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山脑里于是浮起了柳四儿那一张脸。
那一张贼贼笑着的脸。
“我觉得,你还是过几日再回来吧!”
“我现在就要回来。”
“可是那人还在捣乱!”
“不理他。”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
“你知道大多姐妹们都害怕那些蛤蟆虫子的?”
“知道。”
“那人要找的是你,要她们担惊受怕没什么道理对吧?”
“对。”
“可是我又不能把你的下落告诉他!”
“所以?”
“我在你房里放了个假人。”
“……然后?”
“他天天晚上都往你房里塞进很多东西。”
“……哦。”
“他天天都来,我们天天打扫是不是很无聊?”
“……是。”
“所以你的房里现在养了很多东西。”
“……”
“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别人同睡,可是二楼在翻新,近来又多了好些姐妹,只有茅房和厨房没人住了。”
“……”
“你若是不介意,要搬回来也是可以的。”
“……”
“大白天的,哪来的老鼠在磨牙?”
老乞丐皱起眉,环视四周一圈,发现这老鼠似乎就在身旁。
老鼠磨了一会儿消停了,苏远山的声音响起:
“我先回去了。”
“去吧!”
“若哪天愿意洗澡了,来找我吧。”
“好!“
喔……这才是生活阿。
凉凉的晚风中,陆小凤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日头斜斜地挂在山上,好像轻轻一戳就会掉下去。
那个可蹭夜宵可蹭床位的百花楼就在前面了。
那个富可敌国勤俭持家的花满楼却不在里边。
陆小凤轻巧跳上楼梯,只看见了苏远山。
她正站在桌边收拾着碗筷,手里叮叮当当的曲子流窜着。
昏黄的灯光打在厅中,往苏远山苍白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温柔的颜色。
陆小凤被这温柔狠狠地撞了一下腰。
于是满心软绵绵的温暖一下溢了出来,流遍全身。
这简简单单,温情脉脉,好像是——
家的样子。
花满楼当然一贯是温暖的。可花满楼只是一个人。
一个家,至少要两个人。
刚抬起头来的苏远山,并不知道自己模糊的剪影让陆小凤生出了这样多的感慨。
他只看见了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妙的颤动,却没看见那下面的眼神,其实是有些怨毒的。
“早阿。”回过神来的陆小凤有些不好意思:“花满楼呢?他……”
陆小凤本想说他竟然忍心让你干这些?
但是当眼中的雾气散去后,陆小凤看清了她的动作,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
“他竟然放心让你干这些?”
“……”苏远山缓缓道:“来了一群小孩说要吃糖葫芦。花满楼带他们去了。”
“……”陆小凤眉毛:“你怎么没去?”
“我不喜欢小孩。”
“所以你喜欢干这些?”
不知道花满楼这些天换了多少碗阿……陆小凤叹气。
苏远山也叹气。
她并不喜欢。她从小最讨厌的就是洗碗。若让她选,她宁愿将千芳斋三个楼层打扫个遍,也不愿洗一个碗。虽然她好像其实并没有洗过碗……
谁知道花满楼临走时偏偏特别回过头,对她温和一笑:“等我回来了收拾吧。”
苏远山对于洗碗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
这世道,人善被人欺……
楼梯上又来了一个小孩子。
南瓜灯一样的脸蛋肥嘟嘟的,鼻子与嘴间还挂着一条晶莹半体——好像只冬眠刚醒的小熊。
陆小凤笑眯眯地蹲下:“你来干嘛?也要吃糖葫芦吗?”
“不是咯。”小熊用力抽了抽鼻子:“人家刚刚想吃包子了咯,就拿了一个咯,那个张老四就抓着我不放了咯,抢了我的书包一定要我给钱了咯,可是我没有钱就到这里来了咯。”
每一句都有一个类似“咯”的尾音。确切的说,是“咯喔咯”。
在最后咯喔咯喔完了后,那一条晶莹又掉下来了。
陆小凤笑笑,刚抬手想替他擦去,苏远山却忽然蹲到了身旁。
她平日举动一向有些慢吞吞的,可今日,从放下碗筷,一下闪来,到抽出手帕,动作迅捷如行云流水,陆小凤有些惊到。
“来,擦干净。”苏远山把手帕递给那个孩子,声音很柔和:“我带你去把包拿回来好不好?”
小熊接过手帕,将那苏州玉人坊的绣着白色山茶的浅红色帕子捂住鼻子,猛地一声……陆小凤和苏远山心里都抽痛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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