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转折_新疆兵团我的魂

一进山城

饭店关门饿肚皮

1978年春，我出差到山城，当时受”四人帮”极左路线影响的山城市场尚未得到恢复。全城只有两三家国营饭店，营业时间有限。那天，我到达山城才下午六点（北京时间18点）来钟，饭店就关门了。没处吃饭，只得忍饥挨饿。当时我想：什么时候街头开起许多小饭馆，旅客到处都能买到饭吃就好了。

二进山城

街头饮食任挑选

今年盛夏，我再次出差到山城，由于第一次挨饿的教训，一下车就跑进饭馆吃饭。

我吃过饭到街上一看，几乎怀疑起自己的眼晴来了。哎呀呀！这是哪里？到处都是卖饮食的小吃部。我本来在饭店里吃饱了饭，喝足了水，既不饿又不渴，但我看到眼前这种市场繁荣景象，想到第一次到山城挨饿的苦，仿佛要补赏过去的损失似的，我又买面包，又吃冰棒，又喝汽水，一口气花了两块多钱。我边吃边喝边想：今天的山城是个好地方，街头流动售货车是一辆挨着一辆。

我为了证实天黑到达山城的旅客是否还能买到饭吃，又走访了街头小吃部和山城餐馆的服务员同志，得知营业时间到下午9点至10点才关门。

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成为连队的累赘。连长，指导员多次在职工大会上煽动般地说，团里把残废都往我们连里塞。文书本来是在六连受伤的，六连为了减轻负担，推给团里，团里就推给了我们连。连长说，我和指导员向团里要求过多次，把文书还调回六连，可团里就是不吭气。

连长还直接了当的对我说：文书，你还回六连去吧。你是在六连受的伤，他们为啥把你踢出来。现在连队实行生产责任制，你会加大全连职工负担的。

我仿佛成了足球场上的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我明知道是在挤兑我，我也只好忍气吞声。我儿子翻译过一篇作品，说马戏团里的一匹驴子，被一个商人买去驮东西。那匹驴子在马戏团里听惯了跳舞的音乐，在商人手里，尽管身上驮许多东西，一旦听到音乐，就会情不自禁地跳起舞来，有一回仅把身上驮的东西都跳掉了。我想，我便是那匹驴子，不该落到商人手里。尽管我在连队干不少工作，看瓜、护秋、当文书、做统计、送书信报刊，冬季还冒雪看场、我还为连队写了许多新闻报道，但连领导依然看我吃闲饭。我是那匹驴子，身上驮许多东西，我也没有闻乐起舞，把身上驮的东西颠到地上，可人们还是不欢迎。这是一个班长以上的连务会。连长何南仁，指导员彭山东，又说连队搞生产责任制，职工负担重，文书是在六连受的伤，应该回六连去。还叫我去找团里，调回六连。我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六连。我在六连受伤不假，可是团里调我出六连的。我也曾找过团里多次，要求把我调出一连，把全团的通讯报道工作交给我干，或者让我病退。可是政治处主任却说：你管他干啥？你是因工受伤，**养着你。**养着我，可是一连领导不想养着我。在连长、指导员的一次次煽动下，班长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说来说去我不该成为他们的生活累赘。孰可忍孰不可忍。我的胸腔热血沸腾了。我不想再沉默了。我要奋起反击了。不知什么原因，办公室里安装了1000瓦的白炽灯泡，我却觉得房间里仍然很灰暗。我看着在坐的那些连队的骨干们，全是一个个灰色的面孔，一个个吊死鬼儿似的。在坐的都是班长、连队业务干部。我今天也说两句。我是六连受的伤不假，可我是团里调到一连来的。我们是国营企业，是全民所有制的国营农场。我拿的工资是国家给的。我也找过团里多次，要求调出一连。可团里说，调不调，是团里的事情，不是我要求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是一连养着我又怎么样？中国是个千年文明古国。历朝历代，都有残废人，那个朝代老百姓不养残疾人？在旧中国，没有脚走路的残废人，人们把他们放在担架上，这个村庄抬到那个村庄，轮流公养。再说了，人生一世，谁吃五谷杂粮不得病？谁一辈子敢打包票不出个三灾四祸？在坐的各位，谁敢说自己不出车祸？不断胳膊不断腿儿？你们哪个要是断胳膊断腿了，不能干重体力活儿了，也象我一样被人当皮球踢来踢去，你心里就不难受了？！人生在世，不要眼光短浅，只看脚跟前！”我还引用了一句曹雪芹大师的话：“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我很激动，说得很疾奋。在坐的人，连一个出大气的都没有。若大个会议室，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