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不需要音乐带动,两人身子一靠拢,默契良好地舞起探戈,这一回,他将她轻盈的身子紧紧地收揽在臂弯里,贴身到让她可以亳无顾忌地闻着他的气息,除了发梢的皂香及薄荷凉外,他全身逸着一种无色无味无任何矫饰的男子魅力。
佟信蝉知道他欣赏她的香水味--extravagance,爱慕的狂想,因为这是他去年送自己的生日礼物,无奈却只能让冒牌张李如玉专美于前。
“你知道西域有种‘天魔舞’吗?”她倚着他说:“传说是古印度祭祀女巫诱媚天神的舞。”
“听过,但没看过。”
她踮起足尖,看着他一字宽的眉宇,按捺住吻他眉疤的冲动,仰头在他耳际问:
“你知道有首‘凤求凰’的舞吗?”
雷干城依然笑笑,欠身退开一小步,“恕我孤陋寡闻,不仅没看过,连听也不曾听过。”
“那么你十之八九也不会知道有首‘凰求凤’的舞喽?”佟信蝉紧欺上他,像细藤缠树,在他耳边吹着暖气,“我跳给你看如何?”
他不答,带她绕过一圈后,技巧地换了一个华尔滋步伐,打算扯开两人的距离,怎知右脚却往她尚不及后退的左脚前进,两个人登时如突兀生根的植物,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他见她的面具下的脸从白霎转嫣红,怕是被自己鲁莽的举动吓到,当下收回腿,吐了一句,“抱歉,唐突你了。”
他这话本该是再自然不过,只因两人当下跳舞的生理与心理状态皆不纯正了。他“唐突”她,照字意去想入非非,简直可以在脑子里想出好几幅飘飞到外太空,亲睹太空梭和母船结合的后现代春宫昼,可笑滑稽之余,竟也能荡漾人心。
他们停止舞动,眼与眼胶着在半空中,直到雷干城忽地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前,以胳膊密密紧紧地包裹住她,喽哑地命令,“摘下你的面具,我不跟戴面具的女人。”
!他用这个字眼,而不是上床。
佟信蝉全身微颤地抖了一下,跳跃的心才要臣服,马上记起他是对张李如玉这个骚婆娘来电,不是对她佟信蝉,好梦方酣之际,当头猛被踹醒,及时将“好”字勒在牙关里,转口跟他讨价还价起来,“不戴可以,但必须熄灯。”
他没那么好商量,“我喜欢看着怀中的女人绽现欢愉的模样。”
看到她的真面目,只怕吓得他夺门而出。佟信蝉在心里这么说。
雷干城没得到回应,却之不恭的手直接钻进她的披肩,那只集火焰与冰泉特质的矛盾交集物,紧攀贴上她的酥胸,不去侵犯白的那个,反倒肆无忌惮地与黑的挂勾,怂恿它去背叛、反抗主人的意志。
佟信蝉嘴里应不出话,只能摇头,强迫自己从他怀中抽离。
他不让她走,叹了口气,才从裤袋里掏出一只迷你遥控器,瞄准天花板数十来粒鱼眼灯、床头照明灯和窗帘上端的感应器,动了三次拇指后,整个卧室遂在瞬间暗了下来,唯一的柔媚月光也在数秒内被娉婷阖上的厚重窗帘给阻隔在外。
躲开月娘的窥伺后,他迅捷地撤去她的面具,单手托掐住她的下巴,激渴地寻吻她的芳唇,打算趁她意乱情迷之际,再找个地方将面具藏上一辈子。
可是她没那么好拐,一只藕臂沿着他右臂的西装料,散步到他的手掌心,以指头勾回自己的面具和他裤袋里的遥控器后,像淘气精灵似地笑出一串清脆的铃响,拉着他的身子往床的方向仰倒下去,似“黑寡妇”蜘蛛女的手与足,如满布陷阱的情网网住了他,教人又爱又怕。
轻佻风流、练达世故的女人本不对雷干城的脾胃,曲线玲珑的女人也不见得就能启发他的“性”趣。但这个自忖奇貌不扬的张李如天既轻佻又厚颜,厚颜过头后又折回来装出一副忸怩害臊模样,身材虽是好得没话说,却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婆娘,成熟条件如她的女人,他虽然没机会碰上三个,但是对前两位也还能敬谢不敏,为何今日却独独被她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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