼里骂我的人,又有了新理由。”
之前赫山多次遭遇刺客的事,州府在结案后都将消息压下,以免引发无关百姓恐慌。
所以寻常人很难理解今日这一出的。
赵渭出身王府官又高,眼下这场面在寻常百姓看来,无非就是自持身份摆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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