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
他算是看明白了,曹瞒这臭小子,这哪里是会影响帝王的坏玩伴啊!他把祸国妖妃要做的事情都给做了,不仅睡了龙床,还把帝王“迷”得神魂颠倒啊!
刘宏还有些意犹未尽,似乎是嫌曹节受的打击还不够大,他对曹瞒还说:“下次再聊。”
曹瞒对曹节比了个鬼脸,修身养性的大宦官曹节被这侄儿气得直翻白眼。
告别刘宏后,曹瞒回到了家中,蹑手蹑脚地翻墙而过,又火速溜回自己屋子。
打开窗户之前,他见到曹嵩阴沉着脸坐在自己床上,吓得三魂飞了两魂,忙把一键换装给点了,恢复了一身男装。
曹嵩听到了声响,抬眸时瞥到一抹红色一闪而逝,当即冷哼:“阿瞒!回来了还不进来!”
穿着藏青色男装的曹瞒小心翼翼往屋子里蹭来,讨好地说道:“爹,大清早的,您不去上早朝,怎么到我屋子里呢?”
曹嵩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称病在家不用去早朝了,被你气的!”
“我哪里气您了,我讨好您还来不及呢!”曹瞒嘿嘿笑了起来。
“去哪儿了?”曹嵩掀了掀眼皮,冷冷问道。
“什么去哪儿了,我还能去哪?”曹瞒装傻。
“还能去哪?老子从三更起坐在你屋里等,等到天大亮才见你回来,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去皇宫了?!”曹嵩气极喝骂:“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胆子越发大了,竟敢彻夜不归了,不像话!”
曹瞒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是,我是去找陛下了。”
“用得着大晚上去找陛下?!”曹嵩将床板拍地哐哐响:“还一晚上不回家!”
“我,我下次白天去找他?”曹瞒挪动着小腿,一爪子抱住了曹嵩,将他之前在刘宏身上学习并练习到的撒娇**全都给招呼在了亲爹身上。
“爹我错了,爹您最好了,您就原谅我吧,我和陛下约好了从太学回来要去找他的,交朋友不能言而无信呀,我们也没有聊别的,就是一起玩闹,一起说了说小时候的故事罢了,”男装的曹瞒,就像个黑瘦的猴儿,攀在圆滚滚的曹嵩身上,那黏糊劲儿,将头一次感受到儿子热情的曹嵩弄得呼吸一顿。
曹嵩的怒意瞬间就熄了火,眼看嬉皮笑脸的儿子,担忧与不安终究是占了上风:“阿瞒,你是不是在宫里有女人了?”
曹瞒:???
“啊?”
“爹您怎么会这么想?!”曹瞒不可思议道:“我怎么可能有女人?!”
曹瞒真想撬开他爹的脑门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曹嵩拧眉,嗅了嗅曹瞒身上的幽幽兰香,他戳穿道:“你自己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曹瞒一闻那兰香味儿就知道要糟,平时的一键换装他的兰花藏在了初级套装里面,会随着裙子消失一起隐藏起来,可昨天不一样,他把兰花掏出来给了刘宏,两个人聊到大半夜才睡去,香味萦绕在身上,一回家倒是让亲爹的狗鼻子给闻出来了。
曹瞒后脑勺的汗哗哗地滴落,他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曹嵩自己就脑补了他在宫内做了些什么。
“诚然宫廷内的貌美宫女多,可那些都是陛下的女人,不是你能染指的,你也年纪不小了,在进大学部之前,为父得为你订一门婚事。”时人们讲究先成家后立业,儿子年纪差不多了,到了该订婚的时候,等他去了大学读书,可就没空接触外面了。
“不是,爹,我毛都还没长齐呢,怎么就要成亲了?!”
曹嵩语重心长道:“是议亲,订亲!成亲还早着呢!订下以后,过几年完婚,为父十三岁的时候就与你母亲订亲了,还是你祖父说的亲。”
曹瞒一个头两个大:“爹您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拿这事和你开玩笑做什么,”曹嵩冷哼一声,揪住曹瞒的耳朵:“订了亲就代表你正式长大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幼稚,知道了吗?”
曹瞒捂住耳朵,挣脱了亲爹的魔掌,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要议亲,也不要订亲。”
曹嵩冷笑:“这可由不得你,再过一年你就要上大学了,我听荀总长说了,你的基础,小学部的内容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他可以推荐你直接入大学。你收拾一下,三天后我们就回家乡去祭祖,顺便给你订亲。”
曹嵩觉得,不看住曹瞒,他能天天出门闯祸!有陛下给他撑腰,他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既然如此,唯有想办法让他没时间去宫里就可以了。
刚回到家里就要回乡祭祖,曹瞒是一万个不乐意,他捂住耳朵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回乡!”
要治他,曹嵩有的是办法,他淡淡地提了一嘴:“你祖父去了九年,明年就是第十个年头了,你不去为他清理一下墓碑,磕几个头吗?”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曹嵩捏住了曹瞒的软肋,令他瞬间闭上了嘴。
曹瞒就这样垂头丧气的,被曹嵩一路拎回了老家,这一年他不仅没了小伙伴刘宏,连新交的朋友小彧都联系不到了。
大司农回乡祭祖,需要掌管全国税收的活儿就落在了代理人曹节头上,他不仅执掌了大权,还有机会染指国库,借此收拢了一批地方官员献上来的财宝。
曹嵩父子二人又一次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谯郡,这次回乡,与曹瞒六岁的时候可不同了,那个时候他们是灰溜溜回到乡里避灾,这一次,却是衣锦还乡!
洛阳而来的高官,直接惊动了谯郡太守前来相迎,除此以外,各种前来巴结的人蜂拥而上。
曹瞒回到家中没两天,想要出门都不得不绕道后院才能离去,只因前院、花园全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族地的厅堂天天举办宴席,曹嵩出席数次,每每众星捧月,有时候带上曹瞒,人们发了狠得将他从头夸到位,仿佛曹瞒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少年英才。
习惯了洛阳的空气,再次回到家乡,只觉得哪儿都不习惯,这里的孩子们读书不多,性子野,还愚钝,根本难以沟通,总是开一些下三滥的玩笑。
曹瞒与同龄人就玩了两天,就感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自发地远离了曾经那些农家娃,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他都玩腻了,更不会像那些泥娃娃一样去麦田里撒野打滚,也做不到顽皮地去破坏农民们辛辛苦苦堆起来的稻谷。看到那群孩子们玩闹没有轻重弄坏了别人的东西,一窝蜂就逃散了,留下气急败坏的老农低声咒骂,曹瞒上前去掏了自己的零花钱买下了坏东西,心里万分思念起了远在洛阳的刘宏与荀彧。
曹嵩忙碌不断,短短一个月,曹家私宅就建了起来,数百匠人围着私宅敲敲打打,这一座方圆百里内最大的豪门大户,在曹瞒的见证下一点一点修建了起来。
曹瞒一反常态地窝在家中,再没有以前活泼好动,曹嵩反而忧心了,他数次询问曹瞒:“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瞒?怎不出去玩?”
曹瞒都会回答:“不想出去。”
“没意思。”
“不想玩。”
调皮捣蛋鬼竟然不想玩?!那还得了!曹嵩大惊失色,为前几日忽视了曹瞒的心理状态而感到追悔莫及。
他忙进行补救,去找了夏侯恩,请夏侯恩借用一下两儿子,来陪伴曹瞒玩耍。
夏侯恩欣然答应,将在学堂之中进学的夏侯渊及夏侯惇两兄弟喊回家中,让他们休息一阵子,在族地陪表弟曹吉利玩。
夏侯两兄弟比曹瞒虚长两岁,身长八尺!
而曹瞒,不过六尺的身高,在他们二人的肩下,就像是小猴子坐在了大狗熊的面前。
曹瞒仰头看两位九年未见的表兄,很难将记忆之中的两人对上号,他呆呆地张大了嘴巴,头一次质疑起了自己的身高:我怎么那么矮?!
夏侯两兄弟至今还记得这位给他们吃奶糖的表弟,那甜蜜的滋味,在童年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因此,夏侯恩让他们请假回家陪表弟玩,两位热爱学习的少年郎欣然答应,至于学业,之后挑灯夜读几回,再补回来就是了。
有了夏侯两兄弟的陪玩,曹瞒果真打起了精神来,曹嵩见状,带他去参加了表姐丁柔的及笄礼,他对曹瞒道:“这是你外祖母家的表姐,你觉得她怎么样?”
“及笄礼蛮有意思的。”
曹瞒目不转睛地围观了全程,他只对女孩儿及笄礼的过程感兴趣,对于那表情严肃,长相还没刘宏女装好看的表姐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曹嵩严肃了表情:“我问的是你对你表姐丁柔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曹瞒奇怪道:“我又不认识她,能有什么看法。”
“若我说,我要与丁家人商议为你两订亲呢?”
曹瞒张大了嘴巴,他扭头去看丁柔犹如老尼姑一样的严肃方脸,头大如牛:“那么闷的,我才不要!”
“正妻要什么闷不闷的,能掌家就行了,丁家是你外祖母家,与你是亲上加亲的关系。”曹嵩说道:“当年你母亲的死,一直都是我与丁家之间的憾事,若是你与丁氏女能成婚,就能弥补一些……”
“然后再让我娶几房貌美如花的姨娘给您开枝散叶?”曹瞒讥笑:“爹您别打算盘了,我才不娶这样的呢!”
曹嵩一个暴栗敲在曹瞒头顶,他严厉道:“几十个庶子,都比不上一个嫡子!你记住了,我只承认正妻生的孙子。”
曹瞒淡淡瞥了他一眼,扭头给了亲爹一个后脑勺:“我才不要,不要姨娘,也不要正妻!”
“臭小子,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媳妇!”曹嵩冷冷道:“就算不娶丁柔,我也会为你说别家的亲。”
“那我就离家出走,让你找不到新郎官!”曹瞒头皮硬,嘴倔,硬是冲得曹嵩气得多吃了半碗饭。
丁家有两位女儿,长女丁柔,性子沉静,次女丁莲,性子活泼。
听说亲爹要给他物色丁家女儿,曹瞒干了件大事,他叫上了两位表兄,带他们去丁家女儿平日里出游的地方蹲着,出面去为他们互相介绍。
他就像是个瞎搞凑对的媒人,阴差阳错,反倒成就了一桩美事。
还真别说,丁家女儿长相在同村可是村花的存在,不少人都对丁家两朵金花有心思,之前有曹嵩这位高官挡着,没人敢对丁家女儿起心思,现在曹瞒闹得这一出,让夏侯家与丁家结成了姻亲,曹嵩气得够呛,指着曹瞒直骂:“逆子!越大越不听话!”
“我若是像您当初那样没有主见,全部都听祖父的话,那才叫糟,您是不知道当时祖父有多忧心您的未来,恨不得将您保护在羽翼下,不让您去经历风雨,”曹瞒说得很明白,他就是不要现在订亲!
曹嵩眼眶湿润了些许,每当提起亡父,他都会控制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现在儿子不听话,他更加想哭,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这些年来的心酸。
“你果真是在宫里有了喜欢的女人了?”曹嵩道:“若真喜欢哪个宫女,就把人接回来养着,陛下这点面子还是乐意给你的吧?”
“这都哪跟哪儿啊?我年纪还小,不想轻率于终身大事不行吗?”曹瞒皱眉,不高兴道:“您也别总是瞎想。”
“看到美貌的女郎,你就没有动心吗?”
“不动心,”曹瞒摇头。
曹嵩刚成亲的时候也闹过玩笑,那时候的他还是个书呆子,以为男女同床纯盖棉被睡觉就能生娃娃了,让曹腾白白盼了六年,才终于有了曹瞒,他以为曹瞒和自己一样在情/事上会犯蠢。
曹嵩更加纠结了,该怎么为孩子进行那方面的启蒙教育,现在会不会为时过早呢?
曹嵩丰富的表情将曹瞒给逗笑了,曹瞒安慰亲爹道:“爹啊,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您明知道我性子野,还想拿根绳子来拴住我不让我跑,那是遏制了我的自由生长,会毁去我的天性的。”
曹瞒说起歪理来,每每能将曹嵩给堵得哑口无言。
“况且,成家大事,得要我自己乐意,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可我若是过得不开心,咱们家就家宅不宁,我长大后日日泡在青楼里不回家,爹您的面子也不好看不是?”
曹嵩不说话了,他突然暴起,抄起扫把就往曹瞒处抽:“逆子!我看你敢,还留恋青楼,咱家丢不起这个人!”
曹瞒躲得快,嗖一下就往后躲开了数步。
曹嵩再生气,夏侯家与丁家亲事都订好了,他总不能去破坏。
家乡的宅院还在建造之中,曹嵩一旦忙起来,就将曹瞒丢给夏侯兄弟,请他们看住曹瞒,不让他瞎跑,更不准他们去青楼这种鬼地方!
放养的曹瞒不乐意去与农家娃玩,又在族地找不到事情做,于是他召集了曹家与夏侯家的数位同龄孩子,风生水起地当起了先生。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灿烂的午后,曹瞒的课堂开课了!
他站在曹家庭院的高凳子上,手拿竹简,声音洪亮,率领一群曹家孩子学习,听到他们喊他“阿瞒先生”,曹瞒得意地尾巴翘到了天上去。
谯郡的孩子都想和曹瞒玩,这让之前歧视曹瞒是宦官孙子的崔家幼子不干了,他纠结了一群崔家的孩子来向曹瞒下了战书!
曹嵩忙完以后,就看到一群本家的孩子全呼后拥地追逐着曹瞒喊“先生”,短短几日,曹瞒就成了族地的孩子王,带他们学习,带他们玩耍,还组建成了一队“童子军”,与隔壁大豪族崔家的幼子彻底干上了。
一群孩子聚集在一起打群架,两方开战各有擦伤,曹瞒更是将崔家幼子套上麻袋痛扁了一顿。
大人们前去救场,将各自的孩子接回家中,一群孩子都各个负伤,夏侯家两兄弟个子高大占了上风,反而打得酣畅淋漓。
所有孩子都狼狈不堪,唯独曹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有心情将战书丢给崔家的家长,以小儿的清脆声音讥讽:“好好看好你的儿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招惹的,你家幼子,简直就是纨绔子弟,下次再让我遇上,我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崔家家长被他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曹嵩官职太高,他们惹不起洛阳来的高官。
曹嵩到时,先向崔家赔礼道歉,逮住曹瞒拖回家中一顿训斥:“崔家是同乡乡里,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不懂吗?学了这么多年的书,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带着一群孩子玩大将军的把戏?你这样的要是能做大将军,那老子还能做皇帝呢!简直是天方夜谭,不知所谓!”
曹嵩气狠了,关起门来训儿子的时候几乎口不择言,曹瞒低着头挨训,等亲爹唠叨话少了一些,他嘀咕了起来:“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玩,还不如不回来呢,您当我不想在大学学习吗?我跟着小彧玩都比现在找乐子有意思。”
曹嵩深感儿子越大越不听话,翅膀硬了还不好教育,做父亲的教育不了,唯有依靠先生们才能教育好了。
他抓紧了对于私宅的建设,待一切处理妥当,曹家已经是在谯郡拥有良田万亩的土豪大户了 。
离去前,曹嵩安排了人手管理诺大的家业,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开春时节回到了洛阳。
洛阳的春天气候温暖,草长莺飞,十五岁的曹瞒被亲爹打包丢到了太学,正式成为了一名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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