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瞅着这只吃醋了的大猫猫,有些不知所措。
他到底是在气什么啊?
钉崎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苦恼,主动凑过来, 脸上带着一副恋爱达人的高深模样, “飞鸟姐,你不去哄哄他么?”
我蹙起眉,悻悻地说:“可是我连他生气的原因都不清楚……”
“不需要知道这个, ”钉崎打断了我的话,她挥着手, 男子气十足,“哄人,无外乎撒个娇, 服下软, 对他说几句承诺。”
我看着她,眼里是一行大写的“求指导”。
钉崎迟疑了一会, 随后深吸了口气, 拽住我的衣袖晃动起来。
她还一边晃, 一边掐着嗓子说道:“譬如,哥哥, 我知道错了, 别生气了嘛~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哒!要是再犯了,你就惩罚宝宝吧,什么惩罚都可以~~”
她的声音里就像是掺了一大团融化不了的工业白糖,嗲得差点让我原地平摔,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样真的可以么?”过了半晌, 我颤颤巍巍地再次问道。
而回答我的则是钉崎那自信昂扬的一句, “当然, 我可是纵览多年言情小说,这招绝对不会有问题。”
得到她的保证,我选择硬着头皮,加快脚步挪到了五条悟的身边。
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下定决心后,我便学着钉崎刚刚示范的动作,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住五条悟衣袖,晃了下。
明明以前也多次拽过他的衣服,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让我心跳加速。
五条悟低下头,薄唇紧抿,脸上的冷意还未消散。
刚鼓起的勇气顿时散了一半。
我颇为紧张地舔着发干嘴唇,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钉崎刚才的话语,甚至连称呼都不带变。
紧接着,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安静如病毒般快速弥漫在空气中,深冬的寒冷将我那颗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脏物理降温。
直到五条悟出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他轻声重复着我的话语,嗓音里难掩笑意,“欧尼酱?”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慌乱之中说了什么。
该死。
我暗骂着,懊恼地咬起唇,强撑出气势对他说道:“怎、怎么了!”
“没什么,”五条悟笑得更加愉悦,“飞鸟鸟说的惩罚是由我来定么?什么都可以?”
看着他嘴角挂起的狡猾笑容,一时间,让我想到了正准备偷家养小母鸡的黄鼠狼,心头顿时冒出了些许危机感。
“嗯,不过这次不算。”我大脑快速思索着,连忙补充了一句。
至于以后,到时候再说吧。
五条悟很爽快地应下:“成交。”
话音落下,他脸上的寒霜瞬间融化,如春风拂过,整个人又回到了原来的吊儿郎当。
变脸速度之快,让我不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仙人跳了。
毕竟他就生了个气,什么都没付出,便得到了我的承诺。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回到家洗漱完,我躺在单人小床上。
直到入睡前,脑子里仍旧有一个猜测在不断重复回荡。
这家伙该不会是联合学生一起来套路我?!!
——*——*——
这是一个异常真实的梦境。
地铁站的电子屏幕告诉了我大致信息,2018年10月31日19:46,涉谷站。
原来是上午那咒灵的话语打开了封.锁记忆的枷锁,让这片埋藏许久的记忆碎片以梦境的方式得以呈现。
我暗自得出这个结论。
意识飘浮在这具身体里,却无法掌控,只能作为体验者经历着早已被规划好的路线。
脚步并没有停,我正朝着前方缓步走去。
灯光冰冷,干净的大理石地板、惨白的墙壁上是飞溅起的一串串干涸乌血,看不出人型的尸体堆在墙角,耳边除了我自己发出的脚步声,便再无其他声音,寂静到近乎诡异,足以令胆子小的人全身颤抖,瘫软在地。
我余光冷冷地扫过尸体,转过拐角,便看见前方是一片人间地狱。
男人,女人,小孩子,老人。
数百具残破身体堆叠在一起,有些还在痛苦地呻.吟着,更多的则是奄奄一息,只剩下手指蜷曲证明了他们还活着。
我脚步滞住,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跑!
趁着母亲还没出来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求救声永远比我身体反应来得更加快。
嘶哑的男声,虚弱的女声,以及小孩子哭到快要断气的啼哭,它们共同组成了一道足以让我永坠悬崖的恐怖声音。
他们说:“救救我。”
我抬眸,对上这一双双看过来的求救眼眸,犹如看到魔鬼们的贪婪目光,脊背随之弥漫上来是透骨冷意。
颈侧是母亲垂落下来的黑发,她趴在我的身上,盯着我的眸光阴冷。似乎我只要有任何想要逃跑的念头,那缠绕心脏的粗大蛇尾就会以一种无声坚决的姿态将它攥紧,直到碎成肉沫。
意识到这儿,我机械地朝着他们走去。
蹲在第一个人面前,他是拥有着棕色柔软短发的男孩子,那勉强睁开的眼睛里倒映着我此刻的身影。
“神明大人。”他虚弱地喃喃道。
捕捉到他的低语,我冷冷地嗤笑了声。
我算个狗屁神明。
垂下眼眸,伸手悬空在他破了个大洞的腹部,温暖的白光便如流星般无声落入。
二十四次重置。
这是治愈完这一百六十三人所付出的代价。
等最后一个人呼吸平稳后,我逃跑似地向前走去,胃里是止不住地翻涌。
而治疗这件事开了个头后,便是永无休止,第二十五次重置很快就接踵而来。
随后,是第二十六次,二十七次,二十八次,二十九次……
行走在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地下通道,我越来越疲惫,甚至连继续向前的力气也没有了,恨不得像这些普通人一般默默地死在某个无人角落里。
直到我救下一个遍体鳞伤的粉发少年。
他看向我的眼睛里藏着点点泪水和被迫成长的痛苦,“老师。”
我脱力地跌坐在地上,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自己身上的昂贵和服。
看少年穿着的校服,应该是东京校的学生,不过他怎么叫我老师呢?
对此,我有些疑惑:“你认识我?”
“嗯,”他点着头,“在姐妹校交流会上。”
其实根本没有这个记忆,不过,对于还是学生的少年我并没有抱有太多警戒。
我歪起头,“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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