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掩映的那一缕强光,无尽燎原。
身为当事人的几位,都有将责任外引的能力,不过很显然,我的能力薄弱,证据缺乏,只是一面之词,做不得信。
常侍卫倒是一副本没有做过的言真意切,想来这真做过和假做过还真是能够区分的,从人说话的神态动作都可一目了然。有些人胆小如鼠,不过威吓几句便会露了馅。而有些人,却也本事颇大,稔是如何严刑逼供,都会坚持一个答案。因为一旦改口,便是一死。既然都是死,便会置之死地而后生,避过了这一劫难,也许便是数不尽的荣华。
血腥味刺鼻,林雪兮唯恐腹内孩子惹上血光之灾,在几个婢的劝说下走到了外头等候。那一束月华倾泻在她身上,带着一丝蛊惑。
如今这一局面,完全便是她一手促成。
若不是她到得斟然殿告知江舒薇欲救常永,景行然便不会担心江舒薇在这污秽之地亏损了身子而赶来。可若不是他动摇了,我也不会想要探个究竟而与他一道。若不是我与他一道,也便不会想起那个印象中本该被惩戒的人不但没受到任何责罚,而且还活得风生水起。
这般的连环相扣,即使林雪兮完全是歪打正着,但都与她脱离不了干系。
如今,她便站在外头,远离了污浊,感受着与此处的血腥决然不同的清新空气,在婢女们张罗而来的藤椅上小憩。那一袭薄纱撩/人,露出两截藕臂,晚间纳凉,如此享受的等待,于她而言,是短暂而悠闲的。于我而言,却是如此漫长而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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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主宰这一场可笑的口舌之争的,只有那个身在高位的人。
此刻,他一袭银衫,凌然而立,玉冠束的发丝明明在一个时辰前还拂过我的脖颈,带来无限痒意。如今,那墨色发尖却似扎人心的利刃,让我不敢再看。
他没有说话,长身玉立,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依旧尊贵优雅。
这净身房的年公公原本还想着江贵妃亲自出面,皇上又为了接贵妃专程而来,常永必定是能够免了这净身的刑罚。如今看着这事情被搁置下来,几人竟翻出了陈年旧事出来大加讨论,尤其还是一个皇帝女人的青白,自知这类事情自己是越远离越好,只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站着,几名小太监也僵硬在原地,不敢轻易发出任何声响。呼吸,仿佛都要凝滞。
“凡事皆讲求个证据,刚刚本是被绕进去了。雾修容口口声声说常侍卫轻薄于你,可有证据?”见景行然无心手此事,江舒薇也不再与我绕舌,直接让我拿出证据。
对于她唤我雾修容,我是无所谓的。景行然刚御口亲封,皇之大,消息必定还没有传远。可我身旁的云兰却不干了:“贵妃娘娘错了,我们家娘娘如今已是贤妃,还请贵妃娘娘莫要再这般唤了。”
我失宠离,回来之后被更名雾悠重新入住后,修容的身份,换掉了原本的万丈光芒。而取而代之我的,是被册封为贵妃的姜洪义女江舒薇。其实对于这,云兰即使口上不说,心里头也是恨的。为我而恨,如今,为我而打抱不平。
其实,我也会恨。
有时候,我也会埋怨,凭什么我与她都是身子孱弱的命,她的心疾却闹得人尽皆知,她的温柔大度在中被所有人流传。而我,没有人会觉得我身子过虚,没有人会觉得我宽容好相与。
我的宽容,我的好相与,只为我所在意的人。
而我的身子无论是好是坏,也只是我的事,我不会真的这般无聊,四处去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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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我已经被封妃的消息,江舒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诧异,反倒是一副早已了然一切的恍然。她的眸望向景行然,似是无声的质问,又似是无声的感慨。
“既然是贤妃,那就请贤妃拿出证据来,不要冤枉了人才是。”她随波逐流,分明是瘦弱的身子,却是那般不容置喙。语气柔弱,不温不火,面上甚至还带着疲惫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怜惜。
景行然点头,优雅的颈项是一抹流畅的线条,无言地赞同着她的话。一双黑色的眼眸黝黑似古井,无波又无浪,深邃不可测。
“奴婢就是人证!”云兰站出来,小小的身子聚积了无限的勇气。让一个曾经差点被玷/辱的人再次回忆那时的痛苦,太过于残忍。而我,显然做了一个残忍的刽子手。
她,却努力克服着心里的惧意,为我做着证。
这,便是所谓的心意相通。
这个词,我原以为会运用到我亲自选中的良人身上,不曾想,最最了解我的,还是自小伴着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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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你就仔细说说当时的情景。”自始至终都对这一事件保持沉默的景行然突然开口,让我们皆一怔。
云兰却蓦地沉默了。
想来这丫头是担心无法编造出完美的谎言来。二来,是怕一个不慎想要扳倒那个常侍卫不成,却让我背上一个不贞不洁的名声吧。
“皇上,空口无凭,何况这丫头还是贤妃身边的人。卑职是冤枉的,死也不能死在这勾结在一起的主仆两人手上。”常侍卫原本泰然自若的表情在听得云兰的话时呈现一丝惨败。或许他并不惧怕那空口捏造的谎言,却惧怕那事件亲历者绘声绘色的描述。也或许……另有谋……
云兰被他这般一激,气得小脸发白,再也顾不得其它:“那日娘娘被贬为军妓,由你亲自押送到天牢。途中奴婢为娘娘送行,你口上虽说通融,实则在奴婢走后便支开其余侍卫,在偌大的灌木丛中将娘娘推倒。可怜娘娘羸弱,哪儿及得过你五大三,练武的身子利落,直接便将娘娘压得没有还手之力。若不是奴婢去而复返听到响动,娘娘恐怕早就……早就……”
云兰的证词恰好能对上我当时在天牢里控诉常侍卫的话。只是……云兰这般一说,我的身份,便变得敏感起来。
当时我的身份是皇后,是被秘密贬为军妓。
我的行踪成谜,我的归来更是没有几人怀疑我的身份,只是单纯地以为景行然面对皇后的失踪,对一个跟皇后长得极其想象的人眷恋不舍,破格纳入皇封为修容。
所有的一切,随着云兰的这一句话浮出水面。
原本不想正视的问题,也紧随而至。
“她……她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常侍卫。恐怕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一个被打入天牢的废后更甚至是被贬为军妓的废后会卷土重来。面对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也便难以置信。手指着我,满是震惊与不解。
江舒薇察觉到他的异样,回首问他:“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你做的?你当真对她……”
“不……不是……娘娘,贤妃她……就是原皇后啊……辰凌国的郡主……”声音激动,无端拔高几分。常侍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目光几不可察地望了一眼景行然,复又垂落,再没有说半句。就连云兰控诉她轻薄我的罪,竟也不再辩驳。唯有那颤抖的膝盖,显示出他的慌张与错乱。
究竟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才会令他这般谈虎色变?一发现我就是原皇后,便吓成这副模样?
这一秘密道出,暗室内的温度骤热,一时之间,倒是引来无数窃窃私语,但碍于景行然这尊大佛在,都立刻噤声。
“原皇后?”江舒薇唇上一抹黯然,转首望向景行然,只求一个答案,“皇上,这是……真的?她真的是你的皇后?”
我真是想不通,执着于这个问题作甚?
我究竟是谁,似乎对于她受宠与否并不受任何影响才是……
何况,景行然对她这般在意,这种小事不告诉她,也该是以防她胡思乱想。为何她竟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景行然望向我,里头浓情滚动,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望向她时,是掷地有声的一个字:“是!”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柔软的面庞上满是心碎的神伤,她定定望向他,语气中满是孤注一掷的凝重,“皇上曾说有朝一日薇儿若同意不坐这贵妃的位置了,无论薇儿提什么条件都可以满足。现在,薇儿便不做这贵妃了,唯一的要求是请皇上不得为了她而动他们丝毫。”食指倏忽间指向我,这片刻之间,她对我的成见,竟已达到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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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的话,看来两人私底下早就达成了什么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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