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的,实际上并非是杨雪,而是他自己。承认、亦或者沉默反驳,他头一次如此为难。可当他终于能够真正直面自己的过错、并毫不遮掩的时候,他反而惊觉,原来,一直为难的,只有他的心。
也或许,孔丘与旁人的不同似乎也同样体现在了这里,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无外乎便是如此。
无论之后所谈如何,但就此观之,这一场论道,其实,或也终将是一场双赢的局面。
“妇人之义”一事,总算是论出了个结果。宋、鲁二国之间,应也不会再有战争一事,毕竟这是孔丘都已承认了的过错。若鲁国再想发起战火,则反是要落得个“不义”的名声。
论道并未结束,但杨雪的心中却是再没了顾虑。
“公子先前有言,不崇丘之儒家?”真正是以平辈相交,孔丘面上那份独属于长辈的祥和已然少了许多,反而是探讨询问的意味增了许多。
“的确,子韶确实也知晓儒家,也对夫子之才十分景仰,但子韶却也的确、并不推崇儒家。”对于孔丘态度上的变化,杨雪感触最深。是以,她反而将那股稍显凌人的气势弱了下来,语气里也几不可查的带上了些犹疑。
近乎是敏锐的,孔丘捕捉到了杨雪如玉面容上的那一抹犹疑,心下也猜到了几分杨雪的想法,知晓她是生怕自己难堪,便对着她安抚的笑了笑。
也未点明,他接着自己的话继续道:“是丘孤陋寡闻,竟不知公子信奉的是哪家学说。公子所言颇有些顺其自然、跟随本心的意味,若说是信从丘的老师所创的道家,那倒也相似……但其中却又并不相同……”
“不知公子可否解惑?”隐隐约约间,孔丘在心中已然有了些许尚还朦胧的猜测,并不分明,却又不敢妄下定论,便干脆明明白白的将这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杨雪神情还有些怔松,没想到孔丘竟会问她这个问题。
片刻,回过神来,杨雪对着孔丘将唇角渐渐勾起,露出一抹明艳万分的笑来,眉眼间因着自信而流露出的光彩也直刺人眼。
她说:“子韶说过,子韶随心,是以,并无何种学派之说,子韶只信从自己,只信从世间真理。若当真要论起来,或者子韶自己便可成一家之说,其名为‘理’。”
“理?”
“真理?”
“理家?”
似在斟酌似在求证,并着各色嘈杂的细语,孔丘将杨雪所言的关键词一一问道。
“理。”杨雪沉沉的点头,语气中尽是一种不容质疑与辩驳的气魄。
“仅以方才与夫子于‘妇人之义’的辩论作拟,夫子数十载对女子的观点即为谬论,而子韶之言夫子辨无可辨,自为真理。真理,便是对世间万物的正确认知。子韶,只信真理。理家,也只当由真理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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