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我行我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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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国公子是无法清除天子的,所以他只能清除华督的党派,拉拢孔父嘉的党派,在即位大殿上,才能确保做到赶眼盲的公子冯下台。

显而易见,郜国公子下一步的计划,恐怕便是找机会拉拢孔父嘉,对付华督。

夜色渐渐浓郁了起来,宫中已经禁夜。

今日是孔父嘉在宫中政事堂值夜的日子,随着公子冯即位大典的日子临近,宋国的朝廷里也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总之一日都不得安宁,孔父嘉身为大司马,掌管着宋国的兵权,也不能懈怠一分一毫。

就在不久之前,孔父嘉还在为宋公与公子冯的事情两难,他一个忠君之人,宋国先公临终托孤,让孔父嘉辅佐宋公与夷光大宋国,然而谁又能想到,昔日里掐的你死我活的宋公与夷和公子冯,如今却和好如初了呢?

宋公与夷因为腿疾的缘故,自愿退位于公子冯,孔父嘉身为忠君之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这些日子,孔父嘉都在忙碌着大典的事情,为大典调兵护卫,是一刻也不得清闲。

孔父嘉坐在政事堂的殿上,正在翻看文书,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今日司马部门只有他一个人值夜,突然有人走进来,孔父嘉立刻将文书合起来,警戒的放在一边,这里是司马部门,宋国的兵马文书都会汇总在这里,十分机密,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一丝一毫。

孔父嘉站起身来,眯眼说:“是谁?”

来人从外面走进来,孔父嘉惊讶的说:“郜国公子?”

深夜前来之人,竟然是郜国的公子,郜国公子笑盈盈的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盏小豆,说:“大司马深夜劳累,我特意给您送来一盏甜汤,大司马尝尝,这滋味儿可香甜么?”

孔父嘉接过郜国公子送过来的小豆,郜国公子轻轻一笑,还故意捏了一把孔父嘉的手,孔父嘉立刻错后一步,将小豆放在案几上,伸手拦住郜国公子进来的脚步,说:“郜公子见谅,此乃司马重地,郜公子不能入内。”

郜国公子被孔父嘉拦住,笑盈盈的也没有生气,说:“我郜国与宋国世代交好,郜国又是宋国的附属,说起来咱们都是自家人呢,大司马又如何这般见外呢?”

孔父嘉一板一眼,不理会郜国公子的撒娇,只是重复说:“郜公子见谅。”

郜国公子脸面一僵,随即又笑起来,说:“罢了,无妨,大司马忌惮芥蒂,也是常有的事儿,只是……大司马真真儿该忌惮芥蒂的,压根儿便不是我。”

孔父嘉听出来了,郜国公子是话里有话,说:“郜公子倘或有甚么事,不妨直说罢。”

郜国公子依着门框,幽幽的说:“大司马真是爽快人,那我不妨直说了……恐怕大司马还不知情,公子冯的眼睛……已经瞎了。”

“甚么?!”孔父嘉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郜国公子,说:“郜公子虽然是我宋国的贵客,但也不能如此侮辱我宋国未来的国君。”

郜国公子一点子也不害怕,反而笑着说:“大司马你万勿不相信啊,这是千真万确的,大司马在宫中人脉如此之广,倘或想要调查此事,我相信天明之前,大司马便会相信我的话了。”

孔父嘉眯着眼睛注视着郜国公子,郜国公子幽幽一笑,说:“如今公子冯的眼睛瞎了,宋公不过是腿跛一些,我想在大司马的心中,您应该知道是谁在位更好一些罢?倘或真的让眼目失明的公子冯上位,岂不是对宋国国体的侮辱?”

孔父嘉面色沉吟,没有立刻说话,郜国公子又说:“公子冯想要隐瞒眼瞎的事情,从宋公手中接管整个宋国,大司马,如果当真如此,您怎么对得起先公的临终托孤呢?如果大司马首肯……我郜国对宋公忠心耿耿,可以派兵支援大司马。”

孔父嘉盯着郜国公子,冷声说:“郜公子又是从何而知?这是宋国的事情,郜公子知道的太清楚了罢?况且……郜公子想要助我一臂之力,实则是想要将兵马开进我宋国都城罢?”

郜国公子一脸受伤,说:“大司马您怎么能如此看待我郜国?我郜国兵马区区一万,整个国家的兵马,还没有宋国一个都城的兵马之众,如此多年忠心耿耿进贡宋国,大司马又不是不知情,如何空口白牙的构陷于我郜国呢?当真让人心寒!方才是我失言了,兵马的事情权当我没说过便是了,我可是一片拳拳好心呢!”

郜国公子顿了顿,继续说:“就算不用我郜国的兵马,如今公子冯眼盲是真,想要欺骗宋公即位也是真,大司马临终托孤,绝不会坐视不理罢?”

孔父嘉沉声说:“有劳郜公子了,这是我宋国的事情,卑将已经知晓,如今郜公子可离开了。”

郜国公子见到孔父嘉如此“无情无义”,面色有些扭曲,不过很快恢复了笑容,说:“是了,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儿罢。哦对了,我险些忘了,恕我再多一次嘴,倘或大司马想要保住宋公的国君之位,您可知道最重要的一步是甚么?”

不等孔父嘉拒绝,便听郜国公子自问自答的说:“便是扳倒华氏!只要华相一日不死,别说公子冯是眼盲还是腿瘸,便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华相也会力保公子冯坐上国君之位,甚至……不惜谋害宋公。”

孔父嘉听到“华相”二字,脸色微微有些变化,郜国公子笑着说:“华家势力如此之大,宋公想要铲除华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其实扳倒华家的势力相当简单,因为华家的主心骨只有华相一个人,一旦华相身死,华家便会墙倒众人推。”

孔父嘉冷冷的看向郜国公子,说:“郜公子说的太多了,卑将便不多留郜公子了。”

郜国公子这时候却笑起来,笑的几乎是“花枝乱颤”,突然贴上两步,伸手要搭孔父嘉的脖颈,孔父嘉是个武将,反应迅速,立刻撤开两步。

郜国公子没有成功,却一点子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得更加欢畅,说:“大司马,如何着急上火了呢?是了,您是不是心里还装着华相?大司马和华相表面上水火不容,实则……倘或这种事情传出去,必定震惊朝野,大司马的派系和华相的派系也必定掐得你死我活,到时候便精彩了呢。”

孔父嘉沙哑的说:“你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郜国公子说:“我郜国忠心耿耿于宋公,因此前来报信而已,如今公子冯想要愚弄宋公,我郜国实在看不下去,请大司马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受了华相的蛊惑,只要大司马暗中除掉华相,华家的势力一倒,整个宋国还不是大司马的?到时候大司马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一个个不都比华相美上百倍。”

孔父嘉眯着眼睛,呼吸有些紊乱,郜国公子咄咄逼人的说:“大司马,在国家大义面前,没有儿女私情,更别说一个当你是顽物,随意消遣你的华相了……您和华相的干系不一般,如果大司马开口,便可以把华相单独约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一劳永逸!没有了华相的助力,公子冯也不能翻出天去,实则大司马您是保住了宋公的宝座,和公子冯两个人,宋国的江山便稳固了,只是牺牲一个区区华相,不算什么,不是么?”

孔父嘉的呼吸更加紊乱了,他双手攥拳,骨节发出“嘎巴”的响声……

华督这些日子忙得很,因为公子冯终于要即位了,不只是公子冯的心愿,华督的心愿也要完成,这最后一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因此华督这些日子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安排即位大典的事情落在了华督的肩膀上,因着还有天子在场亲临,所以即位大殿必须隆重,华督一连好几天都在宫中歇息。

今日也是。

夜色已经深沉了,他刚刚从政事堂出来,此时的宫人都已经安寝,华督从政事堂拿了一盏灯出来,独自掌灯往前走去。

“沙沙!”走到偏僻之处,一个黑影突然晃动,草丛立刻响动起来,吓了华督一跳,立刻戒备的看过去。

华督一看过去,很快松下口气,说:“原是你?躲在这里装神弄鬼,吓甚么人?”

那黑影可不就是宋国的大司马孔父嘉么?

孔父嘉站在路边,似乎知道华督会经过这里。华督这些日子住在宫中,宫里有专门的屋舍供华督休息,每日都是固定的,因此孔父嘉今日便在这里等待。

孔父嘉的脸色有些奇怪,比往日更加沉默,不过孔父嘉向来如此,是踹三脚也放不出一个屁的人,像个闷罐子似的,华督早就习惯了。

他看了一眼孔父嘉,突然挑眉说:“怎么,这些日子冷落了大司马,因此都找到这里来了?”

孔父嘉的脸色微微有些改变,还是没有说话,华督走过去,说:“即是如此,大司马一同走罢。”

华督走过去,牵住孔父嘉的手,拉着他往自己下榻的屋舍而去,“吱呀——”一声推开门,两个人走进去。

“嘭!”一声,孔父嘉刚刚入内,华督手中的灯盏发出一声脆响,直接掉在地上,因为火苗很小,砸在地上立刻便熄灭了。

孔父嘉一把搂住华督,将人抵在门板上,仿佛是一头猛虎,华督有些吃惊,轻笑起来,打趣的说:“怎么,几日不见,大司马竟如此缠人?”

孔父嘉一言不发,低下头来,含住华督的嘴唇,华督也没有拒绝,主动挽住孔父嘉的颈子,“咔嚓”一声,孔父嘉的手很自然的摘下华督的衣带,带扣发出一声轻响,“嗖——”衣带直接抽了下来。

就在二人吐息缠绵之时,华督突然发出“嗬!!”的抽气声,只觉脖颈上一勒,方才从自己身上解下来的衣带竟然死死缠住自己的脖颈。

华督的呼吸被制,伸手胡乱的抓挠,孔父嘉的动作非常快,一把压住华督的肩膀,将人一转,让华督背对着自己,向后用力,用衣带死死勒住华督的脖颈。

这样的姿势华督根本无法够到孔父嘉,使劲踢打却没有任何办法,他的脸色一片青紫,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可怖,嗓子里发出“嗬……嗬……”无力的抽气声,踢打挣扎的动作渐渐松软了下来,很快便不动了。

“嘭——”昏暗的房舍中,孔父嘉双手一松,华督重重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孔父嘉的呼吸很粗重,散发着一股绝望的粗重,额头上滚着热汗,定定的盯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华督,喉头艰涩的滚动着。

便在这时候……

“杀人了!”

“有刺客!有刺客!”

“救命啊!华相遇刺了!”

华督倒在地上没有多久,孔父嘉还没能离开,突然听到大喊大叫的声音,不止如此,还有“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包围上来,直接将屋舍给包围了起来。

孔父嘉吃了一惊,大步拉开门,刚一走出去,外面灯火通明,宋国的虎贲军已经包围了屋舍,将孔父嘉团团包围在内,一个面容惊恐的人尖声大叫着:“是他!是他!我看见他把华相杀死了!!救命啊,我亲眼看到的!”

孔父嘉定眼一看,那个尖叫之人不是旁人,竟然是郜国公子本人!

郜国公子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说:“华相!是华相!”

宋国的虎贲军听到尖叫的声音,很快便冲了上来,因为即位大典就在几日之后,宫中戒备异常森严,有人大喊,虎贲军立刻到位,没成想抓到的却是宋国的大司马!

这边吵闹异常,孔父嘉勒死宋国国相华督震慑朝野,很快连夜惊动了宋公与夷,天子和祁太傅也被吵醒了,众人立刻赶来。

宋公与夷吃惊不已,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孔父嘉被虎贲军押解着,郜国公子脸色煞白,楚楚可怜,大喊着:“天子!天子!宋公!大司马竟然杀死了华相,我亲眼看到的,亲眼看到的,这些虎贲军也看到了,太……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呜呜呜——我素来听闻宋国的大司马和华相不合,但也……也不想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孔父嘉跪在地上,几乎是百口莫辩,他狠狠看向郜国公子,沙哑的低吼着:“是你!是你算计于我!”

他一冲起来,虎贲军立刻亮出兵刃,而那郜国公子仿佛像个小可怜儿,立刻跑过去躲在姬林身后,揪着姬林的衣袍,恨不能抱着姬林的大腿,哭着说:“呜呜——天子,我好害怕!天子您要保护我啊!”

祁律一看,心中那叫一个酸,天子的大腿是谁都能抱的么?自己一个人还没抱够呢。

祁律不着痕迹的撇开郜国公子的手,面子上很温和的将郜国公子扶起来,安慰的说:“郜公子勿要害怕,天子跟前,谁也不得撒野!”

宋公与夷气得浑身直抖,孔父嘉虽然是宋公的党派,但是华家是大家族,华相竟然被孔父嘉直接解勒死了,恐怕华家知道这个事儿,会冲进宫中勒死宋公与夷。

宋公与夷颤抖的说:“你这罪臣罪大恶极!来人,将他押解起来,打入圄犴,这件事情,孤会给华氏一个交代。”

孔父嘉被虎贲军押解进入圄犴,华督身为宋国第一权臣,竟然被孔父嘉给勒死了,这件事情足够轰动朝野,因为有天子在场,而且还有郜国公子作证,这么多虎贲军又把孔父嘉抓了一个正着,孔父嘉是没跑了。

孔父嘉被押入牢中,“嘭!”一声关上牢门。

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撞击声,孔父嘉进入圄犴还是头一次,他身上披着锁链,脖子上架着枷锁,整个人木着一张脸,脸色混沌而阴沉,慢慢的坐在牢房肮脏的地上,便那样静静的坐着。

过了一会子,“踏踏踏……”脚步声闲庭信步而来,孔父嘉顺着脚步声抬头一看,眸子微微一眯,锁定在那个探监之人的身上。

那人闲庭信步的走进来,负着手,十分悠闲,站在牢房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孔父嘉,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不由“嘶……”了一声,啧舌说:“真疼,你下手也太狠了一些。”

孔父嘉看着来人,说:“华相不是也挠了卑将好几把么?”

无错,那站在孔父嘉牢房门口,正在探监之人,竟是刚刚被孔父嘉勒死的华督!

虎贲军众目睽睽的看到宋国太宰华督被勒死,已经没气,一动不动,脸色铁青,脖子上都是红痕,哪成想没一会子,孔父嘉刚刚入狱,华督竟然直接蹦起来“诈尸”了。

二人正说话,又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的抚掌说:“二位演技精湛,律当真佩服佩服。”

可不正是天子太傅,祁律?

祁律笑眯眯的走进来,也学着华督那气派的步伐,负着手,闲庭信步,说:“律日前还担心大司马是个实诚人,演技无法骗过郜国公子,没成想大司马的演技也十分逼真精湛,真乃我辈楷模。”

原孔父嘉亲手勒死华相这一出戏码,是祁律精心安排出来的。

之前祁律已经说过了,郜国公子知道公子冯眼盲之后,必然会去拉拢孔父嘉,清除华督,但拉拢也不是真的拉拢,毕竟郜国公子的目标是让宋国内乱,掏空宋国,孔父嘉和华督就算不和,但他们同为宋国最有能力两个臣子,而且一文一武,如果能同时除去孔父嘉和华督,宋国的动乱一定会陷得更深。

祁律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因此特意布下一个圈套,这就需要考验孔父嘉的演技了,孔父嘉素来是个实诚人,祁律本担心他的演技无法骗过精明的郜国公子,不过如今一看是多虑了。

华督哼了一声,说:“太傅您可不要被大司马的外表欺骗,大司马才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胚。”

祁律早就知道了华督与孔父嘉的关系,这两个人看起来水火不容,但其实“暗通沟渠”,祁律之前已经听过墙根儿,所以听着华督的话,总觉得他们是在……打情骂俏。

祁律说:“如今便委屈委屈大司马,在圄犴之中小住两日。”

孔父嘉拱手说:“太傅多虑了,这本是我宋国之事,天子与太傅为我宋国筹谋,识破小人,卑将应该感激天子与太傅才是,如何能是委屈呢?”

祁律又对华督说:“这几日也委屈华相装装死了。”

华督:“……”

祁律幽幽一笑,摸着下巴说:“如今能帮郜国公子的,都已经帮完了,律可谓是倾尽全力,剩下便看郜国公子怎么可劲儿的作死了……”

宋国国君与夷生身患残疾,孔父嘉入狱,华督身死,如今的宋国陷入了一片阴郁之中。

祁律却一点儿也不阴郁,稍微还有些期待公子冯的即位大典,不知大典之上会如何热闹。

他这些日子忙着给公子冯调理身体,医官用药补,祁律便用食补,公子冯是个有毅力之人,那药散虽然上瘾,但是很快便被公子冯戒掉了,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公子冯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不少,虽然视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但看东西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模糊。

这下子皆大欢喜,祁律更加期待在即位大典上,公子冯如何打脸郜国了。

虽看起来皆大欢喜,但这些日子天子不是很欢心。为何会如此?原因很简单,天子吃味儿。

祁律天天忙着给公子冯理膳,一日三餐不落,还加个下午茶,天子和祁律才刚开始交往没几天,祁律便像个大猪蹄子一样日日给旁的男子做菜,而这个男子还是祁太傅的“绯闻对象”,天子如何能欢心?

天子这些日子和祁律“闹别扭”,祁律为了哄哄自己的小奶狗,答应今日专门给天子做菜,绝对不是给公子冯理膳的时候捎带着给天子理膳。

祁律为了表达诚意,所以今天打算做一些比较“上火”的吃食,公子冯还在清热下火,肯定吃不得上火的吃食,所以祁律用这些吃食“贿赂”天子,表达自己的“忠心”。

祁律来到膳房,公孙滑也跟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竹签,奇怪的说:“太傅,您要这些签子做甚么?”

祁律为了表达对天子的“忠心”,准备做一些“火辣辣”的美味儿给天子,就需要用到这些签子,他还没回答公孙滑,那边膳夫上士走过来,手中端着一个盆,盆子里放着一些“血糊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膳夫上士有些嫌弃,说:“太傅,您要这猪脑做甚么?”

公孙滑还以为自己的竹签已经够奇怪了,没成想膳夫上士那里更奇怪,还给祁律找了猪脑过来。

祁律笑眯眯的握着竹签,说:“律打算做一锅冷锅串串,自然要用到竹签了。”

祁律要做火辣辣的美食,虽然这个年头的藙子并没有辣椒那么辣,但其实天子不是很能吃辣,偏又喜欢食辣,所以藙子正合适天子。

祁律便想到了冷锅串串这种美味儿,用竹签子将毛肚、黄喉、鸭肠、大虾、面筋、肥肠、牛肉、老肉片、老豆腐、鱼豆腐、各种香肠等等各种食材一串,又麻又辣,祁律提前煮好,也不需要天子自己下手去煮,如此一来冷锅串串最好的地方便是方便,懒人必备,而且各种食材提前煮好,也不必担忧食客没有经验煮老煮柴,各种滋味儿的火候都能把握到最好。

串串在锅子的汤底里浸泡,又能充分的浸入汤汁的滋味儿,食材多样,一点儿也不单调,吃起来准保大大满足。

提起这个冷锅串串,小菜儿也是必备的,祁律吃冷锅串串的时候,有两样是必备的——小酥肉、冒脑花。

小酥肉焦香四溢,外皮炸的酥脆,里面夹着整颗的花椒,花椒也被炸得焦香,冒着麻嗖嗖的香味,一口一个大满足。小酥肉配着冷锅串串,可以直接吃,酥脆焦香,也可以在冷锅的汤底里滚一滚,让外皮稍微吸一吸冷锅的汤汁,那样入口之后麻辣四溢,也别有风味!

除了小酥肉,祁律吃冷锅串串的必备,那就是冒脑花了。很多人提起脑花,或许都因为脑花的外形敬谢不敏,不敢入口,但祁律便着实钟爱冒脑花。

先将脑花烤一下,脑花的醇香滋味儿是任何肉都无法替代的,无论是肥肉还是瘦肉,或者肉皮,都无法替代脑花的醇香,吃进口中嫩滑的仿佛一块豆腐,但比豆腐要入味儿的多,分明一点子也不油不腻口,却能吃出油香四溢的滋味。烤制冒脑花的时候,再在上面撒一把黄豆,烤出来的黄豆也冒着脑花的醇香,入口酥脆咔吧作响,不只好吃,而且还能解腻。

让公孙滑奇怪的竹签子,让膳夫上士嫌弃的脑花,祁律却一点子也不奇怪,也不嫌弃,立刻开始着手。

祁律弄了一大堆的材料来熬冷锅串串的汤底,这个汤底极其的讲究,需要用各种各样的肉汤来熬制,又是猪骨又是老鸭,如此浓浓的熬制出来,才能让串串吸饱了滋味儿。

祁律先是把汤底熬起来,然后又开始清理各种食材,将毛肚、鸭肠、豆皮,各种食材全都串起来,串成串串,分文别类,一会子好下锅煮熟。

祁律也没让人帮忙,全都是自己一个人包揽了这些活计,他从早上开始熬汤,下午才熬制好,做好了一大锅的冷锅串串,又炸了小酥肉烤了冒脑花,等这些都做好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天子身边的寺人来问膳夫今日的菜色是什么,祁律正好做完了美味,笑眯眯的说:“天子的晚膳律已经做好了。”

寺人一看,当真欢喜的都要哭出来了,不为别的,因着天子总是在问“太傅在何处”“太傅是不是又在膳房”,寺人们压力也很大,天子还以为祁律在给公子冯做饭,他哪里知道祁律忙碌了这么一天,纯粹是在给他做美味。

祁律端着承槃,将冷锅串串、小酥肉和冒脑花全都放进去,又放了一些清口的小凉菜,抱了一坛梅子酒,这些东西装下来还挺重,祁律一个人险些端不住。

祁律端着吃食从膳房走出来,便看到一个膳夫偷偷摸摸而来,定眼一看,可不就是之前给公子冯下毒的那个膳夫么?

膳夫看到祁律,立刻小声说:“太傅,那郜公子今日找过小臣,又给了小臣一些药散,让小臣在宋公子的饭菜中多加一些剂量,好确保几日之后的即位大典能够顺利。”

祁律笑了笑,说:“你没有露出马脚罢?”

“没有没有!”膳夫赶紧说:“小臣怎么敢?小臣只管答应了……而且小臣还听说,那郜公子想……想给天子的菜色中也加一些药散。”

祁律一听,眼睛立刻眯起来,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笑意,那膳夫吓的立刻跪下来,说:“是真的,小臣不敢瞎说,都是那郜公子的意思,郜公子本想在今日天子的晚膳里加一些药散,哪成想今日祁太傅掌膳,不用膳夫们做晚膳,郜公子这才作罢。”

祁律冷冷一笑,心说是了,这个郜国公子如此野心勃勃,怎么可能放过了天子这块肥美的“大肥肉”呢?

膳夫说:“小臣还请天子与太傅小心呢!千万别着了郜公子的道!”

祁律眯了眯眼目,说:“行了,你且退下罢。”

那膳夫赶紧退了下去,偷偷摸摸又走了。

祁律听了膳夫的话,心里那叫一个酸,又是酸又是好笑,郜国公子也不照照自己的样貌,天子爱见你那小娘炮的模样么?天子还不是喜欢自己这样高大威猛的类型?

祁律无比自豪的挺直了腰板,无错,天子才看不上郜国公子那做作的模样。

祁律端着膳食,很快便进了天子的寝殿,天子已经听寺人说了,太傅亲自给自己料理的晚膳,而且从早上便开始做,特别的辛苦。

姬林坐在殿中,已经跃跃欲试的等待了,心中又是欢心,又是心疼,欢喜祁太傅果然还是更爱见寡人的,心疼则是心疼祁太傅从早忙到晚,便是为了给自己做一口吃食。

正心疼着,天子便闻到了一股子麻辣的味道,立刻便知道祁律来了,赶紧长身而起迎过去,祁律端了好些东西,满满一大承槃。

祁律将承槃放在案几上,笑眯眯的说:“天子,这是律专门为天子准备的晚膳,全都是上火的吃食,天子放心,宋公子绝对没食过。”

姬林一听,忍不住笑起来,摆了摆手,说:“都下去罢,不用伺候了。”

寺人和宫女日前已经见识过太傅强吻天子,而且天子抱着太傅进了寝殿,整日未出,已经足够宫人们脑补的,所以这些伺候的宫人们基本已经清楚了天子和太傅的干系。

不过他们虽然知道,但是也不敢乱说,此时便规矩的全部退了下去。

等宫人都退下去,姬林突然一把抱住祁律,祁律吓了一跳,说:“天子?”

姬林亲了一下祁律的面颊,给他来了一个面颊杀,嗓音温柔极了,仿佛一只撒娇的小奶狗,说:“寡人便知道,太傅还是最爱见寡人的。”

祁律听着天子的话,总觉得自己是个大猪蹄子,为什么叫做“最爱见”,说的好像自己开后宫一样,分明是“只爱见”。

两个人坐下来,天子是第一次吃冷锅串串,十足的好奇,祁律笑眯眯的投喂天子,还带解说:“天子尝尝这个,鸭肠脆爽,麻辣味道的鸭肠最是可口。”

鸭肠这东西,没有半点子的肉味,但吃起来竟然十足可口,又香又脆,吃了还想吃,尤其是辣味的鸭肠,无论是火锅,还是烧烤,都异常的馋人。

天子吃了两串鸭肠,祁律做的有些辣口,又麻又辣,天子微微张合着嘴唇不断吸气,似乎因着太辣了,还用宽大的袖袍轻轻扇风。黑色的袍子透黑的纱衫,那纱衫顺着扇风的动作有些滑落,美景简直令祁律食指大动,“咕咚”吞咽了一口。

祁律心想,想必天子的味道,应该比花椒更带劲儿罢?

祁律的眼眸微微一转,自己已经和天子发生了三次干系,但每一次都是自己腰酸背疼,祁律觊觎天子的美貌和肉/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不如今日……

祁律心中“嘿嘿”奸笑了一声,虽天子身材高大,但说到底,自己年纪长了几岁,到底比天子多吃了几年的盐,难道还压不倒天子么?

姬林辣的微微冒汗,让他略薄的嘴唇更加有型,对祁律撒娇一般的说:“太傅,好辣。”

祁律立刻窃笑着端起羽觞耳杯来,说:“天子,来饮点梅子酒,这梅子酒甘甜解辣,是律亲手酿制的,而且一点子也不上头,没有后劲儿,多饮两杯也无妨。”

祁律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梅子酒的确是他自己酿制的,但是十足上头,祁律便是打着“灌醉天子,日天日地”的旗号来的,自然要“哄骗”小奶狗一般的天子多饮两杯了。

姬林不太能食辣,立刻接过祁律手中的酒杯,一口气将梅子酒全都饮了,凉丝丝的梅子酒甘甜润口,喝进去真的十足解辣,瞬间舒畅了不少。

姬林吃着觉得太辣,但是没一会子又想吃辣,食辣便是如此上瘾的事情,祁律又介绍天子吃冒脑花。

祁律烤制的冒脑花上面蒙着一层酥脆的黄豆,黄豆吸了一些脑花的油脂,烤出来喷香四溢,带着一股子肉/欲。

姬林先吃了一颗黄豆,香脆醇香,后味还有些微甜,那口感真是别提了,天子身为贵族,一直不喜欢吃黄豆,觉得黄豆有股子腥气味儿,而如今吃起来,却发觉黄豆异常美味。

祁律见天子吃的欢心,自己这个理膳之人心里也满足,说:“天子别只顾着吃菽豆。”

姬林立刻用小匕舀了一些脑花,脑花裹着酱汁,已经被烤的焦香四溢,天子从未吃过脑花这种神奇的东西,因为冒脑花的酱料十足,铺得满满的,所以天子也没注意到脑花的外形,一入口顿觉一股说不出来的醇香,任何的肉在脑花面前皆黯然失色。

脑花可谓是一个绝色的“妖艳贱货”,又火辣又醇香,只吃一口满口留香,恨不能一口气全都吃下肚,简直是对味蕾的一种勾引,而且这脑花还粉嫩异常,入口绵软即化。

脑花为了调味,自然做的很辣,姬林又被辣到了,一面吸气一面说:“太傅,这是甚么吃食,为何如此滑嫩,好似太傅一般。”

祁律:“……”天子刚刚是不是又突然发车了?

祁律笑着说:“回天子,这叫做冒脑花。”

“脑花?”姬林一脸迷茫,看着祁律,还缓缓眨了眨眼眸,天子一根串串配一杯酒,如今面色已经微微泛红,将那俊美的容颜衬托到了极致,还缓缓的眨眼,长长的眼睫看的祁律心动不已。

便听姬林说:“太傅,脑花是甚么花,为何寡人从未听说过。”

祁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嗯……脑花就是一种很好吃的花。”

两个人一面撸串,一面饮酒,祁律本人很能食辣,因此根本不需要饮酒,全都给天子满上,一杯接一杯,就算天子酒量再好,也有饮醉的时候。

夜色黑得通透,将近午夜,杯盘狼藉,天子果然醉了,已经有些昏昏沉沉,倒在榻上,黑色的衣袍散落下来,衬托着天子那性感的身材,简直秀色可餐。

祁律一脸得逞的模样,上了榻去,笑眯眯的一点点给天子解开黑色的里衣,说:“林儿?”

“嗯……?”姬林躺在榻上,听到祁律叫自己,慢慢睁开一些眼目,还“乖巧”又低沉的回答了一声。

祁律笑着说:“林儿真乖。”

他说着,坏笑的低下头来,准备一卿芳泽,结果还没碰到天子的嘴唇,“嘭!”一声,方才还一脸乖巧的小奶狗,突然变成了大野狼,一把搂住祁律,反客为主,好像一头饥饿良久的野兽。

祁律吃了一惊,感觉气息都变得火辣辣的,不知道那是天子这个大野狼的味道,还是串串残留下来的辣意。

祁律心中一凉,心想完了,失败了,差点被天子小奶狗的外形欺骗,看来腰酸背疼的又要是自己了。

不过祁律转念一想,算了算了,让着天子罢,反正和天子做那种事情也挺舒服的,而且自己是个男人,也没什么损失。

就在祁律安慰自己,准备坦然享受的时候……

野狼一样的天子突然眯了眯眼睛,方才还混沌醉酒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没头没尾的问:“太傅,现下几时了?”

祁律奇怪的说:“快子时了罢。”

子时?姬林饮多了酒,方才险些给忘了,突听到祁律说子时,心里一突,子时自己便会从天子变成小土狗,可万不能让太傅知晓。

祁律刚说完,便见到天子突然从榻上翻身跃起,一脸匆忙,抓过祁律的外袍,二话不说直接给祁律套上。

祁律一脸迷茫,被天子从榻上拉起来,套上外袍,刚才还意乱情迷,下一刻祁律却被天子从寝宫中推了出来。

天子匆忙的说:“太傅,时辰不早了,再点歇息,不要熬夜。”

说完,“嘭!”一声,将殿门关闭。

秋日的夜风一吹,祁律这才清醒一些,甚么情况?箭在弦上,天子却把自己赶了出来?难道天子小小年纪,突然力不从心?

祁律:“……”我行我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祁律:大家好,我是你们“超行”的太傅傅。

祁律:我遇到了一个问题,我的小男朋友好像有点不行,半夜竟然让我早点睡别熬夜。

祁律:男朋友力不从心怎么办?急!在线等!

【请从以下3个选项中选出你认为正确的那个……】

a谁行谁上!

b帮他补肾!

c换个男友!

姬·不行·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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