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帮凤醉秋缓和与军府的关系，翌日上午，赵渭给了她一封信。
“设法交给令子都。先如实解释邸报的事，再告诉他，你为表歉意，从我这里替军府借了些好东西。具体的，他看了信就明白。”
凤醉秋接信，神情却大惑不解。
“我若要见令将军，直接去军府衙门或他的官邸拜访不行吗？”
设法，这个词听上去就是需要避人耳目的意思。
赵渭道：“是我私物，在钦州，要令子都自己派人去运回。这几样东西能让他和军府在阅兵典仪时大出风头，柳仁可见不得他好。”
虽赵渭甚少离开赫山，但公务上与州府的几个高阶官员书信往来颇多。
虽与柳仁没见过几面，到底透过书信、口讯打了四五年交道，多少有些了解。
“意思是，若柳仁提前听到风声，会对令将军使绊子，让他的人没法去钦州？”
凤醉秋啧啧摇头，接着又对他报以敬佩的眼神。
“你这是走一步看三步啊！心思也太缜密了。”
赵渭被夸得颇为愉悦，略抬了下颌等她继续。
可她却没接着夸，反而话锋一转。
“你说，那柳仁年纪都一大把了，怎么还成天搞风搞雨的？他累不累？”
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下属。
赵渭失望地白她一眼。
“官场不外如是。搞得别人灰头土脸，更好显出自己更能耐。”
他皮笑肉不笑，一针见血。
“你当谁都像你，做官只求平安混完任期？”
凤醉秋被他噎得一更：“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毕竟赵渭还是她的顶头上司。
那点不上进的咸鱼心思，就算被看穿说破，也必须死不承认。
*****
柳仁在利州布政司坐镇已有十年，根基稳固，消息灵通。
想避开他的耳目去见令子都，需费点周折功夫。
恰巧近来赫山没大事，赵渭干脆让凤醉秋领了七日的探亲休沐。
凤醉秋立刻回了青梧寨。
向祖母行完归家礼后，她道：“您帮我搜罗些破雪青和秋日酿行不行？回头我要带去赫山的。”
秋日酿是循化沐家特产的一种酒，市面上没得买卖。
通常只供给州府祭忠烈祠、送新兵出利州、迎卸甲将士归乡之类。
都督赵萦身份那么贵重，沐家一年也只给她三五坛。
但循化沐家与青梧寨渊源颇深，沐家每年都给寨中各家送两坛。
祖母慈蔼颔首：“家里就半斤破雪青、一坛秋日酿，都归你了。”
凤醉秋却狮子大开口：“我赫山那么多同僚，不够分的。您帮我找左邻右舍买吧，有多少要多少。”
凤家老奶奶在青梧寨人缘极好，倒也不难。
但坐在轮椅上的凤凛冬眼神就很狐疑了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
这家伙不是会轻易打肿脸充胖子的人，除非有所图。
“阿秋，你有古怪。”
“奶奶您别听他瞎说，我很对劲。”
凤醉秋赶忙笑着去推他的轮椅。
“走走走，咱俩单聊，正好有事请你帮忙。”
*****
“别看这盒子小，最多可以装三百枚牛毛针。”
凤醉秋蹲在他侧边，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
“喏，那儿有个小机括，瞧见了吗？轻轻一扳就行，想单发就单发，想连发就连发。给你防身用。”
凤凛冬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小盒子，有些惊讶：“这么厉害？哪儿来的。”
“我和手下校尉打擂台赢的。”凤醉秋眉飞色舞。
凤凛冬愣住：“和校尉打擂台？不怕别人说你仗势欺人？”
“那不会。是他自己挑我上台的，谁也说不着我。”
凤醉秋懒笑着，将下巴也搁在轮椅扶手上，仰头望着兄长。
凤凛冬捏了捏她的脸：“虽是对方挑你上台，若不是想替我赢来这盒子，你也不会轻易答应。”
她天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根基是凤家祖传，后又受过循化沐家的人点拨，最终融会成“既快且猛、以力破巧”的实用路子。
赤手空拳地对打，她在十四五岁时就已罕逢敌手。
所以她不喜欢与人切磋，觉得没意思，像在欺负人。
凤凛冬将那盒子收进怀中，笑得无比欣慰：“自家兄妹，我就大恩不言谢了。”
凤醉秋浑身不自在，嗔瞪他：“记着我对你好就行，废什么话？”
“不是说有事要我帮忙？说吧，”凤凛冬闷笑连连，“毕竟收了你的好处。”
“我打擂台时还没如今这桩事呢，”凤醉秋轻捶他的手臂，“一码归一码！”
凤凛冬笑笑：“我知道。快说，祖母还等着咱们开饭呢。”
凤醉秋便开门见山：“除了军府衙门和官邸之外，令将军私下里常去哪些地方？”
凤凛冬虽腿脚不便，在利州却是个名声不小的刀笔讼师，常替打官司的人出主意、写状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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