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不小心,肯定很疼。」
黄小天一直看着他的脸,在他说完后,静静地道:「不疼。」从小就习惯了疼痛,这些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在看他为自己担忧时,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
宋平安却似乎没听见,仍然皱起眉继续说道:「还是右手受的伤,肯定不好拿笔了。」
黄小天小有不满自己的话被忽视,朝他翻了个白眼,突然灵光一闪,脸凑过去,在他颊上吧唧一声,吓得宋平安刷地一声蹦出去了。
宋平安背贴在墙上,一手摀住被偷袭的脸,睁大眼睛瞪着不远处丝毫没有受伤自觉,反而一脸悠然的人。
宋平安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皇上……为什么要对小人……做这些事情?」
并不是现在才想起要问,这句话,他藏在心底已经很久,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去问,也在想该不该问。因为对他做这一切的人是当今圣上,在天子面前没有为什么。
原以为这件事情会很快过去,原以为他会很快死去,却没想到事情一步一步朝他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如今他所面对的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宋平安想不通,又一直想,于心里不断积压,终于在现在爆发。
皇帝愣了一下,似乎被他问住,一阵沉默之后,他才说道:「至于是为什么,朕现在无法告诉你……」
侧过身看向屋外落败的景致,他静静道:「平安,还记得年前朕要你一直陪着朕的那件事吗?」
宋平安点头:「记得。」
「你现在后悔了吗?」
宋平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望着皇帝重重地道:「皇上,平安不悔!」
皇帝负手而立,目光灼灼看着平安,半晌方一笑,上前扶起他:「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向朕下跪,朕说过,拿你当亲人。」
「皇……」
皇帝认真看他,「在人后,你就叫我烨华吧,不是皇上也不是黄公子,好吗?平安。」
宋平安愣愣地看着他,被扶着站起来也不知道。
皇帝垂下眼帘,一脸落寞:「唉,自懂事起就没有人这么叫过我,这个名字恐怕早被人遗忘了……」
「不会的,皇上!」
「那你叫叫看,我想听。」
在皇帝期盼地注视下,宋平安迟疑良久,终还是按捺心中的不安,小小声的唤了一声:「烨华。」
烨华看着低着头的他,本想好好摸一摸他的脸、他的发,可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片刻,终还是渐渐收回。
在平安问起为什么时,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情,他原先也不想和平安牵扯过深,那日选择蒙上他的眼睛,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谁,就让他以为这是一场噩梦,从此以后他仍然是掌握世间生杀大权至高无上的帝王,而他仍然是守护宫门的一个小小护卫。
最后还是让他察觉,是因为一念之差,看他因为自己而沉溺于欲望之中,突然之间,就想让他知道,给予他一切的不是别人,是他,只能是他!
强烈的,渴望的,然后一切就偏离了所有设想,却直至如今都没有任何遗憾。
后来让秦宣蒙上他的眼睛,是不想让他看见深宫内廷之中隐藏在金色光芒之下腐朽骯脏的的一面,是不想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因此而染上黑暗和冰冷。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黄昏时分起无声无息地从天空飘落,堆积在布满青苔的瓦片上,化为雪水滴到地面,激起水花滩上斑驳的墙,一副凄寒落败的景象。这便是南方的冬天,和北方的鹅毛飞逝白雪皑皑不同,这里的雪绢秀小气,偶尔夹着雨霜,细致地落下,却沁入骨髓的冷。
烨华极其讨厌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天气里,他会更加睡不着觉,即使殿中被熏香暖炉烘得火热,他还会觉得一股透心的冷,彷佛那雪里夹加的雨水淋sh浸透的不是瓦片,不是地面,而是自己的身体。
小时候,烨华以为他讨厌的是这个季节,等到知晓北方还有那种一下起来就会淋漓尽致铺天盖地的大雪,他才明白,他讨厌的是这样的天气。
北方的大雪下的时候看起来严酷寒冷,但大片大片的雪在融化之前,是如叶片般可以轻轻挥去,不会穿透你的衣服,不会冷入你的骨髓,而南方的雪小巧得还没等你低头去看,就已经化为一滩雪水,浸透保暖的衣物,让你冷得全身打颤。
就像那些绵里藏针的人,带着友好温和的笑,在别人卸下防备或不注意的时候,用利器深深刺穿对方的身体。
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从小身边就聚集无数这样的人,在他以为世间就是如此冰冷彻骨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并不是偶然才会跑到皇城根下,事实上,在他的武艺小有所成时,他就时常会偷偷地跑到城墙下面,仰望这边的天空,想像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他那个时候很想出去看一看,外面的生活是否真如宫里,那么的压抑和冷漠。
在入神的时候,耳边传来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身子一闪躲在黑暗的角落处,一个把腰杆特意挺得笔直的年轻护卫从眼前走过,那一次,这人并没有在他心中激荡起丝毫涟漪,只依稀记得弦月下面,他一双眼睛和皎光一样清亮。
第二次见时,他依然在闻声时躲进无人注意的角落,看到一堆人歪歪斜斜走来,其中就有一个似曾相识的挺直的身影。
在一群捧着酒壶说说笑笑推推搡搡的护卫中,他尤为显眼,彷佛和这群人处在不同的时空,他们笑闹时,他认真地留意四处,他们手中捧着酒壶,他紧紧攥住自己的佩剑。
走在前方连护卫衣服都穿不整齐的人笑他太老实,他憨笑不语,这些醉得开始说糊话的护卫逼认真的他喝酒,他没有拒之千里而是平静地啜一小口,最后被这些人摇头说无趣推开几步,他还是那抹憨实的笑,不气也不恼。
烨华在黑暗的角落,一直望向他逐渐远去,丝毫没有动摇过的挺直的背影。
再见时,依然只有他一个,烨华依然藏在他看不见自己的地方,什么时候起,原先只是期盼宫外的一切,变成想看一眼,这人什么时候能弯起他笔挺的背。
有一次,他敏锐地发觉他的不同,尽管背还是那么直,但脸上似乎有那么一些不一样,只有他一个人的路上,他时不时摸摸自己略鼓的胸口,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渴望。
不是很明显的声音传来,却让烨华一愣,然后才明白是这人肚子里传来的声音。
随后就见他自嘲般地拍拍肚子后,左右瞟几眼,寻了个地方坐下,慎重而期待地自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打开,每揭开一层,他原本清亮的眸子就更亮几分,当完全露出里面的一个大圆饼时,他的双眼顿时放光,并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与此同时,烨华也咽了咽口水。
这对烨华是一件颇为新奇的事情,自小就被特别训练,他早对食物有了一定的抗逆心理,不管再如何饥饿,不管多么香气扑鼻的美食摆在他面前,顶多也只能引来他淡淡的一瞥。
他现在,突然很想尝一尝这人手里的食物,想知道让这个不管被怎么作弄都只是憨厚一笑的人如此期待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刚好,他此时肚子正饿得慌——太皇太后给他布置的功课,他未能完成得尽善尽美,惩罚是被饿两天,被戒尺打三十下,今天是第一天,他饿了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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