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天气越发冷起来,李微将地里的芥菜、大白菜都收了,趁着冬日暖暖的太阳晒成菜干、腌成咸菜。腌咸菜有几晒几搓之说,即晒一道,用盐搓一道,直把青菜搓得绵软,才装进陶坛子里,坛口密封,到来年春三月,青黄不接的时候食用。所谓袋里有粮心里不慌,储存食物是庄稼人的传统。李微还起早贪黑割了大量青草凉水里泡着,给她的兔子们储存食物。兔子们个头都长大了,食量更大了。
村里的妇女们忙着腌咸菜、储存过冬的食物时,男人则到了山里烧炭,连李爸爸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一并去了,只因现在的冬天还很冷,要赶在雪下来之前,准备好御寒的炭。通常是几家人共用一个窑,树木则是自家树山上砍的,栋梁之材是不会用来烧炭的,砍的都是些歪脖子树。男人们烧炭通常都是早出晚归,带些地瓜干、花生之类的果腹,有时也趁机放些大夹子,猎些獐子、狐狸之类的野兽。
等李微的青菜都进了坛子的时候,第一场雪飘了下来,一个更隆重的祭祀的日子来临了——腊八。这一天一大早,李微就被此起彼伏的鞭声惊醒,看一旁的宝宝睡得安稳,才放下心,疑惑地爬起来。冬至已经过去,年又还未到,她记不得有什么节日了。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人们已经淡忘了这个节日。
尽管不解,李微还是赶忙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烧了一壶水,梳洗过。看宝宝还在熟睡,又提着桶去井里打水,路上听到村里的妇女三三两两地议论泡豆子、煮腊八粥,李微在恍然,原来是腊八粥到了,连忙回家做了早餐吃,细细地给宝宝擦了脸、喂饱了他,才到哥哥家。
哥哥家已经准备好了腊,有自家养的猪腊的,也有山上打的野物腊的,有些李微也认不出是什么,好奇地打量着。李叙见李微好奇,笑道:“这是狐狸,小东西,等天气好,哥哥带你打野猪去!”
“好!”李微乐呵呵地说,说道野猪她就流口水,那瘦的,用八角、桂炖的香喷喷的,连佛祖都要忍不住。
“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祭神?”李叙取笑道。这个妹妹从小就喜欢跟他尾巴,特别爱热闹,哪次腊八都跟在他身后。祭了门神祭灶神,在出门祭井神、瘟神,瘟神也是要祭的,以求来年六畜平安。
李微眼中亮光一闪,可是看到外面飘洒的大雪,还是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李叙大笑着离去。李微哼了哼,抱着小李安进屋去了。李妈妈正在屋里拣豆子,见了她来,笑道:“你今天就不用做饭了,妈妈泡了一盘豆子,今天熬腊八粥。”
李微凑近一看,只见一溜的盘子,里面盛着大米、小米、绿豆、豇豆、小豆、花生、大枣等材料。暗道,原来腊八粥就是原始版的八宝粥啊,又坐下和妈妈一起拣豆子,将一些霉坏的拣出来。
李安也伸着手指着豆子,咿咿呀呀地叫着。李微笑眯眯地说:“你还吃不了呢,无齿小人!”
李安缩回了手,委屈地“呜呜”两声。李妈妈听了,连忙说道:“安安不哭,是妈妈不好,外婆骂她!”又对李微说:“哪有这样说儿子的?今天是佛成道日,不要乱说话。”
“什么是佛成道日?不是腊八?”李微更糊涂了,对于这些传统的节日,一代比一代陌生。到了后世,舶来的复活节、感恩节、圣诞节倒推崇备至,年轻的孩子们也不管是谁复活、感谁的恩、谁的诞辰,只管自己热热闹闹一番。
“当年佛祖在深山里修行,苦行六年,受尽了苦,差不多要饿死想要放弃修行了,腊八的那天,有一个牧羊女施舍了他一碗粥,佛祖在菩提树下吃了粥,悟了道。腊八就是佛成道日,要祭祀的。”李妈妈耐心地解释,像李妈妈这样的农村妇女,尽管她分不清佛教的佛和道教的神,都一贯赋予敬畏之心。
中华民族其实是对宗教最为宽容的一个民族,任何一个宗教落地生之后就会本土化,和原有的宗教结合了起来。腊八这一天,祭祀的灶神、门神、瘟神是道教传说中的神,同时还要祭祀祖宗,则是祖先神崇拜的一种,在湖南一些地方,还顺带祭祀傩神,是巫术一种。佛教进入中国之后,教徒们秉承着“众神平等”的博爱之心,连佛祖也一并祭祀了,于是面面俱到、皆大欢喜。
这些李微都不懂,她只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暗道有美味的腊八粥吃了,这种纯天然、无污染、手工制作的腊八粥,是后世哪个牌子的八宝粥也比不上的,又想到那香喷喷的腊,更是垂涎三尺。
中午,李家把所有做好的菜、一锅热腾腾的粥端到门口放好,李爸爸带着子孙里依次站好,嘴里念念有词,请列祖列宗来家里吃饭。三岁的李铎没等爷爷念完,眼疾手快地捻了一块塞到嘴里。
全家人一怔,李爸爸脸色一白,才接着把祭词说完,放过鞭,才教训李叙道:“你怎么教他的?祖宗还没吃自己就吃了,那是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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