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雪地闪着星星点点的荧光,清冷的气息润人脾肺,竟然撩动人心有种莫名的亢奋。
我就是踩着那缥缈的琴声向断墙走去,我明明记得那个叫红樱的妇人就是躲进那间厢房,我也曾向前院的小沙弥打听过,确实寺院后那几间薄房租给了一位虔诚的女居士住。
而那个人,竟然是张家十多年前落水未死的丫鬟,如果拍成电视剧该是多么的奇妙。
但我错了,当我踩着松柔如鹅绒被的积雪来到断垣旁,就在那棵古老的菩提树下的房中,四扇门大敞。
门内一几案后一人席地而卧,麻衣长衫,低头垂眼,能看出是一位年轻俊秀的后生。他在虔心静气抚琴,那琴声如梵音一般在庙里盘旋,这琴声听来仿佛如日间那超然虚幻的诵经声。
我的心不由悸动,不知道是被这偶然的遭遇惊住,还是被这琴声吸引。
走过断壁来到房下的廊子旁,就听见里面苍老的声音,那是红樱的声音,她说:“青儿,可以了,娘也乏了,你也累了。这外面雪刚停,却是有风,不要病倒。出门在外,你要学会照看自己的身子。待过了年给你娶房媳妇,娘就安心了。”
青儿?莫不是这青儿是红樱的儿子?
琴声噶然而止,又余兴未尽般在琴弦上拂过发出一声杂乱地响声。zZZ
就见抚琴的少年抬起头。起身走向门旁,嘎嘎的声响,门被紧闭,只剩洒在雪地上的油灯光。
我静静地向后退去,退去,退到了断壁边向后走去,心里都在暗怪自己如何多事跑到这里,这时婉儿也披了一件斗篷追来。
我想。是我在庙里住得过于愁闷,才会无聊到给自己寻些事来做,但这种牢狱般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第二天中午,我正立在廊子下看了张家的仆人家的孩子在院里堆雪人打雪仗,却见到了梁公公风尘仆仆地赶来。
“奴才梁九公给十七格格请安,十七格格吉祥!”梁公公捏着公鸭嗓,我则一阵惊喜,难道是要接我回宫了?
“十七格格,皇上今天心情好。带了马齐中堂和十三爷去微服出游,才过了厂甸想去吃醉伶阁的烤鸭和花踩,特地吩咐奴才来接了格格去陪驾散散
我一听喜上眉梢,感情皇阿玛没有忘记我。于是欢天喜地去房里换衣衫。穿上了一套桃红色地夹袄,披上紫红色的披风随了梁公公出门上了备好的马车,一路向南城去。
虽然车里有些冷,我手里还抱着个黄铜小暖炉,也敌不过穿帘而入的凉意。
心里还是暖融融。总算能出那个庙透口气……
zZz.com。就连看到外面集市上来来往往穿着短衣。手对叉进袖口里的贩夫走卒都觉得格外亲切。
我来到厂甸时,琉璃厂那条街道让我耳目一新。
主要是我在2008的单位曾经陪老外来这里买过京剧脸谱和国画,如今这大清朝的房子虽然还是楼阁画栋。黑底描金的殿匾高悬,可同2008的景象是大相径庭。
皇阿玛正兴致盎然地同店家砍价,他相中一方宋坑七星端砚,手指摩挲着砚池同店家商议,能不能再让一分利?
我心里暗笑,竟然大清国地皇帝也同市井小民争这分毫之利。
见我到来,皇阿玛这才让步说:“包了吧,就是这个了。”
待店家包好,皇阿玛才对我说:“云儿,你也该好好读书认字,这块砚台,是阿玛给你挑选的。”
宫中的贡品应有尽有,如何就缺这一块砚台,我还是感激地接过来。
皇阿玛对十三哥吩咐说:“十三,你的字是兄弟里最好地,你用心督管你妹妹写字读书。”
十三哥胤祥恭敬地垂手称是,我才发现一旁的十三哥也是戴了顶六瓣小绒帽,大红的缨子,身上宝蓝色的巴图鲁坎肩,边上翻着白狐毛。
“走吧,去用些吃的。”皇阿玛吩咐着带了我们向门外走,我回头又仔细看了看“汲古阁”三个大字,似乎这个名字我在2008都听过,这门槛一迈就是三百年地穿越,有趣!
拐过两条街,应该是虎坊桥地位置,因为我见到了湖广会馆,我过去曾带外宾来这里听京剧,那里已经变成个仿古地大戏台。
但此次看来,这里就是个地道的会馆,来来往往的学子很多,都是背着书箱,臂下夹着宣纸,在这周围穿梭。
眼前已经看到醉伶阁地酒帘迎风飘摆,我随在皇阿玛身后进到酒楼。
马齐大人抢前一步对店家说:“要个靠窗的雅间。”
店小二一脸为难,鼻子眉毛都要蹙到一处抱歉道:“这便不巧了,只因近日国子监的贡生们在前面这湖广会馆听书讲文,贡生们常来喝酒,所以座位紧些,只临着后街的外间有张桌了,不然便全是大堂的散座了。”
见没了上好的包间,马齐征询地望了康熙一眼,低声问:“主子,是不是换一家?”
无奈康熙却爽朗应道:“外间就外间,所幸里间是贡院的生员,不致扰了雅兴。”
外间倚着后街,景致十分幽雅。要了几个小菜,上了一壶女儿红,便听隔壁一阵哄笑,我便猜知是小二讲的那些贡生。
四下望望,半旧的灰墙上竟被人用钝器提了一首诗,笔力苍劲跌宕的草书翩若惊鸿,嵌在半
旧的墙里别有一番沧桑豪放。便是诗也十分豪气。
十三哥比我还好奇,起身去看,因问小二道:“这诗是谁提的?”
“嗨,左不是那些嵩阳书院的酸秀才,拿把剑把墙划花了不算,还不许抹了,说是日后求
还求不来呢。老板一听也对,只不定哪边的香火旺呢,真如他言中这些生员中这回科考出个
状元,还倒求之不得呢。”
皇阿玛叹道:“倒是难得好字,留下也是一景。”仔细辨别,题跋处落着壬戌仲冬湖湘黎
晓霞涂鸦。
我心想,这不过是几日前所做,不知这黎晓霞是何人。
“该罚该罚,分明是晓霞在杜撰,哪里来的什么醉霞红。生生的拿我等打趣呢。”
屋里喧闹的声音吸引得我和皇阿玛都不由回头,我听到晓霞二字一惊,定神听里间说道:“哎,说你们见识浅不是,这望江楼的晓霞红可是上等的供品。”
里间外间只隔一堵百格梨木门,屋里的说笑听的十分真切。皇阿玛听他讲什么上好供品,同马齐中堂对笑着摇摇头,晓得是在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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