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死。但是取过话筒,张允信的声音传来。
“子君,你睡得那么死,吓坏人,我还以为你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直担心一个晚上。”
老好张允信。
“没这么容易。”我闷纳地说。
“出来吧,”他说,“我在作坊等你。”
我套上粗布裤衬衫出门,发觉香港那著名的夏季已经来临,时间过得这么快。
驾大半小时的车子到郊外,一路上听汽车无线电播放靡靡之音。
前程不是很好吗?我同自己说,我身体不是很健康吗?生活不是全不成问题吗?
老张在门口等我。
他家开着幽幽的冷气,我的精神为之一爽。
他看我一眼,“你有心事,子君。”
“我一直有心事。”
“不对,你早已克服前一段不愉快的婚姻,你也算得是个乐天派。来,告诉我,为什么度假回来忽然忧心忡忡。”
“老张,”我的苦水着河水决堤,“我再也没有吸引力,没有人把我当女人,我的一生完蛋了。”
老张愕然,“你不是早已接受这个事实了吗?张三李四要把你当女人来看待,你还不愿意呢。”
我不响。
老张忽然如醍醐灌顶,明白过来,“子君,你看上了某一个男人,是不是?”
“呃——”
“而他无啥表示,是不是?”老张说。
我来个默认。
“子君,你又恋爱了?”他大吃一惊。
“胡说,”我抗议,“我从来没有恋爱过。”
“你与你前夫呢?”
“那时年纪轻,倚赖性大,但凡有人肯照顾我,就嫁过去,什么叫恋爱?”
张摇摇头,“爱过又不是羞耻,何必否认,当然你曾经爱过你前夫。”
我嘲弄地说:“你比我更清楚我自己?”
“旁观者清。”
我把头伏在桌子上。
“子君,你已经三十多岁,憩憩吧,多多保重,谈恋爱可是九死一生的玩意儿。”
“我并没有恋爱。”
“长嗟短叹的,还说不是在恋爱?”
我笑出来,“瞧你乐得那样子的。”
“子君,你现在也挣扎得上岸了,凡事当心点,女人谈恋爱往往一只脚踏在棺材里,危险得很,你当心打入十八层痛苦深渊。”
“我不会的,我非常自爱,又非常胆小。”
“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
“子君,以咱们的交情,你少在我跟前耍花枪。”
“那男人?呵,那男人,他呀,噢他呀——”
“子君,你太滑稽了。”
“他才与我见过三两次面,是在温哥华认识的。”
“人呢?”
“咦,留在温哥华呀。”
“啊,那你还有一丝生机,子君。”他悲天悯人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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