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璟知杨东明所言是实,真确定是谋反大案,莫说孔学死路一条,族诛都是难免。
“只要拿了那妖人王三诏,孔学不开口也得开口。”杨东明说话间,王之寀上前为二人倒了茶。
将茶捧在手心,刘一璟眉头皱了皱道:“那妖人何时才能拿获?这都快两日了。”
杨东明摇了摇头,此事他也甚急,大兴传来消息,根本无有王三诏踪迹,现下已布防顺天府乃至京畿都下了公文,可茫茫人海又到哪去找那妖人呢。王三诏一日不落案,这案子可就查不下去。
刘一璟见状,自是知道没有好消息,他叹了一声道:“启昧兄,我早就说过,郑妃身边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便是郑妃本份,也架不住身边的人蛊惑。所以咱们早该撵福王出京,彻底绝了他们心思。可叶阁老偏信陛下的,始终拖着。咱们好心,可人家却不安好心,哼,竟是想谋反篡位了,真是该死!”
杨东明见刘一璟说话这么无顾忌,也不知说什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王之寀知这位党内元老性子,也是微笑不语。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见杨、王二人如此,刘一璟不禁问了句。
杨东明见此间也没有外人,便点头道:“季晦兄没有说错,现在回想,叶阁老也确是有失…福王就藩之事关系甚大,怎么就被陛下三言两语哄住呢?他也不想想,咱们这位陛下何时守过信?”
王之寀插了一句:“倒也不能全怪叶阁老,去年正逢无锡书院出事,叶阁老为救师生才不得不与陛下妥协一二,但终是定下归期了。”
“归期是定了,可人家不死心啊。”刘一璟恨恨道,“有郑妃在,便若埋了药子,谁知什么时候炸?尔今之计便是坐实此案,使陛下再不三心二意,如此我辈也能安忱无忧了。”
想到这些年因郑妃和福王的事闹的朝野纷纷,上下不安,刘一璟心头怒火更是腾腾,发泄不出便对准了老友,不无好气道:“你们刑部也太是无能了些。”
杨东明也是头疼,劝道:“季晦兄,你消消气吧,得是你在礼部,若在我这刑部,怕是肝火都要爆了…这事,急有什么用,还是安心等着吧,你若是气坏了,吴阁老跟我要人,我哪还得了?”
吴阁老说的是年初和方从哲一起被增补为阁臣的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吴道南。
吴道南入京也有一段趣事,自接了圣旨后他从家乡赴京,行装简朴如常人,途中更是不住朝廷的驿站,以致所经各处无一人知台阁辅臣到境。此事,传诵天下,人皆称吴道南大贤。
吴道南以东阁大学士身份掌礼部,是谓堂官,正是刘一璟的上司,但非东林党人。
另一阁臣方从哲也非东林党,而是浙党。这也是皇帝的权术,只为平衡朝堂势力。
王之寀也劝了劝党内元老,他道:“刘大人莫激动,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那妖人藏的再深,这般天罗地网下去,他又躲到哪去,躲得几时。落网终究就是这几日的功夫。届时,两案一审,还怕那孔学不供么。”
刘一璟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微叹一声:“这朝堂,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杨东明道:“你季晦兄出仕三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刘一璟闻言,精神一振,道:“若能借此案将郑妃彻底打压,将那帮宵小之辈尽数逐出朝堂,我朝堂乃至天下必一片清明!”
王之寀听后,深以为然。
杨东明却是有些担心道:“不过有一事却是麻烦,不能不防。”
“噢,何事?”刘一璟挑眉问道。
杨东明道:“郑妃身边小人甚多,朝堂小人亦不乏其数,恐掀起流言飞语动摇陛下,甚至黑白不分,颠倒是非。”
“他们敢!”
刘一璟拍了桌子,一脸怒意,“真有此辈敢蛊惑陛下,便是人人得而诛之,我正人君子与他誓不两立!”
“但愿吧…”
杨东明虽和刘一璟交好,但终不是东林党人,因而有些话也不好说,他沉吟片刻,吩咐王之寀去督捕司问问情况。
王之寀去后,杨东明又与刘一璟说了王曰乾供称之事,双方合计内里有无可疑之处,再三比对,二人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不由更加坚信王曰乾供称为实。
未多久,却听外面有喧哗声,继而隐有喝斥怒骂声。
“什么事?”
刘一璟起身推门察看,却见王之寀急步奔来,向着屋内喊了一声:“大人,东厂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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