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佳宁睁大盈满水雾的眼睛直视着秦勉,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能把颠倒黑白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看了许久却是笑了起来,带着一种残忍的肆意,只是那残忍不是向着对面的秦勉,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想,如果那晚没有救出秦勉,没有被那个阳光下气势逼人的男子迷住了心神,那么他们夏家纵使也会因为强拆而家破人亡,但她却不会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这一切,怪谁?其实,怪她吧,应该怪的。
她与秦勉,只怕是欠了前生的孽债,这一生,要用这种羞辱不堪的方式去偿还,但她真的不甘心,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在渝城也不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他们却是给予了她生命与快乐的人,而这一切,都在遇见秦勉之后,化为乌有。
怪的,只能是他,于是,她对他再怎么残忍,也是该的。
眼底含着的泪花眼窝里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没能憋住,狠狠地砸到手背上,她缓缓抬起头,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睛染满了绝望,夏佳宁涩着唇,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秦勉,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知道父亲的事全赖给你的确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们之间的一切也不可能会再继续了,我妈前天还跟我说,今年要把我嫁掉呢,以你的身份地位,是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你是市长,我这条小胳臂是拧不过你的,但我求你了,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秦勉的脸色一白,他也知道现在和夏佳宁的感情是开不出花的,但他控制不住,有什么办法?如果人都能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他也不用这般痛苦与放不开了,谁想让自己的感情经历这么多的磨难?谁不想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就算,她现在不肯和他多说一句话,就算她喊他,秦市长,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没挣扎过吗?他有,但是他就是舍不得这个女人,甜甜软软地冲他撒娇的样子,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甜美而又富有诗意,他想他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女人,像对她的喜欢那样。
这些日子她对他的冷淡,已经让所有的耐心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从一开始就对夏佳宁有好感,这点他承认,但显然,这中间的程度把握错了,他低估了这场游戏中自己的认真程度了,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求之而不得的局面。
撇开头,夏佳宁嘴巴里含着苦,冷冷地说,“你能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吗?做不到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秦勉眼瞳睁大又猛地缩小,只觉得胸口烧了一把火,噌噌噌地往上冒,但对着的是夏佳宁,他又不能发作,只是再开口,语气显然不大好,“起初,的确是想利用你的,这点我承认,但我为什么不向你坦白,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我知道你那时候一定会对我敬而远之,这就是我迟迟不坦白的原因,有错吗?”
“对你的家人,我真的很抱歉,佳佳,你很清楚你爸爸是怎么死的,是我让人打死的吗?是我逼着他去跳楼了吗?你不能把责任全算在我一个人的身上,这不公平,我是市长,我希望这个城市变得更美有什么错?我希望市财政的收入大增又有什么错?”
“就算是我要政绩那又怎样?市政府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满足江南巷居民的要求,你们说不让建房地产,我顶着全部压力坚决不同意将地卖给开发商,害得市财政损失有多大你知道吗?省里和黑社会半夜都打电话来威胁我你又知道多少?我听你的话,将江南巷修复成旅游景点,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利用江南巷做文章来报复我,你父亲最后煽动居民阻拦与政府对抗闹着要回迁,旅游景点根本就不可能有回迁的条件,你们不懂吗?不是不懂,不过是想向政府伸手多要钱罢了,我是市长,但银行不是我开的,市政府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的,行,你父亲自己没站稳从房顶上掉下来摔死了,你就把罪过全算在我头上,还上北京告我,真可笑,你恨我,我不介意,你尽管恨,恨得越深就表示你对我爱得越深。”
“佳佳,你只是一时间被仇恨蒙住了双眼,看不到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那些过去就真的那么重要?人活着就要向前看,过去已经改变不了,再纠结也没用,而将来又遥不可及,我们能抓住的,只有现在。”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就因为是你,所以才更加无法原谅,为什么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呢?我更恨的是你一开始就隐瞒自己的身份故意来接近我,你这么做,现在让我觉得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恶心的。”
她再度抬起眼仰视着他,说:“的确是那样,如果你一早就坦白,我们现在也不会再坐在一块说话,我从来就只是想找一个平凡的男人,如果当初一开始我能够聪明点,知道你是市长,也就不会再有现在的痛苦了。”
夏佳宁神色凝静地望着他,那样的痛,那样的屈辱,记忆永不会磨灭,她闭起眼,“当你最亲的人临死都不肯再看你一眼,当你站在陌生的街头走投无路,当你被人骗去那种肮脏的地方被逼做交易,那种绝望的痛你真的感受过吗?”
她这小半生的人生旅程里,还真没被人羞侮得这么直接过。
“秦市长,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般,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我能做的,就是这样卑鄙的事,你能拿我怎么样?”夏佳宁的话有一种撕破脸的歇斯底里,秦勉也不生气,只是坐在位置上,淡定地看着对面的她,说多错多,不如当哑巴。
包厢里服务生上了一壶红茶,用透明的茶具装着,就是燃火的酒精炉也是透明的,幽暗的环境里,更能清楚看见里头浅蓝色的火苗。
她不想再反复提及这些伤心事了,夏佳宁噌的站起身。
“这一桌子的菜,都是特意点来给你吃的……”秦勉也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就被夏佳宁那冷冷的目光给刺得缩了回去。
秦勉想笑,他这么顺着她干吗?他其实就该把她抱进这里的某一个包间,管她是爱是恨,直接办事就ok了,看着她娇俏的背影越走越远,秦勉其实很后悔那一瞬间的心软,可又真的做不到铁石心肠。
“离安置房还远,我送你,你说的,有始有终嘛。”秦勉打开车门,夏佳宁吸了口气,还是坐了下去,恐怕以后再没会坐在他身边了,她问自己,刚才说得那样轻松,可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答案其实很肯定,不是的,但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路旁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秦勉的车眼看就要开过去了,她忙让他靠边停下。
他朝她深深看了一眼,等车停稳,夏佳宁就想去推车门,手却突然被秦勉拉住了,“别从那边下车。”说着他就推开自己这边的车门,直到一条腿迈出车外,他才松开她的手。
她像被烫了一把似的,就觉得他五指有力,掌心灼热,竟又忘记了甩脱他。
秦勉已站在车下,扶着车门,若无其事的望着她,她心里恼怒,又有被揩了油的感觉,却发作不得,因为他真的很细心,她的车门对着马路,一直有车在经过,所以他要她从另一边下,这样的细节,从来,从来就没有人对她做过。
恨自己不争气,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竟也会悸动一把,比起他带给她的伤害,她应该看着他被车撞都不会心疼才对。
甩了甩头,下了车就向前走,喊着:“云老师——!”
还以为她是下去帮他买冻疮膏呢,个不听话的小女人,还嫌气他不够是不是?秦勉紧握着方向盘,脸上罩着一层阴云。
云启正走在人行道上,听见声立马转过身,看到是她后微笑起来,伞上的雪水顺势而下,他将伞往她这边挪了挪,说:“我正要去找你。”
这儿已经离安置房很近了,难怪会遇上。
“找我?”
云启脸上写满了关切,“身上怎么湿了?”
“我去政府拿材料没带伞,还好现在政府大搞形象工程,派了个司机专程送我回来。”夏佳宁扯唇笑笑,“找我什么事?”
云启朝后看了一眼,也笑,“我下周要去趟重庆,你上回不是说过想吃那里的炸糕吗?我想找你问下是哪一家的,我好去尝尝,也顺便给你带点回来。”
“这点小事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大雪天还跑这一趟,就在淮南路的路口,不过不知道搬了没有。”
云启刚想说什么,身后的车突然按了按喇叭!
夏佳宁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身时,云启脸上的笑消失了。
“云老师,司机还在等着,要不我先走了?大雪的天,你回家吧,我妈估计这会也没给做你的饭来着。”
“嗯,我也还有别的事。”他又看了一眼那辆陆虎,然后笑笑,突然伸出手揽着她的肩走到副驾驶的车门旁,替她拉开车门,说:“淋湿容易着凉,回家快洗个热水澡,喝点红糖姜水,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夏佳宁点点头,他又凑到里头对着秦勉的侧脸说:“司机同志,麻烦你了。”
夏佳宁有些紧张地吞吞口水,他不会认出秦勉了吧,好在秦勉一直扭着个脸,就这么一下下也认不出来的,谁会想到一个堂堂市长会做司机呢,她赶紧上车关门,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不愿和秦勉同座一辆车,但也不想和云启扯上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他停在楼前让她下车,夏佳宁才想开门下去,就听到他冷冷问:“你会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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