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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闭上眼睛。但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刚才的情景,他又赶紧睁开眼睛,他看见张天正在悠闲地坐在沙发里看着报纸。他不得不翻身面对墙壁。他想哭,可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他突然感觉自己象个外人,象个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这些事情——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其他类似的事情——他完全没办法适应。我不该待在这里,他想道,接着他苦思冥想他到底应该来自什么地方。月亮吗?或是某个闪亮的大星星。很可能是一颗流星,它飞得太快,我没坐稳所以摔到地上来了。他的母亲回来见他在睡觉而感到奇怪。

“他有点感冒。我给他煮了碗面,吃了点感冒清就让他睡了。”

杨展在恍惚中听到继父是这样跟他母亲说的。

从这以后扬展感觉到自己变了。他觉得以前他是走在地面上,而现在他是走在一个无形的一个隧道里。他看得到也听得到其他人高兴的笑声,但是隧道的墙壁坚硬厚实,他没法出去。在快下课的时候,他要求老师给他调换教室里的位子。

“这位子怎么不好了么?”他的班主任赵老师问他。

“我不想坐这里了。”扬展小声说。他的位子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有人。

“你这是为什么?”赵老师不解地问他。

“我就觉得别扭。”他还是那么小声地回答。

他的同桌是个小女孩,也奇怪地看着他。她满脸通红,非常尴尬,因为这情景就象是扬展不喜欢挨着她坐一样。

“你这些天面色不太好啊,扬展。”赵老师觉得他这些天很不对劲,他看上去……很抑郁。赵老师走近扬展,想摸摸他的头,说道:“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让赵老师和全班同学都很吃惊的是,扬展就象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躲开快要摸到他的那只手,他身边的桌椅夸张地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他不停地往后退着,他的动作就象他正企图在整齐的桌椅之间开辟一条退路似的。最后扬展跌在在身后同学的课桌上,但他依然用背部和手肘后退,两只脚在其他桌椅上乱蹬着。他后面的同学不得不接住他,防止他摔到地上去。他盯着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脸上的神色惊恐万分。

赵老师是个40多岁的男性老师。

这孩子犯什么病了,赵老师也开始有些尴尬并有点生气。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手没什么不对啊,但这孩子为什么那么怕我?

最后赵老师屈服了,他给扬展安排到最后一排靠墙的一个独座,那是专门给犯了错误的学生坐的,就象军队里的禁闭室。扬展坐在这里,轻轻地舒了口气。

从此之后扬展就在那里“定居”下来,他照样上课写作业,照样跟同学们玩耍。但他不在靠近大人,尤其是成年的男人。有他们在场的时候他总是能溜掉就溜掉,不能溜掉的话他也尽其所能地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他的同学开始觉得他变得怪怪的。

第二十九章

不知道是哪次被张天强。暴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他象个旁观者似地站在一旁。他不觉得疼痛也不觉得伤心难过,仿佛这事跟他没关系。接着眼前一黑,象是陷入一个温暖小窝里。他觉得很舒适,脑袋晕乎乎的,心里平静而愉快,这个时候仿佛要是不睡一觉的话那真是罪过。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几乎在一瞬间他就睡了过去。而此时代替他的是后来自称沈俊的男孩儿,他来到这个人世间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跨下痛苦地流着眼泪。当杨展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上课,而数学老师正严厉地瞪着他。

“作业你到底写了没有?”

杨展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同学,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就跑这儿来了,《高达》看了没有?晚饭吃了吗?妈妈答应给我做土豆烧牛肉。

“我在问你话,快把作业交出来!”数学老师的唾沫星子随着他喷出的热气准确地落在他的鼻尖上。这颗唾沫星子跟他愤怒的表情,至今都徐徐如生地印在杨展的脑海之中。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杨展感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接一个的蹦床上,几乎一个星期就要跳跃一次。只要他看见继父那些特定的动作他就知道自己又要起跳了。而当他落地时完全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中间一段时间丢失了,被偷窃了。杨展一直不知道内心深处还生活着另一个敏感脆弱的小男孩儿,这个男孩儿活在黑暗当中却一直代他受过。这个男孩曾经透过杨展的眼睛痴迷地张望外面的世界,这个男孩儿曾经在午夜时分爬起来热烈地抚摸杨展的画笔,这个男孩儿也曾经跟他一块坐在小板凳上激动地观看《变形金刚》,这个男孩儿的眼泪已经可以添满一个湖泊。

不久之后,扬展就发现在他的绘画本上就出现了一些其他人画的东西,白色的小房子,黄昏中的树林,崎岖蜿蜒的小河,在雨中奔跑的小孩儿……。他感到奇怪,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曾经画过这些,但是除了他自己,又会有谁动过他的绘画本呢。实际上,在扬展眼里这些图画很不错,扬展看着它们觉得蛮有趣的,有些地方的处理比他自己来得更简单聪明。那段时间里,甚至扬展心里期待着它们的出现,并悄悄地寻找这个朋友到底是谁。但他一直没找着他,却慢慢地他发现了这个朋友的谦卑。它们全部都是画在被用过的画纸背后,好像他觉得自己还不配一次性使用一整张洁白、干净的画纸。并且它们都画得很小,但画得很仔细,位置全部都是画纸背面的右下角——那是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地方。

朋友,你到底是谁呢?看来你很小心啊,扬展看着这些画时想道。

有一次绘画课结束后,老师把扬展叫到了办公室。扬展磨磨蹭蹭地进了办公室,隔着他很远就站住了。他不敢走近,绘画老师也是个男老师,他是个年轻的画家,他除了自己画画之外还辅导一些有绘画天赋的孩子,他是……我们可以把他看做是更高一级的绘画启蒙老师。

“过来,”男老师说道。接着他把扬展的绘图本抽出来翻开问道:“这是你画的吗?”

扬展只走近了一步,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个不是我画的。”

“是吗?但是很多线条象是你画的啊。”这老师又看了看这张画,“你过来嘛,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自己画过又忘记了?”

扬展又走近两步,再看它一眼,还是摇摇头说:“不是我画的,真的不是。”

老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画,说道:“这就怪了,那这是谁画的,谁动过你的绘画本了没有?”

“我也不知道。”扬展小声说,然后低下了头,仿佛自己犯了个大错误。

绘画老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然后再次仔细地看着这张画。

这张画跟其他的那些画一样是画在了用过的画纸背后,但这次它大了许多,几乎占满了整张纸。画面上是隐藏在一扇破碎的玻璃窗背后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清澈明亮,一看就知道是一双孩子的眼睛。但这双眼睛同时也惊恐、凄迷而绝望。这张画让人感觉那双眼睛透过那扇窗户,透过这厚厚的画纸正张望着你,张望着外面的世界,而你或是这个世界不仅傲慢无情地拒绝了它,还向它露出了狰狞的面孔。画中没有一滴眼泪,但看着却令人心碎。这明明是一个孩子的笔触,但表达的却是令人伤心的情景。在其他喜欢绘画的孩子正努力地去模仿,去试图画得“更象”的时候,这个孩子却已经用笔开始表达内心深处的自我了,这一点让这老师很吃惊,而他表达出来的东西也让这位老师感到非常不安。

他慢慢地从第一张小画开始看,他发现这确实是一名初学者。从最先战战兢兢的模仿,接着就很快加入了自己的想法。有些地方因为缺乏正确的指引而显得笨拙,但是有些地方他却凭空创造得很精彩。象光的折射、从倾斜的角度去描绘水中模糊的倒影、透视的准确等等,这些技巧如果同千百年来经过无数画家的锤炼相比较的话,就显得相当的可笑;但要是你知道这只是一个孩子在自我摸索的话就不由得惊叹他的想象力。这些画也从一般的普通画面渐渐变得有些阴沉忧郁,到最后这张就象是一次按捺不住的喷发。它们看上去虽然还很孩子气,但足以能够打动人的心灵。

老师最后合上了扬展的绘画本,沉思地看着它。他心里有些嫉妒,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年龄时没有画出过这么精彩的图画。同时他也猜不透这个孩子拥有的是怎样的一颗心,他的背后都隐藏了些什么?但是,这老师也并不敢肯定自己就真的想知道,他懂得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他把绘画本交给扬展说:“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是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觉得没人动过我的本子。”扬展低着头说。

“嗯,那你走吧。如果你以后知道了他是谁的话,那请你把他带到我这来。”这老师朝扬展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你是我第一个不收费的学生,他来了的话他就是我第二个不收费的学生。”

“嗯。”扬展没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第三十章

家规1家庭内部不许说谎或是隐瞒对家庭不利的事情。

2在外不许违反法律。

3在每个人退回去之前,须对自己所做事情做一个简要的记录或对下一个出现者说明情况。当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时可以求助但禁止逃避。

4不得加入任何团体,包括帮派、俱乐部等等。

5保守扬展的秘密。在外人面前,除非有必要,否则禁止谈论关于他的一切话题。

6在正常环境中唐青是最高决策者;在危险环境中,封肃是最高决策者。

作者声明:

这一章本应该放在第二部的开头,放在这里有些不伦不类。这件事情被我疏忽了,在此我郑重向读者道歉。虽然这有些滑稽可笑,但对后面的阅读不会造成影响。

第三十一章

在某一天的下午,沈俊终于从抽屉最底下取出他存了半年的钱,到商店里买了一个足球。这个足球的花纹非常炫,而且写满了大明星的名字。他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杨展放学。他立刻跳出来,急匆匆地跑到体育室把足球打得鼓鼓的。

“这足球漂亮啊,才买的吧,杨展?”教体育的*称赞道。

“是啊是啊。”沈俊两眼放光,他早已习惯人家叫他杨展了。

“买成多少钱?”*随口问道。

“贵,很贵。”沈俊答非所问,他认真地瞪着眼睛。

“哦,很贵。”*笑着并使劲地点了点头,学着他瞪着眼睛,他觉得沈俊的样子有些滑稽。然后他把脸盆毛巾拿在手上,“我洗澡去,记得出去的时候把门锁上。”

沈俊充完气,乖乖把门关好便朝操场跑去。他很希望有人跟他一块踢球,但今天周末,大部分同学都急着回家玩,只有沈俊一个人在操场上疯了似的跑着。他不怎么会踢球,只不过使劲踢一脚再追上去,然后又使劲踢一脚。偶尔他学守门员的样子一个鱼跃把球抱住,这时候他就能闻到青草的味道。他在操场上不停的踢和不停的摔,天啊,这个足球是我的!他抱着足球在草地里打滚,它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它只属于我一个人。但是我可以借给扬展。谢谢你,扬展,你没有擦掉我的画。

“把球踢过来呀。”说话的是班里最高最壮的一个男生,跟他在一起的是几个外校的大孩子。他们对沈俊脚下的足球充满了妒忌。

沈俊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但是这好像没什么问题,我在这里,我跟我的足球在一起。而且,终于有人肯跟我玩了。于是他慷慨地把球传给他们,然后也朝他们跑去。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并不是他想象的玩耍方式,因为他们并不把球回传给他。而当他想截住足球时,他们却往往抢先一步把它踢开。在他们加入后的10分钟里,他竟然一次都没碰到过他的足球。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愚弄了。他看着那他的足球在他们的脚下传来传去,突然为它感到心疼。它不应该在他们的脚下被传来传去,他不能容许别人在踢它的时候起着坏心眼,打它的主意。他终于拼命抢到了足球,并牢牢地把它抱在怀里。几个大孩子凑上来想抢,把他推倒在地上。沈俊急了,他卷缩着身体把它护住。几个孩子抢来抢去就是抢不下来。他们也急了,他们看到操场旁边有个厕所。这个厕所刚刚掏过粪池,但是还没掏完所以盖子是敞开的。他们把沈俊抬了起来,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到粪池边上并吊住他,防止他真的摔进去。沈俊的背上顿时沾满了屎尿。恶臭冲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他看着下面恶心的大粪,恐惧地大叫起来。

“快松手!你把足球扔上来,我们就把你拉出去。”头上几个坏孩子叫道,他们被臭气熏得要死,又生气又着急地冲他大喊大叫。

“快松手,快把球给我!”他们气急败坏,千万别让足球也掉进去啊。

他们真的要这个足球!难道他们就非得要这个足球!你们为什么要抢我唯一的一样东西,我就要失去我的足球了……

沈俊既恐惧又愤怒,眼泪一下子就迸了出来。他突然失去了知觉。

他睁开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却立刻屏住呼吸,刺鼻的臭气让他眩晕。鞋底的一块泥巴掉了下去发出迟钝地轻响,就象从魔窟里传来的轻笑。他想了想,然后用一只脚抵住背后的墙,另一只脚猛地向上踢了出去,一个体操中标准的卷身上动作,他灵巧地从粪池里翻了出来。他吸了一口气迅速站起了身,眼睛血一般地通红。这时他才发现他手里居然抱着个皮球。我手里怎么会有个皮球?!

他把它狠狠砸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大孩子,然后抓起地上一根短粗的木棒,象一头疯虎一样朝他们冲了过去。木棒不很顺手,而且上面有钉子,但他惊怒交加,失去理智,抡着木棒只往他们头上砸。

此时不远的地方已经围了许多老师学生,但是他们看到杨展身上沾满了屎尿,并且象个疯子一样挥舞木棒,都觉得束手无措。

“停下停下,你疯啦,要出人命啦,快停下!”*刚刚洗完澡,穿着拖鞋跑了过来。但是他完全不管不问,*离他稍微近点,他也一样朝着*的脑袋砸。*一跳一跳的躲开,朝他的寝室跑去。过了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围着刚从床上扯下的一张床单。

“不要打啦,你这棒子抡头上那还得了。”*着急地喊。

“他们想杀我!”话还没说完,*的床单就蒙头盖了下来。*奋力把他推倒在地上,用膝盖压住他的身体。他抬起头,对着那几个大孩子吼道:“你们几个大的欺负人家一个小的,还要不要脸!都他妈给老子滚!”那几个孩子吓得脸色发白,也没心思再去找那个足球,仓仓皇皇朝学校门口跑去。

*费劲地压着他,象捂着一个暴躁的小动物那么吃力,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好啦,好啦,他们都走啦,你别动啦。”他冲着床单里的小家伙大声喊,这下他才终于安静下来了。然后*拿床单把他身上擦干净,又带他到花园里的水龙头底下冲。

“拿肥皂好好洗洗,别生病了。”*把肥皂递给他,“杨展,这到底是咋回事?”

“他们想杀了我。”

“干吗呀,谁会想杀你啊。你招惹他们了没有?”

“我不知道,他们想杀我。他们想把我扔粪池里让我淹死。”

“别胡思乱想。杨展,你的足球呢?”

“不知道。”他茫然地看着*,冷得直哆嗦。

“哎,准是给看热闹的拿了。”

“不知道。”

这时住校的老师送了几件小孩的衣服过来,*也就将就着给他穿上。

“上来,扬展,我送你回去。”*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我得把这事跟你爸妈说说。”

“谢谢你,老师。”

“这会儿还冷吗?”

“不冷了,”他说道,“谢谢老师。”

“啥老师老师的,连*都不知道叫了啊?”

“谢谢*。”

“快上来吧。”

但他站着没动。他看着*问道:“你为什么要叫我杨展?”

*一楞,莫非这孩子气成傻子了?他蹲下来奇怪地打量着他,问道:“嘿,我不叫你杨展……那我该叫你什么?”

“我叫封肃。”他转了转眼珠回答。

第三十二章

此刻杜若兮正看着封肃,但是她在开始的时间里不敢肯定他就是封肃,因为他出来后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从他微含的下颌和笔直的身体让人感觉到他气质上的不同。他正襟危坐,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他象个军人。在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而他的招呼不过是点一点头而已。

“你是不是总是这么严肃?”杜若兮开口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这样。我有保持警觉的习惯。”

“嗯,这样会给其他人带来安全感。”

“是的,那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做到这一点。”

“家里就你一个人这样吧?”杜若兮问。

“是的,有我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你认为这很有必要,是不是?”杜若兮问道。

“当然。”他看了杜若兮一眼。

“但在平常的生活中,并不会经常遇到有危险的事情。”杜若兮指出这一点。

“因此我不会出现在平常的生活里。”

“那么,你在哪种生活状态下才会经常出现?”杜若兮紧接着问道,她又调侃了一句,“战争年代?”

“那是必然的。”封肃平静地说,仿佛那是毋庸置疑的,“我会出现在危险的生活里,或是充满敌意的环境中。”

封肃说话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声音也略微有些平板。杜若兮不敢肯定他对谁都是这样还是只对她这样,也许,他对陌生人都是这样?他的样子让人感觉除非他愿意,否则他很难被什么事情所打动。这是一个保护者,杜若兮想,这是家里的安全系统,也是一个人保全意识。

“那么,有过这样的情况吗?”杜若兮想知道得他们更多些。

“有过,我有过五年的黑道生涯。”

杜若兮惊讶地看着他,她试图去想象,但她很难猜透这是为什么。封肃看上去虽然有些城府,但并不象个坏人。

“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她不由得问道。

“一个无可奈何的原因。”

杜若兮等待着,可封肃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好吧。”杜若兮说,她打消了刨根问底的打算,“我想你不会只是个小混混。”

“不是,我是家族里的首席执行官,我只接受家族首领的命令。”

“你这职位的称呼……让我觉得你的背后是一个大型企业集团而不太象是某个黑帮。”杜若兮接着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职位?”

“是个大集团,没错。但它是黑道上的大集团,虽然它现在开展了许多合法业务。”

“嗯,首席执行官是个什么性质的职位?”杜若兮再次问道,她想了解封肃到底都会做些什么。

“它的意思相当于首席杀手。”封肃冷冷地看着她。

“很酷。那么,感觉如何?”杜若兮朝他点点头。她强作镇静,她装得很象,至少她希望装得很象。其实她很想站起来走两步。

“你也许应该说这很残酷。”封肃的眼睛黯淡了一瞬间,但又立刻恢复原来的样子。杜若兮注意到了这点微小的变化。

“明白了,这只是在追求生存;是吗?”

“只有每天追求自由与生存的人,才配享有自由与生存。”封肃令人意外地引用了《浮士德》里的一句名言。

杜若兮楞了一下,她一时无法将杀手和熟稔《浮士德》的人联系到一起。

“但你最终还是退出来了。”杜若兮说。

“这是用许多条人命换来的。”封肃看上去很平静。

“也许我们第一次接触到这些话题并不好,我不希望触碰到你的痛处。”杜若兮说。

封肃把手掌放在胸口上说道:“责任属于我,因此痛楚也属于我。如果有地狱的话,那么地狱也属于我。”

一个优秀的保护者,杜若兮想,这是家里的安全系统,也是一个人保全意识。这个人……要是他失去勇气了的话,那简直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但是,他是否能承受得住这些呢?会不会哪天受不了崩溃了?

“不必为我担心,”封肃敏锐的目光从眼角朝杜若兮微微一扫,“我吃得好,睡得香。在黑道上杀人不会让我过于不安,虽然也有遭受良心拷问的时候,但我从没后悔过。”

杜若兮点点头,她感到一丝欣慰。

“告诉我,封肃,你为什么只画眼睛?”杜若兮接着问道。

“因为眼睛几乎透露出这个人的一切,”封肃回答,“我的意思是它们暴露了他的灵魂。”

“我想,你应该很会观察。”

“是的,我学会了观察。”

“你的话让我觉得你曾经刻意地去学过。是这样吗?”杜若兮问道。

“在非正常的环境中,观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么,你确实学过,是吗?”

“是的。”封肃稍稍看了她一眼,“没人能够在我面前撒谎。”

“你能够识破谎言?”杜若兮忍不住有些好奇。

“是的。”

“你是如何做到的?”杜若兮问道。

“这个……”封肃挑了一下眉毛,“会有很多迹象。”

“比如说呢?”

“肩膀的耸动,眼球的飘移,生硬地重复,或是能不能将发生的事件进行倒叙……”封肃说道,他仿佛在回答一个让他感到意外的弱智问题,“有很多非常明显的迹象,就象是他额头上写了‘撒谎者’似的。”

杜若兮再吃吃惊地看着他,觉得他几乎有行为大师的水平了。

“你拥有这些技能,我想你在家里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物吧?”杜若兮问道。

“在不正常的生活中,我将取代唐青成为当家人。”

“原来如此。”杜若兮点点头,她想了一下又继续问道,“在我面前你感到拘束吗?”

“不,”封肃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意外,“我为什么要感到拘束?”

“也许是因为我当医生的身份,”杜若兮回答,“那是你所不了解的,而很多人害怕医生。”

“不会,这就是我的风格,我习惯如此。”

“可你也不必连椅子背都不靠,”杜若兮笑了,“在我印象当中,黑道上的人物都多少有些放荡不羁。”

“但是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在黑道当中勾引大嫂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封肃说。

杜若兮哑然失笑,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暂时把你这句话当作是对我的恭维。”

封肃优雅地摆一摆手,表示那没什么。

“谢谢你,封肃,跟你谈话很愉快,我们今天先说到这里。”

封肃略一点头便退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这件事情之后,很多同学的家长都让自己的孩子跟杨展保持距离,因为那天他跟疯子一般打架的样子让大人有些担心。万一他哪天不顺心找上自己的孩子可怎么办,那还了得!而且杨展曾经被浸在粪池里这件事情也让其他孩子感到羞耻,而事实上杨展只不过是背部靠过粪池壁而已。这件事不停地被添油加醋,到最后有些学生就真的相信他在粪池里游了一圈后挣扎着上岸!现在班里出现什么古怪的气味,象放屁啊,死耗子臭啊,其他同学就会悄悄看杨展一眼,然后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笑笑。到后来有些学生把周围出现任何肮脏龌龊的事情都跟杨展联系在一起,即使不是他做的,也是他这个既肮脏又倒霉的疯子带来的!杨展看到大家都那么讨厌他,感到非常失落。

“跟我玩嘛。”他曾经这样乞求他最好的一个朋友。

“你身上是臭的。”他朋友离他远远地说道。

“哪有,我一个星期换两次衣服。我不臭,我爸妈从来不说我臭,你闻闻嘛。”

“我不闻,反正你就是臭的。”他这朋友立刻又挪开了几步。

“你不闻你怎么能知道?”扬展着急地说。

“不闻,我就是不闻,”扬展的朋友皱着眉头把脸转开,“你的样子就象你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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