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童年的味道越来越淡（1 / 1）

正文133：童年的味道越来越淡

除夕夜即将来临，按常理要去给祖先上坟，妈妈说小珊不必去了，怕虫子咬着，小珊偏要跟来，让她一个人在家里，扁着嘴就要哭。我望向妈妈，她率先走了，于是我招手叫小珊跟着我。

“你妈妈不喜欢我。”

“什么啊？这么为你着想，你还说不喜欢？”

“我听妈妈说，让上坟才是认祖归宗，不让上坟就是不认我。”

“我们这儿没这个规矩。”

借小珊洗脸洗足的当会儿，我终于跟妈妈单独相处，于是一个劲地向妈妈解释：换老婆是不得已的行为，玲子心有所属，是人家不要我了。妈妈珠泪滚动，双眼红肿，说一定是我对玲子不好，多好的一个姑娘。准备团年饭，小珊想去帮忙，妈妈一个劲不让，小珊有心无力，很是尴尬，帮忙怕添乱，不帮忙又觉得自己懒了，一家人都在为招待小珊而忙碌，走也不是，看也不是，脸上的颜色越来越深，我感觉危机重重，回城怕是要挨批斗了。

团年饭照样丰盛，小珊扮淑女，只吃了一点点，妈妈以为小珊客气，使劲夹菜，油腻腻的，堆得碗里满满的，偏偏小珊又都不喜欢，扔也不是，吃也不是，纷纷转夹给我，吃得我肚皮滚圆，暗里叫苦。夜晚睡下，对着小珊安抚了很多话，你侬我侬，情到深处，就想那事儿，正欢快的时候听到妈妈敲门，问我们要不要开水，不得不停下来，假装已经睡熟了，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回答说不用了。听得钥匙响，老妈吱地打开门，说要拿点东西，赶忙从小珊身上溜下来躺好，小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大气也不敢出。

“儿子，爸妈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你们早点成家立业，让爸妈活着的时候还能看到你们成家，行吧？小珊也是个好姑娘，儿子你要好好待她，你们看什么时候能把婚结了，啊？”吃了新年第一餐，拜过家神祖先，互相给过礼物红包，我们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烤火。

“结婚？没影的事，没房没车结什么婚？”

“爸妈会给你们准备一点钱，你们自己再筹一些钱，那个贷款买房，也不是丢人的事。”

“妈，你身体好着呢，以后还指着爸妈给我带儿子呢。”

“哎，要是现在就能抱上孙子，那该多好啊。”

“妈，我在努力着呢。”想一想昨晚就在辛勤耕耘来着，差点就终生残废了。

“前不久村头来了一些医生教授，是市医院的心脑血管疾病专家，他们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来义诊，我和你爸都去看了，用血压计给我们检查，说我和你爸身体都不行，有严重的什么血脉不通的疾病，必须要接受及时的治疗……”

“是不是他们义诊的，都不要钱，就买他们的仪器就能治好病？”

“是啊，村里好多老年人都买啦，1200一台呢。”

我不敢揭穿真相，假装说好好好：“以后再要买这种贵重的东西，最好先打个电话给我问一问。”爸妈点头，说供个儿子读书没白养，懂得就是多。跟着就给我讲村里谁谁谁打工在火车站买到了假火车票被人搜干净了，谁谁谁又打工挣了大钱要回村修路，谁谁谁没出去打工在老家偷鸡摸狗，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又离了，谁谁谁的儿媳与老人公扒灰，谁谁谁公爹又娶了丈母娘……一幕一幕，让我感觉城市的那种压抑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接近，儿时的清新记忆正在渐渐消失，童年的味道越来越淡，是因为我长大了，还是因为现代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