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贵妃的冷遇,以及太皇太后、三位皇太后还有帝后都只关心皇嗣而不是她这个人的现实,很快让她醒悟过来,明白了自己这等出身的宫嫔该有的姿态。</p>
此刻通身上下,都是瑟缩温驯,结结巴巴的说着,“觉得……觉得贵妃娘娘真不是那种人。”</p>
“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宫嫔能多嘴的。”纪皇后神情冷漠,淡声说道,“总之贵妃怕是没法抚养你肚子里的孩子了,趁本宫如今闲着,你且说一说,想分去谁的宫里?”</p>
赵才人有点不知所措,其实要说她对贵妃多有感情,这般为贵妃担心也不是——主要是,贵妃虽然对她没有云风篁对伊杏恩那么重视,却也没有故意苛刻过她。</p>
而且她之前所在的玉振宫是一直没有主位的,郑贵妃是她迄今唯一一个相处过的主位。</p>
谈不上情同姐妹,但几个月下来,好歹是习惯了。</p>
最主要的是,郑贵妃尽管非常痛苦自己的孩子着了暗手却寻不着凶手、一个出身位份远不如自己的宫嫔,倒是稀里糊涂的将身孕怀到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却也明白她宠爱已远,膝下不能没有一个皇嗣。</p>
所以对赵才人的衣食住行很是慷慨不说,更是联络了郑氏,对赵才人的娘家进行了一定的照顾。</p>
这么着,这位才人接到家里的消息后,也就将自己当成了贵妃的人了。</p>
结果贵妃说倒台就倒台,赵才人岂能不迷惘?</p>
这会儿听着皇后的话,张了张嘴,到底没胆子闹,只垂眸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p>
纪皇后懒得跟她啰嗦,打断道:“你要是不选,本宫就帮你选了——贵妃位份极高,在宫里仅次于本宫。她如今做差了事情,你所怀皇嗣的母妃,位份也不能太低……那就真妃罢。”</p>
真妃?</p>
赵才人怔忪了下,想起来之前宫禁传言真妃对宫里人的优厚时,自己也曾羡慕过,还偷偷想着,当初怎么就没被分到绚晴宫?</p>
结果眼下竟然真有这么个机会?</p>
她正有些出神,不想皇后身侧一个宫女开口,说道:“娘娘,这么着怕是不妥?赵才人所出子嗣,原本的母妃乃是四妃之一。宫中默契,养母的位份,只能从低到高,真妃的位份,却是不如贵妃的。”</p>
这宫女说的是个道理,宫禁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实际上就是,假如一位皇嗣确定了抚养的妃子后,一旦这位妃子出了岔子没法继续,接手的人,位份必须在前一位养母之上。</p>
至少,也要齐平。</p>
倘若是嫡出的皇嗣的话,够资格在元后薨逝抚养他们的,只能是继后。</p>
要是皇帝未立继后,皇嗣却年幼,需要照顾,那么也是记成皇帝亲自教养——可能实际上担当教养职责的是妃嫔,但这些妃嫔,顶多只能算帮忙。</p>
虽然赵才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落地呢,但纪皇后定要扯这条规矩出来,也不是完全站不住脚:“你说得倒也是。只是贵妃在宫中位份仅次于本宫,这么着,却该如何是好?”</p>
“要不……娘娘辛苦些,亲自抚养这位皇嗣?”</p>
“这不妥当,本宫乃是六宫之主,亲自抚养的皇嗣,岂是寻常?兹事体大,之前也没跟长辈们商量过,不妥不妥。”</p>
“娘娘,贵妃娘娘犯的事儿如今发作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听着陛下那边的语气,不定连烟兰宫都不会留下。这会儿烟兰宫上下,其他人也还罢了,赵才人总归怀着身孕,若不妥善安置,万一皇嗣有个闪失,可怎么好?若是安置去其他人那儿,真妃位份不如贵妃且不说,就说她如今也是忙得很,手底下的伊贵人也是有孕在身,哪里忙得过来?英妃娘娘呢素来舞刀弄枪的,压根不会照顾人;底下魏昭容等人,不是太过年轻什么都不懂,就是位份太低不合适……这么着,除了娘娘,赵才人娘儿俩,还能指望谁?”</p>
宫女说着,狠狠瞪了眼赵才人,略略提高了点声音,“赵才人,你自己觉得呢?除却皇后娘娘,这会儿,还有谁,适合照顾你们娘儿俩?”</p>
赵才人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
她刚刚还想说,她觉得做真妃宫里人应该不错……</p>
但皇后主仆一唱一和的意思这般明显,她……她还能说什么?</p>
只能忍着惶恐磕了个头,低声道:“皇后娘娘不嫌弃妾身,是妾身的荣幸。”</p>
……因为淳嘉在绚晴宫待到次日才走,云风篁等第二日快晌午了,方才有空打听事情经过,陈竹就满脸不忿的上来禀告,说纪皇后忒无耻了些,竟然截胡了本该属于绚晴宫的皇嗣!</p>
这个不是重点,因为皇嗣虽然珍贵,绚晴宫里的伊贵人,肚子里也还揣着个呢。</p>
让陈竹觉得心气难平的是:“娘娘,这赵才人乃是玉振宫出身,她发现有喜时,头一个禀告了皇后娘娘。如果皇后娘娘当时就想亲自抚养皇嗣,大可以那会儿就提出来。却拖到现在,趁着发落贵妃才将人接去延福宫住,实在可疑!宫中传言,这是因为赵才人所怀之胎,乃是男嗣的缘故!”</p>
咱们的伊贵人怀的大概率是位公主,这要是赵才人来了,不定活着的大皇子就到手了啊!</p>
这情况,怎么能忍?!</p>
看着谢横玉几个都投来“娘娘咱们去把赵才人抢回来”的期盼目光,云风篁嘴角抽了抽,没继续说赵才人的事儿,却问:“贵妃呢?贵妃现在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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