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月君说,不大可能是他自己私藏的,那本书对他来说很重要?”
“是吗”如月君淡淡地说,“你要知道此书为何重要,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听闻他是为寻找人间妖魔的记忆,再借阅那位大人的生死簿,多方入手,去寻他生前的一位故人。他当年在死后,是主动请缨成为六道无常,却以失去与要找的人相关的记忆为代价的……”
“这还真是……”相当糟糕的兴趣啊。山海暗想。
“暂不提是否能找到。只是,若你有这样一本书——换句话说,你有着一统万鬼的权力,却碍于中立又客观的身份限制,无法这么做,你会怎样?”
“这……”慕琬稍加思索,“这万鬼志,若能改变万鬼的记忆,用起来却应当很复杂才是。每个独立个体的记忆都是不同的,对同一件事也会有些许差别,若不知道全局是很难下手的。但我若是此书的主人,再加上对外而言它是失窃的……即使发生了什么事,即使那件事是我做的,我也可以通过修改我所知道有联系的部分,那样一来……”
“嗤”如月君忽然笑了,“这可是你说的……你倒是有做犯人的资质。但,我也只是猜想。毕竟,这万鬼志与我们无常是没有关系的,我们是人。即使是在生死簿上,六道无常也是被那位大人除名了的……但这也只是一说。毕竟,觊觎万鬼志的大有人在,除了修改与自己不利的部分,极大的可能,是拿去作奸犯科。”
这话不假,但极月君又与凉月君是友人,此事不论信谁都冒着风险,山海犯了难。黛鸾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只是坐在板凳上,一会看看床上,一会看看画。
“这么多年,不教你碰尸体,做到了么?”
“没有!不信你问山海!”
山海楞了一下,仔细回忆起来,她确实是没碰过,自己也从没让她去动。但他仍有些好奇,于是问如月君:
“是怕沾上阴气?”
“不。人的各部,也是可以入药的。但若是跨过了那道底线……”
她没说完,但也不打算说下去。这样的发言听上去瘆得慌,山海也没接话。只是这时候,云戈走出了屋子,出门的前一刻,他看了山海一眼。山海心神领会,跟着他出了门。
两人走在不大的院子里,慢慢地散步。走着走着,云戈终于张了嘴:
“凛道长对六道无常了解多少?”
“不敢说无所不知,倒是懂些皮毛。”
“虽然听不懂你们所说的万鬼志是何物,但,你信那人说的话吗?”
“既然是阿鸾的大师父,我多少还是……”
“可关于如月君的说法,我是听过一二的。”
云戈忽然停住脚步,神情严肃地盯着凛山海。山海感到有些奇怪,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讲下去。
“方才屋里,大家对她的议论,的确都是真的。我听家父讲过,古时有位杀手,却不用刀剑,而是笔。笔也不用于伤人,而是画人。据说,只要请她去画谁的像,不出三日那人必死无疑。这个说法,道长信么?”
“唔……并不是没有可能,或许是灵力高强之人,使了些咒术,将人的精气定在画里。人形的东西最易生出邪气,如偶、如画,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根据尸检结果表明,他们都是被毒死的。”
“……”
“却查不出什么毒。只是死后的症状表示,的确是死于毒杀。”
“她实则还是名用药的高手,生前识得千草,总是亲身试毒,修得百毒不侵的体魄。在她死后,尸体并未腐化,还是长出一片奇异的花,消失了。那便是如月君,在成为六道无常后,不知是转了性还是受到约束,不再画活人,而是游走四方,在千山万水间寻找奇花异草,画下来罢了。”
山海不知道如月君背后竟是这样的故事,听完总觉得心里发毛,不知阿鸾儿时竟和这样的人有来往。
而那三个姑娘还待在屋子。慕琬打量着那个匣子,指着它说:
“这是檀木?”
“正是黑檀。用它来存这些颜料,防潮耐腐,不轻易变色或是结块。只是进来有些开裂,我来此地找一位木匠替我修补,正巧遇到你们。对了,她的药箱,先前也是我的。”
如月君没有抬眼,指了指黛鸾放在一旁的药箱。
“那是柳木的,极阴。这药不是生于土下就是土上,也属阴,这木材养药。”
黛鸾拍了拍箱子:“不过里面没什么药材,是些药称、捣臼、药刀、药壶,还有太素九针,光是这些就已经够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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