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一直狠不下心,才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冷雁智啊冷雁智,你還要被趙飛英綁幾年?一輩子嗎?一輩子被情所困,那你的生命還剩下些什麼……你又不是為了趙飛英而活著的……」
蹣跚地走回城裡。
如果,趙飛英知道那是自己下的手,他會怎麼做?
殺了自己?因為他想殺了程蝶衣?
還是,他又會無奈地笑著,就像以往一樣地寬容?
如果……他跟程蝶衣打了起來……他會幫誰?
幫他?幫她?還是誰也不幫……
不過,至少確定的是,他一定又是那副困惑著的表情。
真是的……冷雁智低頭笑著。
走著的腳步是虛浮的,全身冒著冷汗。
八成發了點燒吧……冷雁智坐在樹蔭下歇息,因為他實在是頭昏腦脹。
又昏昏欲睡了。然而,他知道,要是自己真睡了,也許就再也起不了身。
不過,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吧……不是嗎?讓那一對兩情相悅的愛侶雙宿雙飛,而自己,則靜靜候著來生,也許,天可憐見,可以成全了他們。
如果下輩子,你是男子,則我願為女子……若是,你轉世成女子,我就當個男子……如此一來,即使是你不願,我也必會相逼……省得一世的苦候……
點開了止血的穴道,讓血繼續流著。冷雁智闔著眼,等著最後一刻。
畢竟……也算是死在你的手裡……
幸運地,布坊裡還有一件相同的衣衫,程蝶衣買了新衣,攬著趙飛英的手,不顧禮教之防,公然地在街上走著。
要是以前,趙飛英必會輕輕掙脫程蝶衣,然而,如今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有的也只有放縱和寵溺。
然而,眾人的目光,還是讓程蝶衣皺起了眉。
「討厭,怎麼盡看著人家……」程蝶衣喃喃抱怨著。
「那是因為我的蝶衣實在是太美了。」趙飛英低下頭,笑著、說著,程蝶衣果然臉紅了。
「啊……飛英哥哥取笑人家……」程蝶衣不依地蹭著趙飛英。
趙飛英輕笑。
「不過,衣衫也買了,明日就出發吧。」趙飛英說著。
「可是……人家想再逛逛……」程蝶衣睜著大眼睛。
「一路上,有的是更大的城。我是怕,昨晚的人……」
「怕他?我們有兩個人呢!」程蝶衣叉著腰。
「是啊……」趙飛英又笑著。「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難保沒有人跟他同一路,想讓我們難看。」
「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程蝶衣的纖手揮著劍式,直把趙飛英逗得發笑。
「是是是,我的大姑娘,您武功蓋世我是知道的。但是,您總不忍心叫我擔心得睡不著覺吧?」
「這樣喔……」雖然嘟著嘴,但是趙飛英知道程蝶衣妥協了。
真是的……簡直跟雁智一個模樣……趙飛英忍俊不住。
再度睜開眼,眼前卻不是閻羅殿。
冷雁智吃力地眨著,炎炎日頭正曬著他。
我是昏迷了一個時辰,還是一天又一個時辰?
傷口彷彿不再那麼疼痛了。
伸出手摸去,卻盡是一片的糜爛。左肩,也是刺刺地發麻。
糟……
不過……算了……
冷雁智咬著牙,還是站了起,靠著僅存的一點意識。
師兄……你等著……我來帶你一起走……
滿身沙土以及血污。
潛進了一間農舍,取了一件粗布的衣裳換上,冷雁智帶著微失神志的笑容,回到了靖州城。
緩緩走著。路上嘈雜的人聲,似乎被隔離在另一個世界。
除了正中央的視野,周圍是一片模糊。
左肩已經不能動了,但是他還有右手。
拿著胭脂刀的右手。
這殷紅似血的刀,等會兒,要是染上他一生摯愛之人的鮮血,想必更是妖艷奪目了……
趙飛英和程蝶衣正背著包袱,在客棧前等著車,冷雁智提著刀,緩緩走近,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往趙飛英的背就是一刀砍下。
全身殘餘精力所繫的一刀,賭上了來生的一刀,冷雁智的刀又快又狠。
一刀斃命,讓你免受痛楚。
淋漓盡致的一刀,快若疾電。
若是平日的趙飛英,即使是全神戒備,也必然躲不過這一刀。
然而,他忽略了自己一直拖著的腳步,當他靠近趙飛英之時,趙飛英已然發覺。
猛然轉過頭,恰好迎上了刀身,趙飛英一驚,旋過了身子。
一刀未中,冷雁智悽慘地笑了,重重跌落在地。
13
「雁智?」趙飛英驚呼。
胭脂刀離手三尺落地,在烈日下閃著妖艷的紅光。
趙飛英連忙蹲下了身,稍稍擦拭了冷雁智臉上的髒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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