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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之前,所有股东都对此表示赞成。而且最大的股东,是殷小姐本人你。”

“只是一些商业决定,也没有什么特别原因。”

殷樱说话时,并没有看向穆懿本人,只是空洞地看着前方。车子钻入隧道,橘红色的灯光飞快地流过车旁两侧。车厢内暖烘烘的,殷樱白皙的脸上渗出汗珠,她却毫不在意似的,并没有伸手擦去汗珠。

穆懿注意地看着她,嘴上已是换了个话题:“这些天来,你有见过穆川吗?”

“没有。”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

“不记得了。”

这时,一只小甲虫落到她脖子上,轻轻爬动着。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不舒服,只像个机械人般坐着。

穆懿把这些看在眼中,不再说话。

殷樱的家到

了,她也并没有道谢,只身体僵硬地往外走着。穆懿从车窗内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入了屋,才开口道:“开车吧。”

那司机开动车子,从车头镜中打量了穆懿一眼,见他陷入思考。他开口道:“统主,你是不是觉得她有点异样?”

“自从穆川失踪以来,我也有接触过她。她跟刚才的殷樱,简直是完全两个人。”穆懿淡淡地,“穆川失踪,清原滕被杀——这幕后指使的人,似乎有更大的计划。看来他似乎要通过控制殷樱,达到控制mk财团的目的,来跟西京门抗衡。”

“那统主有什么打算?”

穆懿抬起眼睛,并没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手下,只转了个话题:“龙一,追查穆川行踪的事情,仍然没有消息吗?”

“手下都在探听,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穆懿转过脑袋,看着窗外,车子回到穆宅的时候,已是深夜。大门闪着暗光,在大门前,站立着衣着单薄的少女。

车头灯已经打在少女的脸上。

那灯光过于刺眼,少女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挡住眼睛。

龙一警觉地掏出怀里的枪,正要举起,却被身后的穆懿按住枪支。

那少女放下脸前的手,露出那双与穆懿久违了两年的清亮眼眸。穆懿记得那张脸,更记得那双能让他安心入睡的眼瞳。

紧急刹车,车子在陆离跟前停下。

穆懿从车上下来,从上至下打量着这不速之客。大门两旁,全身黑衣的手下上前报告:“她怎样都不肯离开……”

穆懿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点起一根烟,他看向陆离:“穆川不在。你回去吧。”

穆川失踪的事,除了西京门的高级杀手、金堂集团的高层和殷樱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此时也只能不动声色。

陆离摇摇头:“是穆川让我来找你。”

穆懿沉着脸,大口地吸入一口烟,掩饰着内心的错愕:“你见过他?”

对了,自己怎么会想不到呢?穆川或者曾经去找过她。但即使如此,她又怎会知道穆川失踪的事?

陆离看着他眼神流转,复杂不定,上前沉声道:“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他为了救我,而被人捉走之时。”

穆懿的手指一抖,指间的烟灰无声掉落。

许久的沉默。这大门后的庭院像一口巨大的深井,吐纳着这寂静,又像时空凝固。

良久,他说:“告诉我全部。”

声音中,已是听不出任何异样了。他已在瞬息之间,平复情绪。

、阿修罗之初夜(上)

穆宅中的摆设,跟两年前一样没有多大变化。陆离仿佛站在过往当中,缓缓把过程交代。

听罢,穆懿斜靠在沙发中,手里把玩着一支飞镖,良久,抬起眼睛,却问到:“你为什么过来找我?”

“穆川被带走前,留下口讯——”顿了顿,她说,“他希望由我来生下西京门的继承人。”

穆懿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陆离一脸平静地回视他。

昏暗的大厅中,寂静如无声的浪涛一波波涌上来,裹住他们。陆离清楚得很,这就是所谓的critical moment(关键时刻)了。无论如何不能露出破绽。

“就这样?”他突然失笑。

“这件事对你而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穆川被带走,说明非对付你们不可的仇家出现了。穆家只剩你一人,对于留下继承人的紧迫性,你不是不清楚的。”当金木崎对陆离提出这件事时,她亦是马上便明白对西京门的迫切性了。

金木崎说,穆懿就像另一个曹操:聪明,残忍,多疑。陆离心想:金木崎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穆懿修长的手指抚过飞镖的尾部,漠漠地:“凭什么是你?”

“因为你不会相信其他女人的,是吗?”陆离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件东西,摆放在桌面上:体检单,成绩单,获奖证书……

这么自恋的台词,这么自恋的举动,都是尹迟手把手教的。陆离当时未曾不怀疑:凭什么是我?难道他穆懿会缺女人吗?穆川又怎会说这种话?尹迟却浅浅笑着:你不理解,穆懿会理解的。对于穆川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不就只有穆懿和你了么?

这时穆懿款步上前,凑近她:“你是要我说服我,你是个足够聪明健康的母亲吗?就为了穆川的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如此顺从他了?”

他已经走近,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上,她身子微微一颤,“你如此拼命想要说服我,不是太着痕迹了吗?这可不是聪明人要做的事。”

隔着一层衣料,他的温度通过掌心传到她体表,她深深呼吸,调整出一个微笑,“因为我需要钱。”

“这借口不错。”他端详着她。

她继续:“我想去瑞士念书,需要一大笔钱。我去见穆川,就是为了跟他提这件事……”她不再说下去,微微垂着脑袋,因为提到穆川而内心不安,同时又为穆懿不知是否相信而焦虑。

金木崎的分析固然不错。身在高位的穆懿,想法跟他人不同。这个时候对于穆家,

对于西京门来说,当务之急并非找回失踪的弟弟,而是要生下新的继承人。

此时,在阴暗而空落的穆宅大厅中,陆离的脑中无端浮现穆川那张脸,不禁有点失神。回过神来,已赫然发现穆懿站在她身前。

他一下子把她拉到怀中,整个地拦腰抱起,往楼上走去。

、阿修罗之初夜(中)

穆懿把她横放在床上,她全身紧绷,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跟尹迟对话演练过数十遍,每一个对方可能会质疑的问题,都反复演练过。但从来没有一个场景是无语无声,也没有人告诉他,穆懿会一言不发,不问任何问题,直接把自己抱到房中的。

他把手探到她的衬衣下,那细嫩肌体上起了一层鸡皮。她像是被丢到冰水里的小动物,强忍着战栗,无法呼吸。他的手在衣服底下摸索着,她发出几近抽泣的声音。

他放开她,从上方俯视着她的脸,看着她脸上身上都是细密的汗珠,长发披散了满头满脸。

她躺在床上回视他,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轻蔑。

是否他看出来了什么?还是在嘲笑她的怯场?

“别摆出这样的脸,你让我觉得自己跟那些你父亲的债主没什么区别。”他轻声失笑。

他从她身上滑了下来,坐在床沿,摸过烟盒,燃起一支烟。靠着床,他轻轻吐着烟圈:“你是害怕男人,还是害怕我?”

陆离把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我没有。”她反驳,声音从枕头中传来,闷闷的。

她的头脑一片混沌,突然想撤离这片修罗场,逃到远离穆懿,远离金木崎的地方去。但是母亲那副憔悴的模样,又再度浮现。

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她有点无力地想。

身后,穆懿轻声嗤笑,一只手抚上她光滑的背部,直抚到她后脖,她全身微微颤栗。

穆懿抽回手,无声地抽完一根烟。

“你今晚在这里睡。”他探身到床前的烟灰缸前,摁灭烟蒂,正要站起身,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陆离坐起身来,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部,她的手是冰凉的。

“不用费劲了。现在的你,完全不能引起我的欲望。”穆懿声音冷淡,甩开她的手。陆离置若罔闻,笨拙地用嘴唇触碰他的后颈。她的唇,也是冰冷的,小心翼翼的,既要达到目的,又怕随之而来的后果。

穆懿回过身,黑暗中,少女的双眸清亮如初。

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她动作僵硬地把脑袋凑到他胸前,听到他低声说:“你的身体还在抖。”

她用手搂住他的肩头,昂起脸,迎上他那漆黑的瞳孔,见到那里面的自己:眼睛潮红,长发披散,肤色红润,全身颤栗。她依稀想起两年多

前那个夜晚,她被同样的目光所摄,接过那一柄枪,踏入另一段荆棘道。

“不怕痛?”他低低地。脸上那种冷淡,不知何时消失了。

“连疼痛也无法忍受的女人,不配为西京门生下继承人。”

她突然感到手臂一紧,整个人已被拉入他怀中,她的心怦怦跳着。他的手揽过少女柔软冰冷的身躯,开始解她衣服上的扣子。她下意识地要把手臂挡在身前,见他凝视着自己,又垂下了手臂。

他很快地褪去她的衣物,打量着她。

男人的呼吸声潮湿黏稠,让她肩头一颤。她有点害怕,抱住自己两肩,朦朦胧胧地回想着尹迟口授的技巧:怎样对男人欲拒还迎,怎样作出一派迷离而欢喜状,却怎样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身子被轻轻推倒,穆懿从正上方俯视着自己。

他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轻轻地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

她的背部一下子紧张得绷起来。

“放松……”他俯□子,抱住她的脑袋,开始吻她的头发。

因为痛楚,她的手指牢抓他的手臂。“穆懿……”她第一次开口喊他的名字,语气像是央求。

他并没有停下来。

他抱紧她的身躯,深深进入的时候,她咬紧嘴唇,拼命地不让一丝声音逸出。

、阿修罗之初夜(下)

穆懿在床上缄默地抽着烟。

陆离用被单裹着自己,背对着他,身体犹如被劈成两半的巨大疼痛,仍留在体内。大腿内侧仍是一片冰凉粘稠。她以双臂紧紧抱着自己,低声说:“如果是双胞胎的话,可以把其中一个交给我吗?”

穆懿瞥了她一眼,没有应声。陆离继续自说自话:“我知道穆家的规定,所以我不希望……”

穆懿用力碾灭香烟,一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她心跳得厉害,睁眼望他,然而他只是把她的两手按在枕头两旁,看着她双眼,冰冷地一字一顿:“无论做多少次,你都不会生下我的孩子。”

陆离心头一震:“为什么?”

穆懿漠漠地:“穆家早已为我们做过身体检查。跟穆川不一样,我是无法生育后代的。”他一只手捏着陆离的咽喉,“这一点,穆川也知道。对这一点毫不知情,并自作聪明弄出这个计划的,只有你背后的控制者而已。”

穆懿早已知道!

他早已洞破金木崎的计划!

然而他若无其事,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看着自己装模作样地说要他生下继承人,看着自己全身颤抖地承受着。她觉得心里腾地升起一道火焰,明晃晃地映着自己的愤怒、懊悔、伤心。

陆离挣扎着要坐起,却被他死死扣住两只手腕。

“你的皮肤有种甜蜜的味道。”他盯着她的双眼,“甜蜜得,像某种药。我听说,意大利黑手党曾研发出一种药,那是甘甜的,让人像毒品一样上瘾的药。”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愤怒啃噬着,他的声音恍如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他接着道:“只要让女人在怀孕期间服下,那么她肚里的孩子终其一生,都离不开这种药了。”

他的声音忽地清晰无比。

陆离心头一紧。

一瞬间,金木崎的计划昭然若揭!

她当初自然想过,金木崎是要利用这个孩子来复仇,却没想到他用的是这种方式,也不知道他在自己的食物中下了药。

她突然失声一笑。

原来这就是自己这只棋子的用处!

穆懿松开捉住她的手,平静地:“金木崎果然恨我入骨。”

他甚至连对方是金木崎,都已经猜到!

穆懿说得没错,金木崎如此大费周章,甚至连陆离母亲这只棋子也放到棋局上,为的只是折磨穆家的人。仅仅让穆懿穆川偿命,重夺金堂,吞并西京门,都难解他的心头恨。他还要借着药物,让穆家后代直接为他所控制,充当他的奴隶!

她不寒而栗,一只手轻轻搁在小腹上,却不期然被穆懿伸过来的手捉住。她要甩开,却被他紧紧捏住。

他俯身看着她的腹部,那上面的阿修罗拈花媚笑,直勾勾地反盯着他。

“那是阿修罗吧。到底是阿修罗吃掉夜叉呢?还是夜叉吞掉阿修罗?我很好奇。”他看向陆离的眼神让她感到熟悉而陌生。一瞬间,她又是两年前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

他后背上的夜叉王清晰地映入眼中。她蓦然想起自己对母亲的承诺——她们不要再被摆布。

“放开我!”她用尽全部力气,使劲甩开他的手。

他在黑暗中盯着她。

“既然明知道怎样做,都不会有孩子,刚才为什么还要……或者对你和金木崎来说,我只是一只棋子,但我也是有感觉的!”陆离的手紧紧抓着被单一角,愤恨地看着他。

“感觉?我早就没有了,你还有么?”穆懿平静地。

陆离清楚地知道,既然他在她面前剖析金木崎的整个计划,他就不打算放她回去。她忽然一阵心悸:这个可怕的男人,他会杀了自己吗?

他却漠漠地:“好好休息。估计明天金木崎就会来找你。”转身便要离去。

或者,他要反过来利用她?

她一掀被子,撑起上身:“不用了。我今晚就离开。”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你以为金木崎会不知道你的行踪?他问起你为何半夜离开穆宅,你告诉他,因为他的计划已经被我识破了?”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着。”陆离声音冷漠,对身旁这男子厌极。

“我以为你很聪明冷静,原来也不过会被情绪左右的一个凡人。”

“你要说什么?”

“你不过是恨我。”他的身体凑近,却被她猛地躲开。她跳起来,站在墙角,咬着唇看他,眼里都是愤怒。

“别那么紧张。”他平静地说,“如果不那么做,就没法跟着金木崎的剧本走,你也不会得到他的信任。”

r》她讨厌这个男人的故弄玄虚。

“你的母亲在他手中,穆川也在他手中。”

他语气平淡,陆离却一怔,这才明白他从未错过任何跟金木崎相关的情报:“你怎知道金木崎还留下穆川的命?”

“因为他是我的对手。我怎可能不了解我的对手。”他沉声道。陆离还要发问,他却以手指抵在她唇上,止住她要说的话:“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说着,他起身离去。

房门关上。室内复归一片黑暗,只剩下墙壁那尊十字架上的基督垂首看着她。陆离抱着膝盖,独自坐在黑暗中。

、夜后之白昼

四周一片黑暗。前方莹莹白光当中,那鬼影般的女子,背向自己,穆懿总看不见她的脸。

她回过脸来,端庄洁美,眉弯目长。穆懿仿佛见到母亲的脸。

“你怎么连弟弟也看不住?如果他遇上什么事情,我们穆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了。”母亲担忧的声音,仿佛从天空与云层间的缝隙中传来。

那声音转瞬幻化作男子沉着的声音:“西京门在你手上……穆家在你手上……你要让它壮大……”是父亲的声音。

正要看真切,对方却忽然一笑,身影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是在另一处黑暗角落。穆懿抬头,依稀见到小女孩的身影。她的脸小而白皙,显是个美人胚子,只微微一笑,倔强地看向自己。

“哥哥,你终有一天,是要把我杀掉的,对不对?”她的声音平和地传来,穆懿内心一震。只听小女孩又道:“穆家的女人,就是这种命运呢。我明白的。可是为什么你连弟弟都没看管好?”

穆懿不断叫自己醒来。可是四周仍只是一片昏暗。

妹妹的影像消失。淡淡白光中,女子身影再次出现。这次却是神话中的阿修罗,她周身泛着白光,皮肤如透明般明亮。美丽的双目极安详地注视自己,然而他蓦地发现,那双眼睛,那具身躯,跟那如同小鹿般颤栗发抖的陆离,多么想像。

长着陆离一样脸孔的阿修罗淡淡地问:“你为什么骗我?”

穆懿朝她伸出手去,她却消失了。

在那一瞬间,他睁开双眼。

日光刚透入房中来。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睁眼环顾,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他勉力撑起身子,打量着这里,才想起,这里是两年前陆离住过的房间。然而这屋中一切,当年她没拿走的东西,都依然按照当日她住着时那样,依原样放着。

然而这房间里,仿佛留有穆川的气息。

他知道,这两年间,弟弟没少来这房间。

穆懿突然觉得烦躁,点燃一根烟,在这静谧中坐着,耳边却听到隔壁的动静。他推门出去,转过走廊,见到角落的房门敞开着。房间里,陆离背对着他,正低头收拾着袋子里的东西。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却头也没回,只闷声收拾着东西。她昨夜并没睡好,那痛楚和不适仍留在体内,折磨着她。而穆懿紧紧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眸,以及他的呼吸声,在她脑中整夜挥之不去。她早早起了床,要赶在他起来之前悄悄离开,却没想到他来得比她更早。

蓦地感

到腕上一沉,她吃了一惊,回头见他扣住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忙使劲要甩开他,却听他淡淡地:“我送你到学校去。”

“不用。”她一口回绝,猛抽回手,在裤子上轻轻蹭擦。这男人的手指停留在她手腕上的触感,让她非常不自在。她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

这个曾经进入过自己的男人,仅仅是他存在着这一事实,已经令她觉得别扭。明明他们之间是那么地陌生……

穆懿没猜到她的异样心思,却在旁不容分说地,“我先把车驶出,在楼下等你。”身影便消失在门边。

、身体检视

医生转过身子,转身在病人资料上写下什么。身旁的护士走上前来,把从陆离身上取出来的两管体 液端走。

陆离不言不语地站起身来,默默把褪到脚边的校裙提上来,扣上扣子,挽起袋子,二话不说便站到门前,按下开门键。

门敞开,她走了出去。

里面的医生也没有对她说什么话。由始至终也没有。她知道,这份报告出来以后,也不会送到她手上。

“怎么样?”原本歪在外面沙发上的尹迟,见她出来,笑着迎了上来。

“什么怎么样?”陆离微微一笑,“你是问我的第一次吗?还是刚刚的检查?”

尹迟愣了愣,没想到陆离会这样说话。身后的金木崎却冷声笑着,“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说话带刺了?”

陆离没想到金木崎会在这里。她微微蹙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因为她区区一个检查吧?事实上,为什么连尹迟也在这里?

她四下打量这家医院。

医生和护士的衣服,室内的瓷砖、地板,全是蓝色的。没有白色般刺眼,却在平静下涌动着压抑。

这里没有常见的不同病理科系的区域划分,也不见有病房区,更不见有护士推着病患出来,连走动的医生也没有。仿佛一座冰冷的死城,分割成不同的蓝色格子,里面安置着不同职能的人。

这里并不是寻常的医院。就地理位置而言,它隐蔽在郊外的废置厂区,更远非一家正常医院的选址。

金木崎和尹迟在这里见面,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他们在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有什么事情,非得让他们到一家医院去处理?

一家室的金属门敞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戴着口罩,身穿蓝色制服的人。那人把厚厚的一份资料交到金木崎手上,态度恭敬。他低头扫了几眼,然后扫了尹迟和陆离一眼,淡淡地:“你先送她回去吧。”

、谜(一)

房间光线很暗。

殷樱醒来,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极为漫长的一个梦。她恍恍惚惚地从床上坐起来,边用手按着疼痛的脑袋,边伸手拉过窗帘。

她随意系好睡袍上的带子,用手指理了理蓬松的头发,从床边摸到一个遥控器。

嘟。

正对着床头的墙壁上,屏幕倏然亮起,主持人正播报财经新闻。她的脚尖轻轻点地,推开落地窗,赤脚走到外面的露台上。

外面已是满天云霞,薄曦映天,让她一时恍惚,想不起过去数天自己做过些什么。落落地,她忽地记起父亲的死,还有穆川的消失无踪。她觉得脑袋更痛了,不愿去想,回身进屋。

踏入屋内,但听电视上主持人正播报关于mk集团被收购的消息,长篇累牍,激起股市千重浪。

殷樱瞠目,全然记不起自己何时做过这个决定。

不,不是记不起。是几乎没有发生过。

屏幕盈盈闪闪,身着深色套装的自己,正面对镜头,漠漠述说着这次的收购事宜。右下方打出小小字幕,显示是两天前的访问片段。镜头再转,主持人与嘉宾开始谈论这次收购将会带来的影响。

“这次的收购者,出乎意料地,并非金堂集团的穆懿,而是美国的一个财团。尚先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

电视上仍自讨论不休,殷樱却已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她觉得脑袋似乎被分成两半,两边同时剧烈开战。不久前的过往,似乎在把此刻的自己撕扯着。

她再度看向电视上,画面上,再次出现自己在不同场合接受采访的片段。那个漠然、脸无表情的人,果真是自己么?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说着早已被设计下的对白。

她的手颤抖着,摸到身边的手机。

“龙医生么?”她的声音有些微颤。

透明的玻璃杯上方,倾侧过一盒纸包装牛奶。乳白色的液体从三角形的锡纸剪口处流出,咕噜噜,杯中的白色乳液不断把水平线推高,推至杯子边缘。

“够了。”

听得金木崎这样说,尹迟才微笑着移开牛奶盒,然后把杯子推到他跟前。金木崎却只是两手握着杯子,并不喝,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还在想那份报告的事?”尹迟在长桌旁坐下。

金木崎淡淡地:“怎可能不想。本以为记忆移植后,就可以完全操控对方,但没想到已经移植过去的记忆,

竟然会跟本体的原记忆产生排斥。”

“简单说来,就像双重人格一样吧。”尹迟探身从果盘里拿了个鲜红的苹果,移到鼻尖前,嗅了嗅,“但只要我们所控制的那个人格,在对方体内占有优势,就不会有问题了啊。虽然我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不过如果两种记忆排斥得太厉害的话,再做一次记忆移植不就得了?”

金木崎默默不语,只低头看向杯中那杯牛奶。他像是在陷入什么思考一样,握着杯子的两只手抓得紧,几乎要把杯子捏碎。

一旁的尹迟看在眼里,便不再说话了。

他早知道,金木崎本不是跟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当他初次在柬埔寨的地下组织见到这个体弱少年时,那双燃着复仇火焰的双眼,便告诉他:他绝非池中物。

而此时,他也只是暗暗走在他的光芒所落下的影子当中,伴随他走下去,唯此而已。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又有何不可?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轻轻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谜(二)

因为大考在即,陆离今天比较晚才回去。她走到公寓楼下,却见外面停着一辆陌生的保时捷,侧面看去,流线型车身如同巨大可乐瓶子,轮子甚大,远远便招人眼目。

陆离只瞥了一眼,见那车上是个陌生女子,也不去看她,只低头快步前行。那女子却探出头来,喊住了她。

她回头,见那女子已款步下车。她觉得她相当脸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那女子已走上前来,礼貌地朝她伸出手,落落大方地:“你就是陆离吧?我叫殷樱。”

陆离想起来那些杂志上见过的脸。

但她到这里来找自己?

看着陆离一脸不解,殷樱微微一笑,眉心却蹙起丝微不安,“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我家好吗?”

“这么晚了,如果不介意,到我家谈吧。”陆离完全猜不到她的来意,也不愿就这样跟着她走。但见殷樱却毫不推搪,随即应好,泊了车后,便款款地随她上楼。

陆离并不明白她为了什么来找自己。是因为穆川吧?她在心里猜。但如果只是打听穆川的事情,只用三言两语便可交代完,何至于要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她边泡着咖啡,边猜测着。

她端着咖啡出来,殷樱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便开门见山道:“我一直知道,穆川心中有其他人,我也知道,那个人是你。”像是要迅速交代开场白,扫清对方心中疑虑般,她轻巧一笑:“当然不是穆川告诉我的。他什么都不会跟我说。但我只是对生意上的事情没兴趣,并不是傻瓜,我也有自己的方法可以查。”

她笑起来极美,像娇艳的野玫瑰,然而声音却带着苦涩。陆离不禁想到,这个看似洒脱骄纵的千金小姐,竟对穆川用情甚深。

陆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低头搅着咖啡,白色的心型泡泡渐成浅褐,慢慢地低凹到液体里,像是一颗正在收缩的心。

耳边却听殷樱道:“但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穆川的事。”

她抬头,只听对方正色道:“金木崎回来了。”

陆离的手一抖,小勺轻轻磕了杯沿一下,发出细弱的脆响。

殷樱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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