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不知怎么惹恼了左回风,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床前,毫不留情地一把揪住我的头发,逼我面向着他。我看见他眼睛里布满了红丝,衬得一张俊颜又是憔悴又是可怕,他就用这双眼睛死盯着我,咬牙切齿:“你逃也没有用,我不会放过你的,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从没有见过比你更奸猾的人。”他另一手拿着一只酒壶,猛地含了一口酒,低头狠狠吻住了我。与其说这是吻,不如说是连咬带灌,我只觉得唇上一阵剧痛,上下嘴唇都被咬破了,喉咙里被烈酒烧得火辣辣地,一时间几乎窒息。拼命用力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手脚都被牢牢钳制着。
当左回风终于抬起头放开我时,我着实松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把酒壶往身后随意一抛,反身又压在我身上,开始从颈项上一点一点往下吻,两只手也开始熟练地解开我的衣襟。我真的慌了:“放手,左回风,你疯了!”他理也不理,细碎的吻已经落到了我胸前,反覆留连不去,一只手径向我身下探去。我拼死挣着喊着,却半点用处也没有,可是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无论我怎么不愿意、怎么反抗都没有人理会?上一次喝醉了还觉得无法忍受,这一次神志清醒,只恨不得失去意识才好。
我的眼睛开始失去焦距,压在我身上的人是谁?是谁?是不是唐亦?一片片黑影纷至沓来,是唐亦酒醉后浑浊的眼睛,一会儿眼前又变成鲜红,是干娘一刀又一刀戳出来的血。我近乎疯狂地挣扎撕喊起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了,胸口有块地方疼得像要炸开一般,血从口中涌了出来,鲜红的颜色令我更加无法自制。
“唐秋,唐秋,你醒醒,是我,是我!”身上一轻,不再被压住了,一只手伸过来抹去我脸上的血,跟着有人连连晃动着我的肩膀,我感到自己被揽入一个暖而宽厚的怀抱,紧紧地搂住摇晃着。
良久,我一点点回过神来,一点点看清楚抱着我的人,那是左回风,不是唐亦,一切已经过去了……
左回风脸色惨白如纸,我从没见过他脸色这么差过,他深深地凝视着我,像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个人一样。最后,他把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喃喃地说:“你……根本就不解情事,唐亦的事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终于明白了……我……真蠢……”
第九章天之游丝
“权宁,我有事找你表哥,你去对他说一声。”
“可是他这几天很忙。”
“那么,把我娘的骨灰坛给我就行了。”
“……不行。”
“为什么?”
“不知道,你去问表哥好不好?”
我面前摆了两碗又黑又苦的药,热气腾腾,光闻就知道里面有许多贵重的药材。权宁坐在床头双手托着下巴,视线在我和药碗间游移不定,被药味熏得眼泪汪汪,就是不走,大有和我耗到底的架势。我知道如果药凉了,他会很快拿去泼掉,再端一碗新的来。这么个可怜巴巴的男孩子,就算是装的,我能拿他怎么办?
又忍不住叹气了。几天下来,同样的对话不断重复着,每次都噎得我无话可说。原先处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权宁如此善打太极拳,左回风真是知人善用。
那一天,左回风抱着我很久不肯放手,我恍恍惚惚任他抱着,无力挣扎,心底深处没来由地想大笑一场。这算是沉冤得雪吗?一切从头到尾好像一出闹剧。误会而已,然而仅仅因为产生误会的人是左回风,我就只有死去活来任他摆布的份,到了现在这一步,无论是勇气还是尊严,什么都不剩了。
我伸手去推他,他才突然惊醒般把我放回床上,想帮我疗伤,我缩到床角不让他碰到,只问他:“现在你肯放我走了吗?”
左回风怔怔地望着我,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手指突然弹了几弹,隔空点了我几处穴道,伸掌搭在我的背上,开始输送真气。
那天之后,左回风暂时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权宁每天陪着我,从早到晚。
这件事令我不得不多休息了几天,当可以下床走动时,我决心离开。事已至此,我相信硬要走的话,他不会留难。我没有完全料对,左回风的确不留难,他根本不露面,所有和离去有关的话题统统被权宁推得干干净净,无以为继。
奇的是权宁每天陪着我这么个寡言少语的病人,居然也毫不厌烦,总是开开心心说个不停,想方设法逗我说话。
我实在不知道朝不相干的人要怎么摆脸色,何况是已经熟稔的权宁。权宁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如何充分利用这一点,每天都有许多碗药,许多碗汤送过来,他就这样带点祈求带点强迫地非要我喝下去不可。每次想到权宁这么做全是出于左回风的授意就心头烦闷,不知是为了权宁对他表哥的绝对遵从还是为了左回风的“用心良苦”。每次把权宁支开想出门,五步之内一定见到左管家的笑脸,“不要难为”、“不要难为”,不露声色地又把我请回房间里。
我开始失去一向的平静。左家庄的一切好像恶梦,我却迟迟无法离开这个梦境。权宁的关心,左管家的善意,丫鬟们温柔的笑脸,全是因为左回风的命令,全都是一场虚幻,一朝令改,统统都会在下一秒破碎。而我现在已经无法相信左回风。
更多的是对依然在意这些,依然渴望温暖的自己的厌恶。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总有一天积在心头的不畅会一起爆发出来,那时我说不定真的会忍不住对这里的人下毒。
我想起小的时候喜欢坐在窗口看天上的云,各种形状,各种颜色,变幻莫测,被风托着悠悠地飘,消失在视野里。天空广大无垠,然而飘到什么地方去,全由风向决定。连天上的云朵也不能自由自在,何况是人的心思。
我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曾经在不知不觉中牵系过我的线早已断了,虽然曾经痛彻心肺,可是现在我终于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也必须离开,我有其它的地方要去。
我不会允许自己再次被牵绊住。
于是有一天,当权宁象往常一样把药端给我时,我假装手一滑,药碗跌在地上碎了,权宁刚刚一愣,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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