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蜘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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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晴。

百花楼里很安静。只有些细碎的扑扑倏倏声,像是有人在翻动什么。

苏远山先是在桌上找了一遍,又下楼到厨房里找了一遍,再回楼上,又把桌子找了一遍,最后俯身,把桌底下也仔细看了一遍……

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的蝶舞悠悠开口道:“花公子很早就走了。”

苏远山冷汗涔涔:“我不是在找他。”

蝶舞笑了:“我是说,他没有来得及留早饭……”

苏远山忽然反应过来:“花满楼走了?”

蝶舞意味深长地微笑:“回花府去了。本来两三天前便该走的,所以今日一大早便动身了。”

却可惜她选错人了。苏远山连一点想去思考他为什么迟了几天才走的意思也没有,只问道:“这么说来,你起了很久了?”

“算是有些久了。”

“那你难道不饿?难道没有买些东西来吃?”

“饿是饿的。但是我身上好像还是有些乏,头好晕,脚下也……”

“我去买…马上去…”

苏远山很快地转身下了楼梯,身后蝶舞微笑的面容与柳四儿的一般妩媚。

从小就听身边的人抱怨男人有多么难缠,可似乎能治住她的都是女的。

然后她一转念,却又想起了昨日下午窗边那一场漫长的对话……

随后她又想起了初识时他与陆小凤站在一起,让她常常生出疑虑以及暖意的那一抹诡异的和谐。

——难道他是……

“不要胡想。”苏远山严肃地对自己说道。

江南,花府。

花府就像传说中的一样,豪华,辉煌,气派得有点不像江南的府第。

花府的下人们,穿的都至少是还过得去的绸子。丫环们身上不缺叮叮当当的首饰,小厮们也不缺银子去买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车夫们的脸上看不出太多风打的沧桑,花匠们的身上也并不总是沾着野间的泥土。

并不是花老爷花如令喜欢摆阔。他只是给他们比较多的银子,比较多的自由而已。因为他并不想把自己的家变成一个一板一眼一呼百应的练兵场。

但他同时也绝不肯让它沦为市井间鱼龙混杂的赌场酒肆之地。

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难解决。当你奖赏给的多时,自然就有道理把规矩立得狠一些。

花如令立的规矩并不多,也并不算很难办。何况他还有那么多个能干的儿子与儿媳。所以花府里大部分时候都有条不紊并生机勃勃着。

对于花如令来说,如今唯一令他头疼的问题就是——他的儿媳比儿子人数要稍微少了一些。而以外人眼光来看,很多年前就应该出现相反的局面了。

虽然儿子们继承了父亲的待情专一的优良品质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很晚娶媳妇这种事,花如令觉得倒并不是一定要学的。

所以当他看到小儿子花满楼从大门跨了进来的时候,笑得很是高兴。

“老七!快快快!”

“爹。”花满楼也很是欣然地快步走了过去。可是他爹要说的不是“快来让爹看看”,而是——“快到偏堂里去,很多人在等你!”

“……爹。”花满楼的笑容僵住了:“很多人是什么人?”

“还能有什么人,你那七位姑姑和八位姨姨。”

“爹,孩……”

“你不用怕,她们也不过是想和你说说娶个老婆讨个小妾之类的事情。”

“爹,孩……”

“老七,你要不要理她们的话爹不管,但是你一定要去听。”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去,爹的耳朵就会起茧的。”

大家都知道花满楼是个孝顺孩子。他宁愿让自己的耳朵起茧也绝不能让爹的耳朵起茧的。

所以他只好默默捏了捏扇子,点头道:“好,那孩儿去了。”

“好的。”花如令笑着拍拍小儿子的肩膀,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红火的日头,沉声道:“爹会让下面早些准备晚饭的。”

蝶舞坐在窗前,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

它在平日里很平坦,而如今已有些瘪下去了。

因为那个出去买早饭——事实上完全可以改成买午饭的人,一直没有回来。

所以它空空的。

它空空的,但却比世上任何一颗果实都要饱满。

因为它有呼吸。它轻轻地包裹着一颗小小的心,这颗心不安分地轻轻跳动着,和她的一起。

蝶舞不自觉地微笑了,带着不能忘的苦涩。

这弱弱的心跳,是两个人共同给予的。

是她,和那一个高大,威武,像神一样的男人,一起给了的。

可如今,还有将来,那么漫长而不可知的将来,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只有她,永远孤单地抱着她孤单的孩子。

身后却有脚步传来,一下一下敲着木头,生硬地打断了她的微笑与悲伤。

蝶舞轻轻擦了擦双眼,转过身,是苏远山回来了。

她的手里没有早饭也没有午饭。紧紧攥着的,是一封信。

百花楼里依旧安静。只有手指与纸页摩擦的簌簌声。

那泛黄的颜色,谁也不知道是这正午的日光打上的,还是昨夜的泪水染上的。

“情之一物,害人非浅。”蝶舞低低叹道。

——又有谁知道这一句,是为谁而叹?

苏远山冷着脸,食指指甲深深嵌进已被捏白了的拇指。

什么情?朋友不是情?发小不是情?凭什么一碰上男女间那些小瓜葛,就通通都得靠边站了?

“你还小,自然不能明白。”蝶舞微微笑了。

“明白了也没有好处。”

“是。”蝶舞依旧微笑着,绝美如午夜的昙花:“可若有一日你明白了,哪怕再苦,也绝不会后悔的。”

“我却见过很多后悔的人。”

“他们不过是那般说说,真能够再选一次,也多半还是一样的。”

“就算是当了尼姑?”

“就算是死。”

——为什么?

那是什么样的甜,值得用百倍的苦来换?

这样的问题,没有经过的人是想破脑袋也不能想出来的。

而经过的人,恐怕连去想的力气都已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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