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不为言情丢了友情_签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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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一向注重环保，何晓玉跟他在一起强烈地感觉到这一点。有一次，烈日炎炎，他们走在一条郊区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在路边买了两支雪糕。何晓玉吃完以后，顺手将包装纸及小木棍扔在路旁。代维边吃边聊，没有注意何晓玉已经吃完。当他吃完后一看，何晓玉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便问道：“垃圾呢？”“扔了。”何晓玉自然地回答。“扔了？扔哪儿了？”代维着急地问。“扔后面了呗，反正又没人看见，这条小路上也没有垃圾桶。”“你竟然扔在马路边了？不行，走咱们找回来去。”说着，拉着何晓玉的手往回走。走了十分钟才将雪糕的包装纸及小木棍找回来。炎热的夏天，早就弄得粘粘糊糊，但代维坚持让何晓玉手里拿着，直到找到一个垃圾桶为止。何晓玉这才明白，为什么德国街道大大小小都那么整洁干净。因为代维从小就接受环保教育。直到今天，一提起冰棍雪糕之类，何晓玉就觉得手心发粘。

还有一次，是在他们去颐和园的游船上。一位老太太边吃瓜子边将瓜子皮扔在水里。代维看到了，“腾”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德语大声地叽哩呱啦对着那位老太太大讲了一通。老太太突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胡子拉喳的外国人，吓得浑身发抖，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幸亏何晓玉反映快速，她向老太太解释说：“对不起，阿姨。我的朋友说您不要把瓜子皮扔到水里。会污染环境。他不会说中文，请您原谅。”老太太看到一位漂亮的像大学生似女孩向自己道歉，用双手捂着胸口，连声说：“哎呀妈呀，吓死俺了，吓死俺了。”何晓玉用英语狠狠批评了代维，要是老太太有心脏病，非吓出人命不可。代维不明白中国人怎么都这样不讲公共卫生。

强烈的环保意识使代维非常想买一辆自行车，就是国际上最流行的那种赛车。他想如果骑着自行车在中国的街道上飞驰多么契意。这是国际上流行的“绿色出行”方式。于是，何晓玉开始上网，打电话张罗这件事。最后了解到整个北京城只有一家卖这种国际品牌的自行车，报价5万元。再加上头盔、运动服、护膝等配套设施，要十万元人民币了。十万，可以买两辆QQ了，何晓玉忿忿地想。

尽管何晓玉说自己患有皮肤过敏症，但代维坚持认为她是心理作用。不过，他还是充分尊重何晓玉的意见，从医生那里取了几副药，每天坚持按时服用，至少需要连续服用三个疗程。

何晓玉经常从电视报刊上看到关于绿色奥运的各种活动，觉得只不过是作秀罢了，于是很少关注。没想到这些事就发生在她的身上。周二凌晨七点，小区门口马路旁灯箱两边被扯上一条巨大的白纱绸横幅，上面写着“讲文明树新风迎奥运从我做起”之类，几位身着奥运志愿者服装的老大妈大爷手拿签字笔，让过往行人签名。何晓玉想也许是街道办事处让他们发挥余热，为人民服务吧。于是躲开人群，想绕开走。没想到，一位大妈拦住她说：“这位同学，麻烦您请签一下名好吧？”这久违的“同学”二字，一下子把何晓玉叫蒙了。好久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了。千头万绪霎那间如潮水一般涌向何晓玉的大脑。N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风风雨雨，难道岁月没有把她磨平，至今看起来仍像一位学生？……签名是自己最拿手的。N年时间不知签过多少名了，有许多次邮局银行等都因她签名太草，只好撕了一笔一划重签。周围的嘈杂把何晓玉拉回现实，她接过笔，看到刚刚挂好的洁白的纱绢上还没有人写字，便悬腕挥毫，奋笔疾书，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将自己N年的罄竹难书一股脑儿集中诉诸笔端。刷刷刷刷就签下了“何晓玉”三个字。“字写得太漂亮了，太棒了”周围是一片叫好声。也许他们根本看不懂写得是什么，也许他们根本忘了是为绿色奥运环保签名了——而她没忘。何晓玉将签字笔交给老大妈，谁料笔竟从她手里掉下了两次。她不得不两次从地上捡起来重新交给大妈。然后，甩了甩“五一”时她差点被烫死的拉直长发，转身离去。何晓玉没有回头，但她想，身后，一定是大束目光盯着她。此时心里大有一副“江湖笑恩怨了，人过招笑藏刀，红尘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仰天笑全忘了，名与利，都不要……”

中国民间环保第一人——梁启超之孙梁从诫，连自己的名片都是用废纸的背面印的。讲到中国国情，他引用###总理讲的“一个乘法，一个除法”：“一个乘法，中国有13亿人口，每个人浪费一滴水，两度电，三张纸，拿13亿一乘，是多少？一个除法，中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然而拿13亿一除，是多少？”这话不得不引起我们深思。在普通人眼里，污染是自己的事，治理是国家的事。唐锡阳涉遍万水千山，写了一部《错，错，错》，一二十家出版社联合出版，关心环保的同志不妨抽空读一下。

前一段时间，何晓玉听说金庸大师来北京在国学院讲学，有人问他会不会写自传，他回答说：“写自传有两种，一种是全部写假的，那样他不会做；另一种是全部写真的，将自己的经历一点一滴全部暴露给别人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所以，绝不会写自传。”

绝不写自传！何晓玉狠狠地想。

周末，酒巴里人比较多。还好，代维与何晓玉邀了一帮朋友来到三里屯一家酒巴。他们选的是静心苑，整个大厅里只有舒缓的欧美乡村音乐回荡。这次，林玥见到了英国作者杰克，法国**S技术工程师汤斯，荷兰电视台记者屋侬尔。

何晓玉一一向他们作了介绍。一同来的，还有何晓玉的两位女朋友：琪琪和姗姗。林玥一看，都是靓男美女啊。不过慢慢地，她发现，这两位美女的英文不太好，几乎可以说不懂，她们只是随着大家一起笑。“看看我们漂亮的韩青青，MissGreeny，她可是我们公司著名才女呢。”何晓玉用流利的英语说。

“Great!”（太棒了！）他们赞赏道。

“Canyouwritelovestory?”（你写言情小说吗？）Jack问。

“No.I’mgoodatpoem.”（不，我喜欢写诗歌。）韩青青回答道。

何晓玉第一次发现韩青青不但英文超级好，而且十分健谈。在公司里，韩青青一直是公认的默默无闻不出风头型。

“青青，你知道吗，你若能写言情小说，Jack说可以帮你在英国出版发行呢。先在英国畅销了，再杀回中国，你就红遍全世界了。到时你不仅仅挣的是人民币，而且是英镑，欧元了。”何晓玉特别了解他的外国朋友，他们是说到做到的好哥们。

“言情？饶了我吧，我可不愿背上这个不良社会倾向。”韩青青说。

何晓玉明白，韩青青是不会做违背自己人格的事情的。如果今天换一个女孩，或者从网上随便找一个写手，哪个不愿意搭乘这辆送上门来的“国际主义”快车！

何晓玉无奈地摇摇头，她转身看到姗姗正往汤斯身上靠呢。这些女孩子，没什么真才实学，就知道用青春勾引男人。可是，姗姗刚刚结婚两个月呀。汤斯是真心想找一位中国姑娘作女朋友，但他不知道姗姗的真实身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晓玉也不好多说什么。心想，以后找机会一定告诉汤斯，她可不想害了汤斯，又破坏姗姗的家庭。

代维与何晓玉来到台球厅。打台球是他们共同的喜好。几位浓妆艳抹坦胸露背的妙龄女郎围了上来。

“Hello,whatcanIdoforyou?”（需要我效劳吗？）

有的女孩还故意往代维身上贴。

“No.Thanks.”代维拒绝了。他对何晓玉说，不是都说中国女人保守吗？怎么这里的女孩子都比欧洲人还随便、轻浮？

何晓玉不知道如何解释。

接下来，他们去逛秀水街。秀水街是北京有名的国际一条街，那些摊贩看到有外国人走过来，就拿着计算器，伸出手指头，高声叫喊“ChieseEnglish”：“Here，here”（这里，这里），“cheap,cheap”，“lower,lower”（降价，降价）。真是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不明白。

何晓玉看中了一条吊带裙，摊主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姐，“你眼光真好，这是我昨天刚上的新款，快穿上试试，肯定漂亮。”

“多少钱？”何晓玉问，她知道，如果穿到身上，那就买定了。所以，她还是想先谈好价格。

“800。”大姐用右手伸出一个拇指，一个食指。

“太贵了，偏宜点儿。”何晓玉说。

“500，怎么样？”大姐又伸出五个手指头。

“就一条裙子，天价呀。”何晓玉知道她故意说得高价，因为摊贩看到外国人就心跳加速。

“姑娘，你来。”大姐拉着何晓玉的手，离代维远一点的距离，“咱们都是挣外国人的钱，何必呢？你我都是女人，知道女人的苦衷。我做生意也不容易，孩子不在上学。”

“什么？你挣外国人的钱，我可不是挣外国人的钱。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何晓玉生气地说。

“小妹，别生气。现在傍老外的多了，她们都是从不还价，买了就走的。”

“我可不是，我刷自己的卡。”何晓玉说。

“哎呀，我这里还不能刷卡呢，这么着吧，最低200块，你拿走。”

“算了，不要了。”何晓玉实在没心情买东西了。

这时代维走了过来，大姐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拉住他，伸出两个手指头，连声说，“200，200，只卖200！”

代维帅气地掏出钱夹，抽出两张百元大钞，何晓玉一把拦了过去，“No.No.”

“Why?baby?”

何晓玉刚想说“不好看”，但还是急忙拉着代维走开了，“Nowhy！”

走了很远了，还听到大姐在身后高声喊道：“100块，回来，100！”

女人有时候买服装就是买个好心情，如果当时心情不好，买回来后，每次穿起这件衣服，就会有不美好的回忆。何晓玉就是这们的人，每次换衣服时，都会想到买衣服时的心情。她的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买回来根本没有穿过。

思来想去，何晓玉还是把姗姗已婚的事实告诉了汤斯。汤斯非常痛苦，尽管姗姗的英文不怎么好，但是他们在一起，可以凭着手势，半猜半想出对方的意思。再说，汤斯也正在努力学习中文。知道了姗姗隐瞒自己已婚事实，汤斯先是痛苦，然后转而非常生气。他不明白，中国人为什么没有感情还要结婚，还要在一起？而在西方国家，没有感情了，两个人是一天也不在一起的，这种欺骗感情的事情是世间最大的欺骗，是最不尊重对方的表现，所以，最令人看不起的就是婚外情，要么一心一意在一起，要么就干脆分离。

“这就是中国式情结。哪个国家没有政治夫妻，商业婚姻呀？”何晓玉说。

“平民百姓也要受政治、商业的约束么？”汤斯不解地问。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怎一个‘离’字解决得了得。”何晓玉说。

“Huney，我很羡慕你和代维的。我喜欢中国女孩的东方美，她们勤劳善良，纯朴可爱。我要找一个女孩儿一辈子与她生活在一起。”

“你会的。一定会的。汤斯，幸福就在不远处等着你。而我，可能一辈子不能了。”

“你？难道……”

“甚至连一个男人的拥抱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

“啊？怎么会这样，代维他……”

“代维知道的，我先天的敏感型皮肤。”何晓玉淡淡地说。

汤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蓝蓝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