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温雅谦和,难得露出这样矜贵的神色,便有种贵公子的疏慵和傲慢,仿佛天地间没有一件物事可得他一顾——简直叫人想把心都捧给他。
钟荟在一旁看得心神荡漾,她几乎忘了,曾经的阿晏刻薄起人来也是很刁钻的。
弟子们从未见识过卫先生这一面,都有些不敢相信。
常山长公主身为司徒婵的阿姊,见了妹妹吃瘪也不心疼,反倒“扑哧”一声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清河长公主正憋着一口气没处撒,当即将怒火烧到了她身上——要不是有她推波助澜,平白无故地将那姜二娘带到钟家来,他们说不定也不会那么快成事了。想到此处,她不免斜了那骄奢淫逸的阿姊一眼:“我看钟氏家学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什么不学无术的人也收进来。”
常山长公主不由有些气结,她和这四妹妹虽说自小性情和喜好迥然相异,不过她年长了好几岁,小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疼过她的。然而转念一想她说的倒也不假,便释然了。
这时门口又灌进一阵冷风,司徒姮唬了一跳,以为是钟蔚闻信赶来了,生怕她那四妹妹驴脾气发作,将她的身份给戳穿了。
转头一看却是个身着鹤纹道袍,头戴白玉莲花冠的年轻女郎,她正处在女子最好的年华,生得艳若桃李,却神色冷淡,还作了一身女冠打扮。
常山长公主死性不改,见了美人照例两眼发直神魂颠倒,只觉有些面善,一时间未及细想来者何人,只听钟九郎小声道:“十三姊……”
常山长公主这才恍然大悟,再看向她时心境便大不相同,赏美的心思也淡了,惟余无尽的唏嘘。
钟十三娘却没理会阿弟,向卫十一郎淡淡扫了一眼,眉心微微一动,虽仍旧没什么表情,却叫旁人无端觉得悲恸不已。
她收回目光,径直走到清河长公主跟前,屈膝跪地,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稽首礼,匍匐在地道:“民女拜见长公主殿下。”
嗓音喑哑粗嘎,如瓷片刮在瓦片上,与她的朱颜玉貌极不相称,倒像是个垂暮的老妪,闻之叫人毛骨悚然。
钟荟一听那声音眼泪就淌了下来,怕卫琇看出端倪,赶紧将脸避了开去,不过卫十一郎始终留了一线余光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的神情看进了眼里,不由有些诧异。
当年钟卫两家约为婚姻,卫珏出事时钟十三娘的嫁衣都已绣了一半了,家里长辈怕她哀毁过甚,一开始都瞒着她,又叫婢子们不错眼地日夜盯着她以防万一。
可那么大的事如何瞒得住?没过几日,钟十三娘便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实情,她知道了也不哭,也不吭声,只不动声色地继续绣她那身嫁衣,某一夜在守夜的婢子茶汤里下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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