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欢当街打秦良玉的事虽闹得大, 但也没票起什么水花就无声无息的平静了。据说是节度使秦昭某日去找了祝丞相,两人在书房坐了一个时辰后私了了。
不过这私了的结果有些令人意外,秦昭次日竟然主动带儿子上门赔罪, 还送了好些礼, 具体原因也不得而知。
柳依依听说后,心里隐隐失望,原本以为顾时欢会被责罚,毕竟皇城脚下聚众斗殴可不是小事, 就算不责罚, 至少也要被祝长君嫌弃。可她后来听说, 还是祝长君亲自去京兆府领的人,顾时欢没事,还手牵手的回家了。
这让她暗自恨得牙根疼。
“夫人, 您该动身了。”丫鬟在一旁提醒道。
柳依依这才回过神, 将手里的佛经放下,赶紧起身换件素雅的衣裳, 才出了门。
此刻是辰时,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要去老夫人那里帮忙抄佛经。今儿稍微耽搁了些时辰, 她脚步匆匆,转过月洞门时, 却听见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人窃窃私语。
其实也算不上窃窃,毕竟声音也不小, 谁路过这里都能听见。平日里这种丫鬟们碎嘴的事她也没少遇到,但皆不曾理会, 可这次却驻足细听起来, 原因是那两人的话头里提到了她。
“你有所不知, 上次我看见她在园子里与大公子说了许久的话呢, 两人还拉拉扯扯。”
“青天白日的,她就不避讳些么?”
“呵,说不定私下都拉扯了多回,两人熟稔起来哪管什么青天白日的,我看她主动得很呢。”
“她可真会,瞧着一副清高才女的模样,没想到竟是这样耐不住寂寞,一边巴结着老夫人,一边勾搭大房的彦公子,啧啧,我都替她害臊。”
“还有啊,我听说”
墙那边的话越说越难听,柳依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着唇隐忍。一旁的丫鬟看不过眼,大声咳了一下,那声音便戛然而止,随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远了。
丫鬟看她,“夫人,那些碎嘴贱蹄子说的话你莫放心上。”
柳依依紧紧握着手里的经书,默了片刻,才点头继续走。
她在这常兴侯府过得艰难,尽管是个主人,但没有男人撑腰,连下人都敢随意怠慢她,自己膝下又无儿女,婆婆对她也不满。
就连就连大房的那个畜生也敢肖想她,斯文儒雅的外表下藏着龌龊的心思,每每故意在园中与她偶遇,无人之处时更是对她动手动脚。
她毫无权势,唯有亲近荣欣堂那位老夫人才得以庇护一二。
在这个府里,各样的人和事,甚至一花一草都令她厌恶得很。索性还有三个月,她就是满孝之身,届时提出和离便可离开这个牢笼。
想到此,她脚步又兀自坚定了几分,没关系,再忍忍就好了。
这些日子,顾时欢倒是安分下来,不再成日往外跑,而是认认真真的跟嬷嬷学习管理中馈。她发现,其实有些事情还是很有趣的,比如一年四季采买的安排,每个院子衣食发放,庄子人员调动及分配等。以前她是被他人安排,无论是穿什么衣裳,打什么花色的首饰,一日三餐吃什么,都不需要她决定。如今却不同,这种站在一定高度安排他人的感觉相当不错。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很充实。
当然,丞相府里人口简单,基本上没什么大小事发生,大致还是按着原来的规矩办事,顾时欢做起来也相当轻松。因此,她也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别的事。
比如此刻,顾时欢在厨房里捣鼓烧菜,她穿着个围裙,正拿着锅铲翻红烧鹅肉,一股糊锅味瞬间腾起。
她捏着鼻子,赶紧将肉铲进一旁的盘子里头,随后把锅铲一撂,自个儿坐在矮登上歇气,鼻子、下巴上还蹭了些烟灰,这副模样,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也不为过。
顾嬷嬷在一旁暗暗叹气,这已经糊了第三锅了。
凝香赶紧递茶水给她,“小姐别气馁,说不定下一锅更好。”
“唉”顾时欢叹气。
她这些日子才在中馈事宜上建立起来的信心,一下子又被一锅红烧肉给打败了。心里纳闷得很,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给夫君做菜的?她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啊。今儿他一早出门时,还特地嘱咐说晚上回来要吃她做的晚饭呢。
眼瞅着这会儿就黄昏了,都快晚饭时辰了,才堪堪烧出两个菜,而且还是她鼓起勇气又瞧了眼桌子上胡不溜丢、面目全非的两盘菜,忍不住又深深叹了口气。
烹饪之事不是她擅长的,她当初为何要答应这样的事?实在费解得很。
“嬷嬷,我真答应过这事?”
“是。”顾嬷嬷眼睛也不眨一下。
虽然知道大爷可能在趁机“欺负”她家小姐,不过,她左右一想,也不算坏事。小姐也总该学些本事,再说了,这也可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也说不定,自己又何必去拆穿。
于是,顾时欢又认命的拿起锅铲,喊道:“凝香,继续添柴火,我再试最后一遍。”
婆子们又赶紧把准备好的鹅肉、调料都给摆放齐全,随后齐齐退开三米远,留足够空间给她们夫人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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