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走?”秦勤生伸了伸懒腰,问道。
“我……”
“把可乐喝掉再走吧,你剩下半杯,我也不好收拾。”
张平顺一口干了剩下的可乐。
“走的时候,帮我把包装盒扔下去好吗?”秦勤生这回笑得怪异。
张平顺浑身一哆嗦。
他把刀捂在手心里,起身佯装配合,把生日蛋糕的包装盒,用另一只手攥起。
最后,他煞有介事地看向秦勤生,欲要说些什么,被对方给抢了先:“我可以给你一点钱。我是说……你是来偷东西的,对吧?”
“不用了,谢谢。”张平顺看着这作为诡异的年轻人
“是他雇的杀手,他自己不想活了……”
——这是他邀请张平顺吃生日蛋糕的唯一“较合理”解释。
但依照目前的情形:他怎么就让自己走了?
张平顺想不通:如果是他雇的自己,他为什么还不摊牌,干脆地说一声“动手吧”不就行?
还真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小偷呢?
怎么也想不通。
这事儿刚开始就好奇怪,从情从理解释都有些异端——就他妈的怪事!
最后,张平顺在秦勤生的目送下,朝玄关处走去。
但他并不打算离开。
秦勤生此刻正在后边跟着,可能是要帮他开门。
张平顺决定就现在,冷不丁回转过身,直接拿刀捅他。
至于那些讲不通的地方,都跟着一块见鬼去吧!
“咚!”
张平顺刚绷起左手的肌肉,正准备转身,后脑勺就遭遇了沉重的一击。
……
医师姓陈,戴着副厚厚的无框眼镜,身高逼近一米九,又精瘦。
在张平顺看来,他起码有50岁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像是挂饰那般,常年不摘的挂在脖子上。
十四年前,经人介绍,他找到陈医师的心理诊所看诊。
那段日子,匡英杰又“回来”了。
在他隔三差五的梦里,从枯井里爬出来,俨然已是堆白骨烂肉。
那只剩骨架的鼻孔里,总会有一只肉虫,缱绻着翻动出来。
已经是10年前的事了。
张平顺不知道,匡英杰为何要现在开始纠缠他。
噩梦做到最后,他总是惊跳着从床上坐起来。
有一次,妻子和隔壁床的儿子都被吵醒了。
看着儿子眯着眼睛、手肘拄在床垫、神情迷惑地望着自己,他冷汗冒个不停。
因为那肉虫,又从儿子的鼻子里探出头来
再这样下去不行。
张平顺想让陈医师解决他的问题,又不敢直言原委:“梦里面的僵尸,就是十四年前,我下重手杀掉的男人。”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对人说出口呢?
听完张平顺片面的倾诉,陈医师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认识那个人吧?”
“我……”
“你杀了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平顺被吓了一跳。
医师盯着他看,看了好一会,然后像是懂了,兀自点点头,用肯定的语调复述道:“你杀了他。”
事后,陈医师在跟张平顺聊天时说起,他之所以能够看透,全都是张平顺的肢体动作和微表情,出卖了自己。
“人其实是很简单的东西。”
张平顺觉得也对,没错,这是医师的经典名言之一。
无奈默认自己杀人的行径后,陈医师非但没有试图告发,或者表现惶恐。
他秉持着“患者保密”规则,对张平顺展开心理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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