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字士季,颖川郡长社(今河南长葛)人。小嵇康一岁,父亲是曹魏太尉,著名书法家钟繇。钟氏以形名学显,善于缘名定形,校练名理,即使从经验出发,透过事物的现象(形),分析其属(名实),发现其中的规律(理)。钟会本人异常聪明几名,自幼接受严格的家学教育,善论辩,少年时便负有盛名。
总之,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是个高干子弟。
记得我刚决定了时光机的时间是魏晋,就特别关注了这个人。
当时的高干子弟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富二代,只知道花钱、泡妞。他们自幼都接受相当严格的家学教育,勤奋苦读圣贤书,从小便眼光独到,谈庄讲儒论玄,琴棋书画样样通。这也是成就魏晋风度的重大因素之一——魏晋风度是一种群体现象。一群名士惊才绝艳,一群政治家高深莫测,一群……
说远了。我扯了扯嘴角。
盯着桌面上的干净整洁的册子,上面写着极其好看的行书,书面三个大字映入我的眼帘——《四本论》。
心脏顿时一抽。
“《四本论》为钟会所做,讨论才同异的文章。始毕,甚欲使嵇公一见,置怀中。畏其难,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便回急走。”
如书上所言,钟会甚是崇敬嵇康,写完后想请教他,但却又摄于嵇康的名望,不敢唐突,也怕他对自己的文章做诘问,故而在嵇家门口徘徊许久,最终从窗户外远远扔了进去,然后急忙掉头走开。
我明明知道,却还是得佯装不知地问道:“这是谁的?”
“方才在院子里捡到。”嵇康掂了掂这本册子,翻了开来,本是漫不经心地瞄了几眼,却突然顿住,眼神渐渐转为专注,修长的手指游移在字里行间。
“今天也没有谁来过啊,唔……兴许是某个崇敬你许久的太学生不敢见你,所以才扔了进来吧?写得如何?”我替他倒了一杯酒,跟着坐在了他身边。
嵇康没有立刻回应我,神情充满专注,半晌后才缓缓道:“还未阅完,不能擅自断言。”
我挑眉,没有接话。脑袋却在运转着:以前嵇康若是看某些太学生的文章,通常只……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他一个眼神递了过来:“此不同以往。”
我必须承认,他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
“好吧。虽然我是不懂。但……四本论,这是论什么的?”
“才同、才异、才合、才离。”他简略地解释道。
我撇了撇嘴,见他没了下文,也就不再说话。而不到一个时辰后,吕安突然来访,他兴高采烈地进了门,提着嵇康最爱喝的酒,刚跨进门槛便朗声道:“吕某到访!还不快快出来恭迎。”
嵇康闻言怔了怔,放下册子立身而起,讶异道:“仲悌(注:吕安,字仲悌),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嵇兄,许久不见了!嵇夫人,近来可好?”吕安笑着拱手道。
“多有几月没见你了。”我看到他也挺惊讶的,半年前他离开了洛阳,是回去奉母亲命成亲的。吕安之妻徐氏,姓名我倒是不知晓,他成亲那晚,嵇康携我前去喝喜酒,当时场面热闹喧哗,我也只是匆匆见过徐氏一面,倒是个美貌如花的女子,令人一眼难忘。
“因想念嵇兄,纵然是千里之外也要赶回来啊。”吕安笑道,眼底却闪着认真。
“如此甚好。”嵇康许久未见友人,眼眸中流转着愉悦的光芒,笑道:“这半年来不见仲悌,你变化甚大,若再不露面,嵇某就要将你忘记了。”
“那如何行!?”吕安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这回我定要在你家住他个一两月。”
嵇康脸上的笑意加深了。“长悌(注:吕巽,字长悌)近来可好?”
“怎么会不好?他知道我要来,便给你写了封信。”说着,吕安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
嵇康笑意更深,接过后也不看,轻轻地放在桌上。“你们俩自离开这儿后,我很是挂念。”
“我自是知晓。”吕安笑得十分自信,言谈中满是重见好友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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