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植撇嘴,侧头道:“你当自个皮球呢?还能来回弹?”
吴婶瞪了他一眼,又转向何笙,皱着眉理了理她的头发,“狗少了就少了,去找干嘛呢?反正也是流浪狗,以后可别这样了。”
何笙点头,“嗯!”随后看向吴婶身后的严柏,对方锐利的视线让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叫了声:“严大哥。”
严柏点了点头,走上前看着面无表情的袁植,刚见到他背着何笙的惊讶已经很好的收了去,他道:“我来吧,很晚了,你先去休息。”
袁植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将何笙交给他。
严柏打横抱着何笙往楼上走,何笙扒着他的手臂偷偷往后看了看袁植,见对方也朝这边看着,便无声的用口型说道:“累不呀?”
袁植没多大反应的直接转开了视线,仿佛没看见一般。
何笙低头乖乖窝进严柏怀里。
到了房间,严柏把人放到椅子上,转身开灯后走回来,发现何笙的伤口都已经做了清理,“疼吗?”
“还好。”
“真是摔得?”
何笙点头,“嗯。”
“那脸肿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磕石头上了。”
严柏眯了眯眼,好半晌没再开口就这么盯着何笙瞧,劈头盖脸的压迫感让何笙吓得连眼珠子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这和以前怕见到袁植的感觉不同,后者仿佛是阳光暴晒的,前者是内里散发的,威力更甚。
他看看何笙纠结在一块的手指,淡淡道:“我没想到你会骗我,何笙,你忘本了吗?”
何笙脑袋一蒙,犹如被人狠敲了一记,她猛地抬头看向严柏,对方已然转开视线准备起身往外走,她一把拉住严柏的衣服,巴巴道:“严大哥,我没忘。”
严柏早之前对她说过一句话,他说:“何笙,要记住,在这个城市很多东西都是假的,你身上有最难能可贵的东西,那就是真实,以后看的多了,经历的多了,记得也不要忘本!”
这话,何笙一直记着。
严柏看着她,语气淡漠,“那为什么撒谎?”
为什么撒谎?因为和自己闹矛盾的人和袁植认识,而严柏和袁植的关系并不好,说出来或许会让两人闹矛盾,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以防万一,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吵架,因为她发现其实袁植也挺好的,只是嘴巴坏一点而已,而严柏也是好人,她不是个记仇的人,但相反,常常会记别人的好。
可是严柏生气了,她又很怕见到严柏生气,自警局出来后她便在心里发誓以后决不让严柏生气。
片刻后,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只是觉得不是大事,说了怕你们担心。”
严柏转过身盯着她,小姑娘垂着头露出一截白润的脖颈,“那也不该骗人。”
“我错了。”
严柏在她面前蹲下,叹了口气,询问道:“是不是和袁植有关?”不然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把人背回来。
“也不是,只是他和一个女孩有点闹矛盾,今天我外出碰上这女孩了,然后发生了些争执,所以就变这样了,不过我也打她了。”顿了顿,补充道:“和袁植没关系的。”
严柏沉默几秒后,点头,“嗯,我知道了,不过以后外出自己要小心点,女孩子跟人打架也不好看。”顿了顿,思忖着又道:“至于袁植,你做的很好。”
何笙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严柏笑着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没什么,洗洗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何笙点头,“严大哥慢走。”
严柏走出去顺便给她带上门,到了楼道口停了脚步,往另一边看了眼,犹豫几秒后走了过去,袁植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实,礼貌性的敲了敲之后走进去,袁植正坐窗口擦湿漉漉的头发,漂亮的眼眸透过凌乱潮湿的刘海望过来,带着似有若无的讽意,薄唇一掀,“大驾光临啊,早知道你过来我该好好收拾收拾的,免得脏了你的眼。”
他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严柏进这房间的次数五个手指能数过来,且基本都是为袁崇阳传达旨意来的,就跟个太监似得。
严柏对此挑衅无甚反应,平静的看着他道:“看见你把何笙背回来我很意外,不过也很高兴你们能处的这么好。”
袁植把毛巾一摔,往后撸了把头发,嚣张的抬着尖细的下巴斜眼看他,带着满满的慵懒道:“会错意了吧,有句话说得好,爬的越高摔得越狠,我发现对她来硬的没用之后准备来软的,想来以后要打击她能更容易点,你说是吗?”
严柏并没有如他预料的发表意见,对视几秒后只淡淡的说了句,“好梦!”随后转身走了出去,仿佛到这真就是来这么闲聊几句。
或许真的只是闲聊几句,袁植往后一靠,仰起头缓慢的闭了眼,只是他不信罢了。
chapter 12
第二天何笙起床,脚比昨晚好了很多,只是走起来依旧一瘸一拐的,吴婶说得这样好几天,也幸亏现在是暑假,不然上学都是个麻烦。
袁植这个时间还在睡觉,他是个很嗜睡的人,何笙在客厅坐了会便看见吴婶端着盘子准备上楼去给他送早饭。
何笙犹豫了犹豫难得主动开口道:“吴婶,我帮你送。”
起身,不怎么稳当的走过去。
吴婶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不怕他了?不过昨晚看那小子把你背回来还真吓了我一跳,不过这样最好,一块住一个屋檐下本来就该和和气气的。”说着将盘子放到她的手上,叮嘱了声:“走慢点,小心别摔了。”
“嗯!”何笙应了声,腼腆的抿了抿嘴,低头专注的盯着盘子上摆放的碗筷,磕磕绊绊的走了上去。
其实昨晚吓到的何止是他们,连她自己都跟做梦似得。
到房门前,门并没有锁,记得以前听吴婶说过这人起床气不是一般严重,被吵醒了够她喝一壶的,所以每次都是进去将东西一放就轻手轻脚出来,别发出任何声音。
何笙对此铭记在心,进去时脚步自然能放多缓就有多缓。
床上的人依旧裸着胳膊大腿抱着被子睡得安稳,这让何笙想起过年那会自己送饭的事情,也是这么个情景,秀色可餐到极点,只是那会被骂了。
窗帘拉得很严实,室内昏蒙蒙的。
走到小桌旁将盘子放好,何笙紧张的喘了口气,转身往外退,同一时间床上突然传出些许响动。
何笙瞬间脚步一顿,转眼偷偷看过去,袁植可能是睡得太舒服,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被子全被压在了身下,光滑修长的双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空气里,还有那单单穿着条小内裤挺翘滚圆的屁股蛋。
何笙吞了吞口水,眼睛干干的眨巴了几下,忍不住将对方从头到脚轮着看了好几遍,她想一个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明明是俊朗帅气的男孩,却拥有着比女孩更娇更媚的五官,当然如果脾气能好一点就好了,她肯定会对袁植很好的。
想到这似乎回了神,连忙低下头,眉头禁不住紧拧,然后‘啪啪’拍了几下脸颊,略显仓惶的往外走去。
走的太匆忙一时忘了脚伤,疼痛瞬间袭来的时候何笙猛地瞠大眼咬住嘴唇,防止自己惊叫出声,只闷闷的哼了一记,细小微弱的犹如加重的一次呼吸。
但显然这天她的运气不怎么好,手边的一把木制椅子在无意间的拉拽中毫不留情的倒了下来。
‘砰’一声响彻整个卧室,何笙撑着地面的手指一颤因疼痛裂开的嘴角僵在了半道,脸色难看的如死灰,下一秒床上传来嘶哑的怒吼:“你他妈搞什么鬼?谁准你进来的?”
何笙连忙转头看向他,床中央袁植赤着上身已经坐起了身,头发乱糟糟的往四周戳着,那张美丽的脸庞展露着沉沉的怒意,她白着脸指了指桌上,声音涩涩的解释,“我送这个。”
袁植眼都没动一下,吼道:“那你吃饱撑着推什么椅子?”
何笙吓得也忘了控制音量,大声道:“我不小心摔了,带倒的,不是推的。”
袁植腾地跳了起来,指着她,“你他妈身上长刺啊,能把椅子带了?”
何笙委屈的瘪了瘪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视线突然转到袁植的某个凸起的地方,她知道男女是不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内裤的地方会鼓鼓的,以前也没见袁植那地方这么凸来着,她今年十三岁,这个年龄的孩子对自身以外的人体构造还未深入了解,尤其是异性,所以一时愣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袁植已经又一屁股坐回床上,且拉过被子牢牢盖住自己的胯部,羞愤的满脸通红,眼睛都变得湿漉漉的吼:“你他妈乱看什么?你还是不是女人?”
何笙被他的模样弄的呆了呆,随即也红着脸低了头,意识到自己确实看了不该看的,手指戳着地面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袁植喘着粗气,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他活了十五年自懂事起还没被个女的这么认认真真的看过,尤其还是这么特殊的位置,就连何守司都没见过好吗?上次何守司撒尿非要拉着他比大小,但他没同意,还被那小子嘲笑好久说什么肯定是太小了不敢拿出来献丑,妈的,这地方是能随便拿出来炫的?他又瞪了何笙一眼,现在却被这家伙直愣愣的盯着看了,就算隔着层布料,他也憋得慌,他是打算以后给自个老婆看的好吗?而这女的算个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就更窝火了,拽过一旁的枕头就噼里啪啦的往上揍,软绵绵的枕头顿时连个样都没了,而袁植看过去几乎就成了个疯子。
何笙撑着地缓慢的站起来,看了床上还在泄愤的袁植一眼,低声道:“我先下去了。”
袁植直接把枕头砸了过来,“滚!”
何笙脖子一缩,连忙一瘸一拐的出去了,同样是被骂,但这次见着暴怒的袁植似乎没以前那么害怕,何笙吐出口气,估计是太熟了,也可能是被骂惯了,再或者是昨晚被袁植背着走了那么长长一条路,他头发上的清香,身体附带的体温,还有因疲累微喘的呼吸,这些东西细细绵绵的纠缠着她的记忆,剥离不走。
回到楼下坐了没多久袁植端着空的碗盘下来了,看见客厅的何笙顿时抛过去一个白眼,转身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坐到离何笙最远的地方,双腿交叠着往茶几上一放,打开电视换着频道看。
何笙叼着一小块苹果慢慢啃,见袁植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便将茶几上装着苹果块的盘子往他那推了推,“你吃。”
袁植不屑的瞟了眼,“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吃苹果吗?”
呃……何笙顿时想起了被他吐口水的那次,快速把嘴里的吃完,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洗。”
袁植为刚才的事还有些愤愤,因此对着何笙并没有好脸色,“吃你的吧,跟猪一样,还管那么多。”
吴婶正好从房里出来,她的房间在一楼,听见袁植的话后不满道:“别这么对何笙说话,人小姑娘多乖啊,对你多好啊,你还说别人。”
“好什么呀!一天到晚干蠢事。”说完又瞪了木木的何笙一眼。
“你自己还一天到晚闯祸呢!”吴婶走到何笙身边,“咱们别管他,来,吴婶给你上药。”
何笙把还肿着的脚抬上来,边摇头拒绝:“我自己来。”
“这喷雾的,等一下你自个控制不好会喷的到处都是。”吴婶坐过去,把她弯曲着的腿拽出来,何笙身子歪了歪,双手连忙往后撑着沙发稳住,吴婶快速的在她鼓起的地方喷了喷,然后拿手给她揉,钝钝的疼痛感顿时让何笙皱了眉,下意识想把脚缩回来。
吴婶牢牢拽着,边继续给她揉,边道:“忍一忍,这样好的快,不然消肿要好久。”
袁植瞄了几眼,觉得没意思,那个药水味又不好闻,将遥控器一扔没心没肺的跑外面找何守司去玩了。
chapter 13
等何笙康复已经到了开学的节奏,她正式成为一名初一新生,而袁植和何守司则初三,他们即将成为同校校友。
报道的这天何守司来找袁植一起,看见一边收拾的妥妥当当的何笙,问道:“小黑,你不是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吧?”
何笙眨巴眨巴眼,“你愿意带我一起吗?”
袁植整着衣领插话,“不愿意。”
何守司拿胳膊肘撞了撞他,“哎哎,挺直接呀!”
“我不向来如此吗?”
也是,只是最近和何笙交情有点缓和,因此太直接似乎有点不习惯了,何守司摸了摸后脑勺,“那走吧!”
“嗯!”袁植应了声,紧接着斜眼看向低着头的何笙,又道:“喂,你不是姓严的会来接吗?”
何笙点点头。
他冷笑一声,“那跟个屁啊!”随即一阵风似的和何守司飘出了门。
何笙想,若是他们愿意带她的话,就不需要严大哥来接了,严大哥也挺累的啊!
报道首日有很多手续要办,严柏是务必要走这一趟的,袁植他们离开没多久他便驱车到了,顺上何笙往学校赶。
先到教导处,办完手续后直接去了分配好的教室,里面吵吵嚷嚷到了很多学生,这是所私立学校,在读的个个都是娇生贵养的小姐少爷,见他们进来声音有片刻的减弱,随即又恢复正常,有几个好奇的时不时朝何笙看一眼。
何笙是个腼腆的性子,面对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让她有些紧张,抿着嘴跟在严柏身后,连个头都没抬,这幅情景和一年前将她领到三年级教室时一模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严柏觉得挺无奈,把人在位置上安置好,然后道:“我先走了,回去知道怎么坐车吗?”
这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也就两站路的车程,以后何笙都要坐公交上下学了。
“知道。”虽然和以前那个学校反了个方向,但是路近了很多,就算还没坐过这路的公交,也不至于回不了家。
严柏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教室里持续喧闹着,大部分都在打听彼此的情况,何笙旁边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孩,笑起来很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何笙问道。
“何笙。”
“我叫陈佳音。”她捂嘴小声道:“这边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咱们以后经常玩呗?”
现在的何笙看过去还是带着点土气,跟这里的孩子依旧有着浅显的区别,就算没有表露出不善,但也是不愿和她亲近的,就像刚才走过来她就听见前面一桌的两个女孩在说她好黑。
何笙看看陈佳音,对方的双眼干净明亮,带着点点笑意,是自从她来到这之后唯一一个没有露出异样神色的人。
她点点头,“好。”
没多久班主任走了进来,是个年轻戴眼镜的女人,点名后排了位置,何笙依旧和陈佳音一块,显然是极有缘分,紧接着发了各科目书本,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班主任最后强调了遍明日的上下学时间后让大家解散回家。
何笙没有装书的东西,只能拿绳子捆了捆抱在怀里往外走,身边跟着的陈佳音也一样,校门口就立了停车站牌,已经有学生在那等着了,她们也走过去,等车来后一伙人陆续走上去,何笙比陈佳音早两站下车,到家的时候袁植他们还没回来。
刚发的新书都习惯包书壳,这一习惯不论大山还是城市都一样,何笙问吴婶讨了几张挂历蹲在门口裁剪着开始包,她包的小心翼翼又妥当仔细,袁植和何守司抱着书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包好两本了。
何守司站她面前瞅了瞅,“手艺不错呀!”
何笙抿嘴笑了笑,日光下那张笑脸难得带了生动,她好心道:“我也给你包。”
何守司怪异的看她一眼,“谢谢啊!”
“没事。”何笙说完又低头仔细的包起来。
何守司转头看看袁植,无声的做口型,“好土。”
袁植白了他一眼,也走到何笙旁边,受不了的看着她那花花绿绿的纸张,最后将手上捏着的一叠做工精致漂亮的塑料书壳往她面前一扔,没好气道:“用这个,蠢死了。”
然后转身进屋,何守司贼贼的看着何笙笑了笑,也跟着走进去。
何笙拿起那些漂亮的书壳,刚才的兴奋突然消失无踪,嘴角的弧度在风又一次吹来的那刻不见了,手指轻轻抚过上面影印的漂亮画面,这就是她很他们差距,细枝末节就能体现出来,和时间无关。
晚上吃了饭,何笙在自己房间洗完澡后拿着袁植扔给她的东西去了他的房间,袁植正躺床上听歌,见她进来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
何笙走到他的床尾不远处站好,将背后的手伸出来,小声道:“我来还你这个。”
袁植瞟了眼,“你没毛病吧?”
“你自己不也要用?我不用没关系的。”
袁植自顾自听歌,没什么想搭理她的意思,不咸不淡的打发人,“给你了就拿着,现在出去。”
何笙还是觉得拿他的不好,转头看见桌上袁植的新书,便走过去给他一本本包起来,袁植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头突然蹿起一股子无名火,将耳麦一扔,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几个跨步走到她身边,劈手夺过她手中的书壳,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往地上一扔。
“不识好歹,不想要拉倒!”他冷着脸说了句,随即抬脚踩了上去。
“哎,别踩!”何笙叫了声。
他不为所动,依旧满脸怒意往上泄愤似得踩着,这个死黑皮,就他妈知道拂他面子。
“别踩了!”何笙又叫了声,快速俯身去抢他脚下的东西,袁植一时收不住腿顿时踩在了她手背上。
何笙抱着书壳,抚着自己被踩到的手,抬头看面无表情的袁植,小声道:“别踩了,多浪费。”
袁植冷声道:“要你管,又不是你用。”
“我用,我用。”何笙巴巴的看着他,“你再还给我吧!”
袁植就像看个傻子似得看着她,“你说你自个有没有毛病?人好声好气的给你东西你不要,偏偏等发火了又巴巴的往上赶,你脑回路怎么生的?”
何笙依旧蹲地上低头抚着那些脏了的书壳,留一个黑乎乎的头顶对着他,她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他也肯定要用,不好就这么占据了,她自己其实没关系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发火,其实她都有些弄不明白袁植为什么好好的就发火了。
看着闷不吭声的人,袁植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往床边走,边道:“出去。”
何笙这次没再多话,连忙抱着书壳走了出去。
等门一关,袁植臭着脸爬上床一拳打在床铺上,觉得自己十分没面子。
chapter 14
现在何笙和袁植他们成了同校,尽管年级不同,但那上下学的路却是同一条,吴婶嘱咐袁植让何笙跟他们一块走,但对方常常当耳旁风,每天不是比何笙先走就是故意落后点,吴婶表示挺无奈,原以为经历上次事件后两人的交情会缓和起来,照这么个情况看来纯粹是想多了,何笙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独来独往惯了。
学校很大,但再大也有偶遇的时候,只是次数的多少罢了,袁植往往连眼睛都不会瞟一下,仿佛真的不认识一般,何笙识相的也从没打过招呼,倒是何守司会对着她挤眉弄眼,不过都是暗戳戳的。
放学在公交车上也能碰到,这个时间点人是最多的,何笙和陈佳音大部分都是被挤在一边晃悠悠的站着回家。
袁植偶尔也会和她们做同一辆车,他身边每次都有女生跟着,车上那么多人他也肆无忌惮的跟女生嬉闹调笑,有一次何笙还看见他搂着人家的腰偷偷在亲嘴。
陈佳音那次也看见了,当时撞撞何笙小声道:“那个高年级男生胆子好大啊!”
何笙又偷偷看了眼,两人已经分开了,不过身体依旧贴的很紧,她也同样小声道:“都是长得太漂亮惹的祸。”
陈佳音十分认同的点头,“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比女人都好看。”
他们坐同一辆车,但下车点不一样,袁植常常会到很晚才回家,何笙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想来也不会干什么好事。
没多久便是校运会,何笙和陈佳音参加的是接力赛,陈佳音跑最后一棒,当时天热的吓人,半天下来人都有点晒晕沉沉的,最后一棒的时候陈佳音摔了,首位名次瞬间排到了最后,她们两和班里的其他同学都不怎么接触,因此除了积极的何笙,上前检查陈佳音情况的只有责任所在的一两个班干部,另外的人都选择闲闲旁观。
何笙扶起正倒抽气的陈佳音,两膝盖和手掌都破了皮,她帮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边道:“其他摔疼的地方有没有?”
“没有。”
“能走吗?”
“能。”
何笙搀着她走出人群,“去洗手间洗洗。”
“嗯!”陈佳音手一抬挂在她身上,“摔得都想尿尿了。”
另外的人又在准备下一场比赛了,谁都没注意这两人,她们去了最后的一幢教学楼,那边人少安静,也能好好休息聊天。
半路上陈佳音开口:“我到终点的时候卢珊珊那女人就站在我前面呢,你知道她说什么了?”
何笙配合的问了句,“说什么?”
“跑个步都能摔了,本来可以第一的。”陈佳音气愤的转了下头,“呵,这说的是人话?她连扫个地都能喊‘哎呦,人家累,你帮帮人家嘛’,还好意思说别人?”
卢珊珊是她们班的文艺委员,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不管是巴结她的,还是倾慕她漂亮的都不在少数,因此在班里说话很有分量。
“当没听见得了。”何笙道:“反正咱们跟她也不搭噶。”
陈佳音点头,“鬼才想和她搭噶呢!我看那帮跟在她屁股后打转的都瞎了眼了。”
过了走道转个弯就是厕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的专心,等快到厕所门口时才发现前面站着个人,还是个并不陌生的人。
陈佳音和何笙面面相觑,脚步稍作停顿后继续走过去,都到这了没理由为门口杵着个人就不去上厕所。
“何笙,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好。”
陈佳音独自慢吞吞进去了,另一边的袁植依旧背靠墙壁,一手揣在口袋里,还有一只手夹着烟正吞云吐雾,低垂的头因着烟雾看不出表情。
何笙朝前走了几步,微微蹙眉,犹豫着小声问:“你怎么抽烟了?”
袁植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用力吸了口恶意的吐到何笙脸上,看她顿时难受的咳嗽起来,笑了笑,挑衅的扬起下巴,“我乐意。”
何笙捂着鼻子,眉头皱的更紧了,瓮声瓮气道:“对身体不好。”
“你谁啊?管那么多!”袁植白她一眼,装模作样的抬手要揍她,看到何笙脖子一缩,又满意的放下手重新放回口袋里,“傻子。”
将烟一扔,踩灭后,居高临下瞪了她一眼径自走了出去,白色短袖校服松垮垮的架在清瘦的骨架上,被风一吹瞬间帖服到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衬得高挑的少年越发玉树临风起来。
何笙看人走没影了才转过头盯着地上那个黄色的烟蒂,半晌后俯身捡起来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陈佳音出来见袁植走了长长的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怎么都没想到在这能碰见这人,一看见就紧张。”
何笙看着她,“为什么?”
“长得太好看了呗,而且他在我们学校很有名的,好多女的都喜欢他。”
何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也喜欢他?”
陈佳音猛地睁大眼,受了惊吓似得连连摆手,“怎么可能!”
“不是只有喜欢才会紧张吗?”
“不会啊!”她憨憨的笑了笑,两酒窝若隐若现,“看见漂亮的陌生的异性都会紧张,这无关喜欢不喜欢,你难道不会?”
何笙想了想,摇头,“不会啊!”
“你看见袁植不紧张吗?”
“不会啊,只是会有点害怕。”但现在的害怕和以前的害怕又不一样了,以前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人坏,怕他对自己不利,现在则知道他看过去不好惹,实际上不会真的做有伤害的事。
陈佳音道:“不一样吗?也是紧张呀!”
“没呀,害怕和紧张不一样。”
“明明一样。”
“真不一样。”
两人就这问题讨论了一天。
chapter 15
运动会结束后天气渐渐变冷,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傍晚打扫完教室太阳都变得沉沉的,何笙和陈佳音拎着垃圾桶去教学楼后面倒垃圾。
今天老师拖课,放学时间晚了,这个时间点还在学校的学生寥寥无几。
垃圾站在学校最后面靠近操场的角落,地理位置偏僻,平时因着地点特殊很少有人会去那,她们过去的时候迎面过来几个同样拎着垃圾桶的学生,神色略带慌张,且垃圾桶还是满的。
没倒?
何笙她们愣愣的看着别人从身旁经过,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似乎是那边有人在打架。
何笙低头看看自己的垃圾桶,没出息的说:“我们也别去倒了,等明天来了再倒。”
陈佳音眨了眨眼,脸上带着兴奋,拽住转身的何笙,“别呀,去看看。”
“杀人灭口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们躲墙角偷偷看一眼,然后就走。”陈佳音搓着手,跃跃欲试,仿佛打架的人是她似得。
何笙没来这之前还算是个有好奇心的孩子,到了这里后很多东西都泯灭了,她打心眼里不想凑这个热闹。
但陈佳音已经拉着不甘不愿的她往那边走了过去。
那里有件小房子,专门放些淘汰了的运动器材,挨着房子的一面是个垃圾坑,学校里的垃圾都扔这,然后每天会有专门的保洁员来运走。
她们贴着墙往前蹭,走出不远便隐约听到了几个人的说话声,在拐角蹲下,探头张望了眼,陈佳音捂住嘴,吃惊的低声道:“怎么是他们?”
何笙手搭着她的肩也看着,她皱了皱眉,没说话。
几米远的空地上袁植和何守司并排站着,对面是几个同样身着本校校服的学生,浅红色的夕阳零零落落洒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暖光。
“姓顾的,你也够累的,每天就想着堵我,玩了几年了?你也不嫌腻?”袁植嘴角微扬,嘲讽意味十足,漂亮的眸光轻佻的扫视对面几人,张扬不羁。
高个子男生轻笑了声,“拿你当玩具打发时间的日子怎么可能会腻?你开玩笑呢!”
不甘示弱的语调让何笙猛地一愣,随即瞪大眼仔细看向那个人,对方身量比袁植还高一些,侧脸棱角分明,透着男生特有的硬朗。
那个……仓库……
那时从背后紧紧压着她的就是这个声音,何笙的音感很好,绝不可能听错。
陈佳音没发现她的异样,专注的看着前方小声道:“啧啧啧,你说袁植那漂亮脸蛋会不会挂彩?估计挂彩也漂亮。”
何笙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心思全放那几个跟小混混似得少年身上了,这下让她走估计都赶不走。
袁植冷哼了声,“是吗?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能耐一直玩了。”
说完率先动手揍了过去,速度很快,敏捷的像只猎豹。
他和顾威可能生来八字不合,刚入校便无缘无故被人拿样貌来做比较,他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顾威较为硬朗,袁植则偏阴柔,但同样姿容出色,那会本人都还无所谓,比就比呗,又不会少块肉,再说还都不认识有什么好较真的?
坏就坏在某次花心萝卜袁植调戏了一个女生,且调戏的格外成功,可对方那会是顾威名义上的正式女友,这挖人墙角给人戴绿帽的事谁会不上心?此后两人便谁看谁不顺眼,隔三差五玩打架,到现在两人对于那个最初引发战局女生的名字估计都记不清了,但这仇却是仇上加仇了。
袁植打架出手非常狠,估计有练过很有章法,加上后面有何守司帮忙,对方没讨到什么便宜,但对方人比他们多一个,且也都不弱,没几下各自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陈佳音看了实战虽然依旧挺兴奋,但理智还在,以免他们逃跑时候冲过来殃及鱼池,她拽了拽何笙,“走吧走吧,看的差不多了,该看的都……哎,哎,何笙!”语气瞬间转为焦急慌乱。
何笙单手拎着那只垃圾桶走过去,几个男生还扭在一块打群架,谁都没注意,那边有个上坡路,她快步走上去,在那个姓顾的高个少年被袁植推的踉跄了下后,何笙抬手便把垃圾桶掷了过去,带着杂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劈头盖脸倒了那人一身。
其他几人顿时停了动作,每个都愣了,看眼何笙,又转向十分狼狈正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顾威,一时谁都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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