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下了百日毒,这东西难配的紧,寻常人怕是没这本事。”
“百日毒?那她离开南沂到现在也不止这个天数……”
“肯定是後来的事嘛,乔少临不是以为她死了吗?我瞧他那模样不像骗人,不知道是谁掳了她去,又给她下毒。”
“你还信他?”他一下子暴怒起来“若不是他没本事,欢颜怎会让人掳走?还说什麽死了,全是故意耍我们,要不是我们另有消息来源,这会儿只怕真让他骗回老宅去了。”
“不管怎样总算找到了呀,接下来我得打点神给她弄解药,瞧她现在的样子,怕是才过了四十来天吧,如果不尽早解了。就算百日後药过了,也难恢复完全。”
“那你赶紧去弄,我再瞧瞧她去。”说著脚步声已经临近,欢颜听到他进来,更是不敢睁睛,很快就有手轻抚上脸颊,很轻很轻的,像怕弄疼了她,“对不起。”他压抑著声音,“这一切都因我私心而起,当初若不把你送进,你就不会受到这麽多苦楚……”有湿热的东西滴落在她脸上,随即便觉双唇轻轻贴附下来。
片刻前的紧张顿时化为不安,想到自己那张可怕的脸孔,欢颜不由得缩了缩头,他顿时捧住她的脸:“为什麽躲我?”
他那嘶哑地声音令她无法再装,只得睁开眼来,触目一双含泪深眸将她的视线紧紧抓住:“你恨我是不是?恨我当初扔下了你?你受苦受难的时候我都没在你身边……你是应该恨我,你打我几下欢颜,你打我几下……”一边说著他真的拿起她的手来向自己脸猛拍。
(9鲜币)一零八、温馨
欢颜吓得拼命挣扎,可被他铁似的手腕抓紧又哪里挣脱得掉,愣是啪啪连响狠狠地扇了他几记耳光,“枉我一直自负以为天下事无不可为,可是避暑山庄那日,才知自己是这般无勇无谋……筹谋忍耐,乔少临样样胜我,当时我甚至想……如果是他的话,也许,真的可以保护你……”他半跪在床前,用她的双手紧包著自己脸颊,泪水渗出她的指缝,冰冷的泪却如火般灼烧她。
“却没想不过数日,京里就发生异动,通缉告示贴得到处都是,九门巡卫甚至大搜民宅,这样疯狂地寻找,必定是因为他丢失了重要的人……我和阿炽装成侍卫混进去,竟见他憔悴不堪得简直脱了形,看他那幅模样我就猜到必定是你出事了。阿炽抓住他大声喝问,殿外立刻就围过来密密麻麻的侍卫,当时我们都气疯了,一心只想跟他拼命……却没想到他反而将人都挥散了,也不再理会我们,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我们呆了许久,还是一个小太监告诉我你在九泉离奇死去又忽然消失的事,我和阿炽想了很久,终是决定出寻找……无论如何我们不信你已死,天涯海角总要寻到你的!可是明察暗访在京城寻了半个多月也无所获,我们分头南北又寻了好些日子,这才在北凌聚首,我们来这里也是机缘,一半自然是为寻你,一半,却也是因为我爹他……”说著哽咽起来,竟是不能再说下去。
如此伤恸无助的乔灼令欢颜简直心如刀绞,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凑到他面前去,跟他头抵著头,她无法说话询问,只得以咿呀声柔声安抚。
他却更因她的声音而泪如雨下,伸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今时今日我才知道,什麽宏图大愿胜负得失,都不及身边亲人的安危重要,你跟我爹一样,都是我血亲人,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从前的事情我都放下了,再也不去怨恨不平……”
“就算你想开了,也不要因为这个把我的宝贝疙瘩给掐死呀。”乔炽带著重重鼻音却是笑著说话,一边说一边已经走进屋来。
他手上端著一个托盘,还没到床前就开始指使乔灼:“把小桌子挪过来呀,光看著也不搭把手。”
乔灼居然也半点不恼,立刻放开欢颜,将一边的小几提拎过来,乔炽坐到欢颜床边,将盘子放下,一把按住正想坐起来的欢颜:“你别动弹啊,给你敷药呢。”回头又指使那边那个:“去弄点水来,要温的,冷热刚好的那种。”乔灼一听,立刻一溜儿跑没了影。
乔炽回头见欢颜一幅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表情,不由笑道:“看他忽然变得这麽听话很不习惯吧?”一边说一边嘿嘿笑的肩膀真打颤:“打从那天让小皇帝从手里把你给夺了回去,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让做什麽做什麽,可好使了,回头你嗓子好了,也赶紧使唤使唤他,说不准他哪天又正常了,板著个脸那多没意思。”
欢颜却是有些难过,眼神都黯淡了,乔炽一愣,伸指点她额心:“难怪阿灼说你变了呢,瞧你这样子,这以来时常皱著小脸吗?小脸都快成包子了,来来,我会帮你把那些全抹掉,从今往後,咱们三个又可以回到从前那样自在的日子,我要让你一直笑呀,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
他的手指从额头滑过她的鼻梁又在她脸上轻抚,叹息著说:“受了很多苦吧,没关系,都过去了,别再去想那些,你的脸你的嗓子还有,你的心我都保管给治得好好的……”他朝她靠近一点,直视她的眼睛:“我们的寂寞,也只有你才能医得了。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就好像……春日无花夏天里没有蝉声,秋日不见落叶,冬天却又没有下雪!”
泪水瞬间夺目而出,模糊的视线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人,身体被紧紧抱住,她埋头在他前噎哽,他亦是一边抚顺她的背一边落泪,好一会才终於平静下来,劝著她躺回床上,他开始为她诊治脸上的肿毒。
乔灼很快端了温水来,为她轻轻擦拭浮肿变形的脸孔,乔炽随後给她脸上敷了一层软膏,初闻时有些泛酸,铺在脸上久了却透出一点点火辣辣地刺鼻味道,欢颜忽觉脸上奇痒难捺,皱了眉头拼命忍耐,乔家两兄弟一脸紧张紧紧盯著,乔炽更是握了她手:“再痒也不能抓脸,只是第一次特别难受,以後就会好忍些……”
“你现在说有什麽用!”乔灼抱住欢颜肩膀,“她都忍得打颤了,怎麽用这麽重的药。”
“开始一记轻了解不了原毒……”说虽说著,可是看她真的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有些痉挛起来,乔炽还是怕了:“要不然先洗一点掉?”
“还问个什麽劲。赶紧洗呀!”乔灼回头怒吼。
欢颜却反手握住正要放开的乔炽的手,虽然脸上的奇痒让她恨不得全身都能长出手来抓个痛快,可她还是对二人展开一点笑颜,只不过那笑容还染上唇际就被一阵奇痒带得似是而非。
两兄弟无奈对望,只得一边一个紧紧握住她的手呆在一旁,等待了片刻,门外却听小伺来报:“主子,有客到。”
“没功夫,不管是谁打发他走。”乔灼没好气地说。
“送了贴子进来,说是姓意。”
二人同时一怔,对视片刻,乔炽道:“你去看看吧,这里有我就成,别是老爹的消息到了。”
乔灼看看欢颜,只得一甩头出去了。
(11鲜币)一零九、纠葛
乔灼好一会才回来,一进屋就问欢颜情形,乔炽将他轻推出去:“我给她喂了点药让她睡去,睡著了就不那麽难忍。”
“早该用这法子。”乔灼一挥手:“我进去看看她……”
“睡著呢有什麽好看的,外面的事怎样了?姓意!难道是他?”乔炽拉著他往回扯。
“不错。”乔灼只得止步,“说是有了一点确凿消息,可又没有说尽,意思明白得很,要看咱们的筹码了。”
“你别乱来。这会儿欢颜也找到了,何必去淌他们的浑水。”
“这是自然,不过爹的消息也不能放过,如果真的在那地方,拼死也得进去一次,没有他引路终是不行的。”
“你疯了,这里不比南沂,更何况那个人的话,信他三成都太多!”
“三成?我只信他一成罢了。”乔灼冷笑:“不管怎样,从今天开始你一步也不能离这宅子,好好守著她,外头的事我来应对,只要找到爹,咱们就立刻远走高飞。”
乔炽点了点头,二人在院里站了会,又是不约而同地回头朝屋里走去……
……
欢颜的脸好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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