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烈说:“不要,你不要吓她。”
阮君烈让哥哥好好侍奉母亲。
金生差人来搬东西,阮君烈整理行囊,将随身的物品打包。不能送人的物品,阮君烈纷纷变卖,换成金子。
阮君烈将户头上大部分钱取出来,换成金子和现洋,预备带走。
含香发现,家中的东西在迅速变少,十分惶恐。
含香坐在沙发上,见他忙进忙出,怯生生地问:“你又要去哪里?”
阮君烈给她一笔钱,说:“我要去苏北。你自己留在这里。”
含香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君烈看她一眼,说:“不回来。”
含香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揪着手巾,抖着唇说:“你,你什么意思?”
阮君烈说:“没什么意思。我要长期驻扎在那里。”
含香这才出一口气,稳稳神,说:“我会等你的。”
阮君烈说:“不用,你找个人嫁了吧。”
含香竖起全身的毛,叫道:“我不要!”
阮君烈直白道:“一旦交战,我回来的话,肯定是输了。我不会输的,除非是死了。”
含香呜咽着,眼泪淌得像小溪一样,弯弯曲曲地爬在脸上。
阮君烈没有心情宽慰她,只在她头发上摸了一下。
阮君烈说:“房子留给你。你可以继续住。”
含香固执地说:“我会等你的。”
阮君烈说:“不用等我。”
阮君烈说完就走了,兀自收拾东西,离开官邸。士兵们将长官的财物全部搬走,搬到司令部,日夜看守,等待行军。
阮君烈离开自己家,宿在司令部里。
刚刚入夜,外面的人声、车声依然响个不停。外面卖凉粉、卖香烟的小贩叫着,因为没有人买东西,他们一直在叫,兜揽生意。
明天就要开拔,很多军人呆在司令部里,架起桌子,在打麻将消夜。麻雀牌在手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直在桌上滚。
有人横穿马路。车子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一个声音叫骂起来。
路边,歌女的声音伴着琴声,凄然响起,一时有一时无。
阮君烈被这些声音团团围住,好像困在水中央一样。周围漫无边际的杂音,让他快要窒息。
阮君烈疲惫地伏在桌上,心乱如麻。
他拿起电话,拨通过去,找总参谋长。
总参谋长知道他要走,豪言壮语,给他践行。
阮君烈说:“我不走,明天让部队交枪。”
总参谋长惊得差点背过气去,吼道:“你说什么?!”
阮君烈发作道:“没有人,没有枪,我去个屁!”
见他还在闹脾气,总参谋长苦口婆心,反复劝解,又指天誓日地做保证,让他安心。
阮君烈犟得要命,像吃了秤砣一样,死活不愿意。
明天他就该走马上任,临了却闹起来,总参谋长快要吐出一缸血。
总参谋长好说歹说,嘴皮子快磨破,问他:“你想要什么?缺什么?能给的马上给!你给我走!”
阮君烈说:“你把叶宾卿给我。马上!”
总参谋长快要气炸了,说:“他明天要到襄樊报道!你不是早知道?”
阮君烈说:“那我不走了。”
阮君烈咔嚓一声,利落地挂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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