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一眼,一双大眼淡定无波地望过来:“没有。”
我说:“你有。”说完扭头撅嘴往前疾走。电视上作女都是这么欲擒故纵的。
墨先生果然贴上来,拉着我的手往他身旁一靠,“你怎么又生气了呢?”
我说:“那是因为你小气。生气还装大方,一点不坦荡荡。”
他叹口气,“是。我确实是不开心。”看我又要往前奔的姿势,赶紧按住我接着说:“我不开心是因为这整件事情我都没有处理好,所以造成现在的局面。现在两个妈妈都不愉快,你也委屈。我在检讨我的办事能力。”
瞧瞧这男人,多会以退为进。
多数女人遇到这种情况,识大体知礼节的应该拦住自家相公,顺着台阶下来一起陪着检讨自己的不足。温柔似水的也会不说话,耐心听着。
可我现在选择盯住墨先生的眉眼看,我想看看这位先生在说这种话的时候,究竟有几分真,几分是戏。但是他头低着,也不看我,就自顾自地讲话,我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他抬头,满眼的期待和惊喜,估计是指望我也能出来承担点儿责任。谁知道我说:“这事儿都是你妈的错,这账我记下了。”
他问:“记下?你想干嘛?那是我妈!”
我一挑眉毛,“她是你妈,不是我妈。做错事儿就是做错事儿,谁大谁小都一样。你放心,我又不会拿刀子去砍人,我顶多就在心里默默记着。”
他问我记着干嘛。
其实我脑袋里也没想到什么对付的招数,但是我也不想丢了势气,只能硬着头皮说:“告诉你干嘛,反正这笔账我记着了。山水有相逢,总有你妈求我的时候。”
晚上到家,我俩躺大床上,墨先生的手指在我身上暗暗捏捏,我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迫于大姨妈在身,实在无法履行义务,干脆翻个身子背过去。
他贴上来,从后面搂着我:“今天喜欢这个姿势?”
我用屁股顶他一下,“姿势个毛。”把他手按我内裤上,“摸到没?我姨妈来了!”
墨先生摸索了下,恍然大悟,“难怪最近火气这么大,跟吃了炸药一样。”
我回神捶他一拳:“我火气大跟我大姨妈没关系,是你妈做的事情造成的。你和你妈如果尊重我,事先和我有商有量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麻烦您老人家不要本末倒置。”
墨先生盯着我义愤填膺的脸蛋一会儿,补充了一句:“可是我老婆一直很理智很聪明的,是不是?”
夸我的话,我一律照收不误。点头承认。
他接着说:“她度量也一直很大。跟一般的小女人不一样,对不对?所以她最近脾气这么大,一点就着肯定不是她本人的意愿。因为她的身体被邪恶的大姨妈占据了,等到大姨妈走了,我相信我可爱的老婆又会回来的。”说完,还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把他的结论在肚子里来回思考了几遍,总结出他的用意。第一,借着赞扬我,实则批评我最近控制力差。第二,希望我能改过自新,再回归到过去受气小媳妇的状态。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开始打量起墨先生的长相,几日不见,脸蛋上的双下巴小了不少。我刚想说出口的“你做梦”变成“你最近吃了什么减肥药?”
墨先生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思维怎么这么跳跃。
在他愣神的工夫,我捏捏他腰间的赘肉,这质感~没过去厚实了。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严肃地望着他:“你吃什么这么瘦了?”
他被我的严肃惊到,“没吃什么啊。就正常吃的。”
我托着腮问他:“你锻炼的?跑步的?”
他认真想了下,“我吃过饭以后下楼抽烟的。”
我说这算什么锻炼?
他说因为我站着的啊。
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很认真的说:“你原来胖那么快,就是因为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家里什么都不用你烦。睡眠充足,食欲大增,肥膘看着长。你看,现在你懂得为家里的事情操心了,意识到家庭矛盾了,以后就要积极参与,出谋划策,相信不久的将来,立马就会恢复美男子的面庞,重现模特一样的好身材。懒妻磨出好丈夫,以后别什么事情都指望我,对身体不好的。知道不?”
说完这话,我扭头盖被子,眯着眼睛笑。
墨先生在后面愣了半天也没跟着躺下,估计是被我的歪理邪说迷惑住了。隔了半晌,我听见他悄声去客厅称体重的声音。
你有你的阴谋论,我有我的馊理论。
我刚没得意多久,墨先生收到一条短信。我瞟他一眼,“哟,这三更半夜的,是哪个莺莺燕燕啊~这么惦记墨总。”
墨先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我凑过去看,“真是哪个小姑娘啊?来,给大夫人看看,让我给你把把关。”
把手机拿过来一看,名字是他舅爷的,内容是:“冬阳,明天就搬走回去了。你看看明天可否过来一下,我们把钥匙给你。”
我看了这句话,先是一阵开心,觉得笼罩在头顶的乌云突然自己散开,可喜可贺。可接着又想到今天我和墨先生堵在自家门口打电话的那场景,再配上这条短信,我可以肯定当时老两口一定在屋子里,对于我们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然他们不会走这么及时。
墨先生不说话,对着那条短信陷入一种沉思。
这条短信带了一个非常直接的后果,我一晚上陷入一种假好人的自我责备中。说实话,我气愤墨先生他妈的做法,可我也觉得我把这种愤怒迁怒到他七老八十的舅爷身上有点儿不够仗义。
但是转念一想,我对他舅爷仗义,谁来对我仗义呢?我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难道还错吗?
就这样,我一晚上就在这种自我否定跟自我肯定的对仗辩驳中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我觉得墨先生估计也有心事,因为他一晚上没打呼,也没放屁。
据这么久同床共枕的经验看来,他也没睡好。
到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楼下锻炼的老头老太在打情骂俏。一夜没睡好的我干脆起来用冷水冲脸,墨先生坐在马桶上不知道又为什么冥思。
我冲好脸,墨先生刚好擦好屁股起身,盯着我的脸笑:“你怎么跟个熊猫一样?”
我白他一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墨先生问我什么意思,我说你自己照照镜子再跟我说话,都自备墨镜了还好嘲笑我黑眼圈。
我妈刚好抱着阳阳起来把大便,看到门口的我和墨先生也吓一大跳,把我拉一边偷偷问:“昨晚吵架的?”
我摇头。还没来及回答,就收到我妈一副暧昧的眼神,我知道这老太太肯定又想歪了,指指自己内裤,“还带着亲戚呢。要看吗?血染的风采。”
阳阳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脸懵懂样。我妈一手抱娃,一手给我一个毛栗子,“这么大人了,说话没个正经。”
我摸着脑袋内心腹诽,你这么大年纪了,想法没个正经。
跟着我告诉我妈,今天我们要去新家那儿拿钥匙。
我妈顿了顿,接着眼睛立马有了神采,要不是清晨的眼屎挡着,差点就能发光了:“搬了?”
我点点头,“嗯,今天拿钥匙。”
我妈抱着孩子轻声埋怨我:“哎呀,那怎么好意思。这么急就让人走了,你这姑娘也真是,真不会做人。这么急赶人走干嘛。”
我盯着我妈的面部表情看了会儿,一时找不到能形容她的词汇,最后只能说:“你真是个矛盾的人。”
我妈没搭理我的评价,接着问她关心的:“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说马上收拾下东西,然后再走。
我妈问我收拾什么。
我说:“行李啊。趁着人搬走了,我也赶紧收拾收拾,今天和墨冬阳搬回去住啊。”
我妈愣了一下,就跟我从来没提过这茬事儿一样看着我,我也有点迷糊了。难道我前两天做梦跟我妈说要回去住的?
我儿子咬着手指有点不耐烦,一声嚎:“啊呜”。
我指指儿子,示意我妈他要拉屎了。
我妈一边给儿子把屎一边陷入一种沉思,半天没给我一句话。
我对我妈的反应挺奇怪的,不是前两天刚提过要搬家吗?她这种反应给我,我是搬呢?还是搬呢?
过了半晌,我妈凑过来说:“你们不是答应房子给小明住了吗?怎么还搬回去呢?”
我说不是有两个房间吗?他们住一间,我们住一间啊。
我妈抱着正在拉屎的儿子,皱着眉头说:“哎呀,不好住的。人家好不容易有老婆了,小两口过小日子,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我被我妈搞糊涂了,前两天明着暗着让我们走的也是她,真到要搬了,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看我没明白过来,我妈回头往房间里面看了看,见墨先生躺床上看电视,就压低了嗓门跟我说:“这不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你现在走了,谁照顾阳阳?你们到家都六七点了,晚上怎么吃饭?”
我刚想横着脖子说不用你们操心,儿子的那阵屎臭味让我住了嘴。
我问我妈你给他吃什么了?怎么他拉屎这么臭?
我妈说:“他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要吃辅食了。吃的跟大人一样,当然拉屎会臭。昨天我下了黄鳝汤下面,还买了三文鱼放冰箱,准备今天给他撮圆子吃。”
我瞅了瞅我儿子的屁股眼一会儿,那金灿灿的大便从里面宣泄而出,配上我儿瞪圆了的大眼,凝重的表情,画面生动,味道浓重,我赶紧撤离了。
到了房间拉开窗户换气,一口新鲜空气呼进来的时候,一个想法跑进我脑袋,是啊~我要走了,我儿子怎么办?让保姆照顾?保姆终究是外人,我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她会不会欺负我儿子?就算不会欺负,她会这么贴心的给他做辅食,会教他说话走路讲道理吗?
我现在房子也到手了,我妈也没再赶我走,我干嘛非要去较劲搬家?
想到这里,我眉开眼笑,拍拍墨先生,“走,拿钥匙去!”
墨冬阳问我:“不收拾东西搬家吗?”
我说不搬了。
墨冬阳就默默跟着我,一句多余的也没问。
到新房子拿钥匙。
我觉得这就是墨先生聪明的地方,话不多说,道理自明。省得我再去花功夫解释分析。
但是这样也是我佩服墨先生的地方,无论我如何吵闹还是撒泼哭泣,他顶多一个皱眉,最后还是抱着我继续往前走。
有句话怎么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我开始理解墨先生的胸围为什么越来越大了。
最后在我拿到房门钥匙的那天,他爸亲自打了个电话给我,跟我说:“琳琳啊,这件事是爸妈做的不好看,帮我跟你爸妈说句不好意思啊~”接着是一连串长长大笑。
我琢磨着我要不要配合着说“没有没有,您多虑了。”但最后忍了忍,还是吞回去了。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乖乖地默认了墨老先生的说法。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我发觉对待墨先生的家人千万不能太过亲热,热的过了头,他们很容易趁机给我一个“惊喜”。
我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安稳日子可以过一下,能过几天算几天。
老墨先生听着我的沉默,不知是不是没有察觉我的冷淡,还是故意不觉,直接把那个惊喜给我了:“墨琳啊~最近店里生意很忙。我拜托你一个事情好不好啊?”
我头皮一阵发麻,立刻感到恐慌,眼睛盯住墨先生。
墨先生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也盯着我看。
墨先生他爸在那头说:“他妈身体不大好啊。我想让她去南京做个检查,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直觉想反对,但是又觉得不大礼貌,就问:“她哪里不舒服吗?去泰州的医院检查过吗?”
他爸说:“唉,泰州医院没有南京好啊。去南京检查的具体嘛。你说是不是?”
我哦了一下。突然想起以前他妈跟我卯足了劲夸泰州是一个如何有故事,有文化,有涵养的好城市的样子,对比现在的说辞,我真想说他妈跟我妈其实有点儿挺像:都是属矛盾的。
挂了电话,我把基本内容跟墨先生传达,墨先生点点头,手捏捏我的手腕说:“辛苦你了。”
看,男人果然是天生做领导的。
我跑前跑后,他一句辛苦你了就搞定全部。
多轻松,多容易。
墨先生许是看出我的不满,捏手腕变成拍屁股,“要不是你这两天不方便,我真想以身相许。”
我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我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吗?”
想了下,拍了下他的屁股,蹙眉说:“攒着。等我有精力的时候再一起收账。”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二)
我写第一篇文《不过尔尔》,没有人看。仰头长叹。
墨先生安慰“下一篇更精彩”
第二篇《自从爱上精神病》,看的人很少,捶胸顿足。
墨先生安慰“精彩在下篇。”
我实在忍不住,到底何时是个尽头?
墨先生指指电视上的海清,人家南京世家的姑娘,混到32才出名。人家都没放弃,你较真啥?
我掰着手指头泪流,“要到32岁才有人看我的书吗?”
墨先生嚼着黄瓜摇头,“不需要。”
我顿觉安慰。
“因为没到32岁,我就会劝你别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
“。。。。。。。”
又掉收了。。。。我。。。。无语问苍天~~~~
、我讲个故事,你可别当真
就在我正为老婆婆的到来严正以待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这天我正上着班,背着单词发着呆,琢磨着要不要看看新来的韩剧《来自星星的你》,突然右眼一阵乱跳,心里一阵发慌。
我扯着乱跳的睫毛自我安慰:不过就是婆婆来了,不用这么敏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正好这时,我妈给我发了个微信,是张图片。
我一看乐了,是我妈抱着阳阳在院子里玩,瞧我儿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真有他娘的疯姿。就在我自我陶醉的工夫,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妈,你没上班?怎么还抱着阳阳在院子里呢?”
我妈回复我:“你姥姥摔倒了。我赶回来带孩子的。”
哈?我姥姥摔着了?
我急了,赶紧问了下事情经过,原来是阳阳最近闹着要走路,非让我姥姥扶着他,结果我姥姥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我妈还跟我描述了下保姆当时看到的情景,保姆买过菜回家看到我姥姥倒在水泥地上起不来,手里还举着我儿子阳阳,阳阳也不哭,以为姥姥在跟他玩,还咯咯地笑。
我眼泪立马就飙出来了,请了假就要往家赶。
回到家一看,我妈和舅妈一起都围着我姥姥,吓得我心脏一阵乱跳。赶紧挤进去看,我姥姥躺床上,眼睛闭着,动都不动。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问我妈:“她怎么了?”
正好这时候,姥姥眼睛一睁开,看着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你都摔成这样了,我赶紧回来了。姥姥,咱去医院吧。
姥姥摇头,跟小孩一样,“不要。我就是扭到了,我不去医院。”
我看她这架势动都能动,一看就是骨头摔到了,怎么能不去医院?
我跟舅妈说:“你送她去医院啊。”
我妈在旁边插口,“你以为我们不想?你姥姥这么重,我们好不容易把她从地上抬起来搬上床。她刚疼的还没缓过劲来,现在死活不肯去医院了。”
我看看床上我姥姥庞大的身躯,一阵默然。确实,我姥姥这体型这规格,属于难以移动的类型。我说那等我舅我爸回来吧。
谁知道我姥姥一听这话,赶紧摇头,“不去不去。我就是软组织挫伤,不是大事儿。别喊人抬我,疼死我了。”
任我这么软磨硬泡,我姥姥定如泰山,坚决不肯去医院。
我们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筹莫展。这种情形,就算我舅舅回来估计也没办法好转,因为我姥姥属于特别有主见的那种人,家里地位最高的就是她,她不愿意,谁也没办法拿她。
果然,我舅舅匆匆赶回来以后,和我一样表达了一样的意见。可我姥姥就是把眼睛闭着,不吭气,不妥协,不挪窝。
我这边心急如焚的时候,我妈在旁边急的团团转,盯住阳阳骂“怎么办?都是你儿子不好,非要太太抱。你看吧,太太摔倒了,怎么办?都是你害的。”
我理解我妈的着急,因为我现在比谁都着急都内疚。
可是她现在盯着我儿子这么说,我心里也不舒服。我刚想说什么,我儿子仿佛就听懂我妈说的话一样,伸出手,一巴掌打上我妈的脸,“妈~比。”
我妈不怒反笑,“你听懂啦?还晓得跟我对吵了,来来来,你说说,是不是你害的?”
我看着阳阳瞪圆的眼睛,准备伸手打第二巴掌的时候,先把他抱过来,“他这么小,他能害到谁。是我不好,我的责任。”
我妈看我一眼,冷冷说确实是你的责任。这次你姥姥住院你得付医药费。
我说我付,只要我姥姥能好,我付多少我都愿意。我只想她少吃点苦。
终于在我舅舅不懈努力地劝说下,我姥姥终于妥协,答应进医院了。
住院以后,我抓着姥姥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沉默。
姥姥睁开眼,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忍住嘴里的苦味。挤了个笑容给她。
姥姥也挤了个更难看的笑容给我:“好看不。”
我被她逗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了。
姥姥说:“哭什么哭。我又没挂,就是软组织挫伤而已。歇几天就好了。”
我真佩服我姥姥,一个大字不识,居然还晓得软组织挫伤这么专业的术语,可是这会儿我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脏揪的跟块破抹布一样不知道怎么放了。
我说:“姥姥,我真没用。”
我话说的没头没脑,眼泪流的稀里哗啦。我也恨我自己,遇到事情只会哭,什么都做不了。我妈说的对,我什么用都没有,只会傻乐,只会给人添麻烦。我以为嫁给墨先生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我说要生小孩就生小孩,结果我自己选的人惹的我妈不开心,我生的孩子自己养不了还要八十多的姥姥帮我看着。
我哭地一抽一抽的,姥姥忍住疼摸摸我的手:“谁说我孙女没用的。我第一个不饶他。”
我还在埋头哭的时候,我姥姥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跟我回忆。
她说:“我孙女好着呢。你小时候就是我带大的,到两岁才会说话,一说话就是成串的句子逗我。那时候我跟隔壁的王老太吵架,你走还走不稳,拿起一根棍子就在后面敲人家老太。”
是的,我小时就是我姥姥带大的。她到哪儿我都喜欢在后面跟着,姥姥会给我煮一串茴香豆,挂在脖子上,我馋了就拿起来吃。有人欺负我姥姥,我还会帮她出气,打一棍子就赶紧跑。
“别人的小孩都到处跑着出去玩,你就端着小板凳在家跟我讲话。乖的不得了。没有东西玩,还拿个五子棋跟我自学。我那时候哪里会玩五子棋啊~都是跟你琢磨出来的哎。”
我记得的。
我小时候什么都不会玩,别人玩单杠双杠,我怕我姥姥找不到我会着急,就呆在家和姥姥玩。实在无聊了就拿出我舅舅的棋盘下棋,五子棋就是我们自学的。
“还有啊。你小时候写文章就好,小学的时候别人练字,你偏写文章。写到后来还写到杂志上去,那杂志你后来发脾气撕了,我还留着呢。我放我床头柜的鞋盒子里了,可惜我不识字,粘不起来,你要是有空就黏黏吧。”
我记得有次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跟我姥姥闹意见,气的满地打滚,姥姥也不骂我也不打我,就冷落我。最后我一急,就把我姥姥放床边上的杂志给撕了,我记得那杂志是我送给我姥姥的纪念,因为那上面有我发表的第一篇文章。
我那时候以为那杂志就这么没了,没想到姥姥还是保存下来了。
“我孙女文采好,还会说外语,长得好看。以后肯定有大出息的。”姥姥闭着眼睛骄傲地说。
我不好意思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年纪大了,也不怎么看书了,外语一般,文采一般,长得再好看也是孩子妈了。
谁知道我姥姥突然眼睛一瞪,跟小孩一样看我:“外语一般不能练吗?不懂就学啊。文采不行不能多看书吗?看着看着不就出来了?孩子妈就不能长得好看了?气质好不是优势吗?你有手有脚有饭吃,大好的机会等着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没用的?你不是没用,是没用心!”
我刚想习惯性的辩驳,看到她执拗的眼神又软下去了。
是啊,姥姥说的对。
有手有脚有饭吃,大好的青春还没走完。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哭哭啼啼说自己没用?
我擦擦眼泪,止住眼泪,“姥姥,您说的有道理。我不哭了。”
姥姥点点头,虚弱地说:“乖~这才像我们家的闺女。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跟你说,你别看我大字不识,但我说的话还是自觉有道理的。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有你妈在,有你婆婆在,孩子还小,能拼就赶紧拼,大好的时光不要浪费在婆婆妈妈上。”
我说我没有。是结了婚以后事儿确实是多了。
姥姥看着我:“你现在就觉得事儿多了?以后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多。你今天打理不好,就一辈子也打理不好。现在你觉得你婆婆难相处?那是你自己的处理方式有问题。是你自己把自己整那么累的。我们都在为你创造条件,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你是那种养在闺房里的家庭妇女吗?你非要花心思去解决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当然觉得累。而且也出不了成绩,为什么不把事情交给擅长的人,让别人去解决呢?”
我说我不是您,我没您那种能耐。
我姥姥挥挥手,闭上眼,那是因为你把自己看太轻,太弱。感情影响了决定。
我看着我姥姥发呆,老太太不识字,但说出的话比大部分识字的人还有智慧。
这头姥姥刚安排好手术,那边墨先生他妈来了。一来就对着阳阳一阵猛亲,亲的阳阳直往我怀里钻。
说实话,以前我看到这种举动挺反感的,有种所属物被侵犯的感觉。但是听过我姥姥的话,我试着站客观一些去观察。
他妈虽然爱占小便宜,可是做小事很认真,对孙子很有感情。
比如同样一碗面,保姆喂阳阳,阳阳不吃就不吃了,可他妈会花时间哄着陪着,然后蹲在那儿哄到儿子吃。
再比如前几天阳阳不会走路,她就一点点跟着牵着。没几天我回家,我儿子居然可以不用扶着走几步路了。
这些都是他妈的优点,她看重阳阳,对待他的温柔细心是任何一个外人都没办法比拟的。血浓于水,千古不变。
就在我对她的观点慢慢转化的时候,她去体检了。
这天他妈拿着体检单回来,神色不大好。
我问她怎么了。
她妈有些惊慌失措,医生说有甲状腺。
我点点头,“噢,这个小手术,做吧。”
他妈不语,眼神无助地瞟向他儿子:“能不能不做手术?”
墨先生也看我,“能不能不做手术?”
我被他们灼灼地目光看着,把头扭一旁,有话直说:“这你得问医生。医生说做就得做。”
结果他妈为难地说,我怕。
我瞅了瞅这俩母子纠结的表情,没吭气,跟我妈去摘菜了。
我妈听说了,问我,“她以前知道自己甲状腺吗?”
我说好像是知道的。不然她不会好好地跑来要做体检的。
我妈接着问:“那她要是做手术,会在哪里做?南京?”
我点点头,大概吧。
我妈笑了下,意味深长的。
我问她为什么笑,我妈说:“这就是她为什么要来南京体检的原因,因为她怕没人照顾。她知道她男人身体不好,忙不过来,没办法照顾。所以想你来照顾她。”
我直觉地抗拒,为什么喊我照顾。她不是有儿子吗?
我娘笑,“你是她媳妇儿,你进了他家门。就是她的半个女儿。以后他儿子想不到的,你就要帮她想到,他儿子照顾不到的,你就必须帮她照顾到。不然你以为儿媳妇是干嘛来的?”
我沉默了。
我以为儿媳妇是负责跟儿子过日子的。
我没想过儿媳妇还要负责这么多。
对不起,我又单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讲个故事,你可别当真
其实我的意见并不重要,因为自打墨先生他妈过来体检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个手术一定会做。而且,一定会是在南京做。
他妈那天说怕,我觉得是说给我听的。她怕没人照顾。
可我这几日怎么照顾呢?我有点儿为难,那边年会的事情还在如火如荼地紧张准备着,这边我姥姥还住在医院里需要人照顾。
我看着他妈期待的脸,实在没有办法点头答应她。
墨先生不语。他的沉默表明他也在为难。
但是显然他自己一个人为难不够,还得拉上我一起作陪,他问我:“你真的不能请假?”
我反问他:“你真的不能不出差?”
他说:“我不出差就没有奖金了。”
我回答他:“我不上班就要扣工资了。”
他特别爷们的想了个馊主意:“我把扣掉的工资都付给你怎么样?”
我也不上当:“我把你没有的奖金都补给你怎么样?”
墨先生张了张嘴,叹了一声,忽而露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无奈。这种无奈让我心下挺得意的,这种时候我开始庆幸我有一份稳定职业,且这份职业给了我一份固定收入。而就是这种底气让我和墨先生势均力敌,谁也不能拿谁怎么办。
每一段幸福的婚姻背后,男女主角必然是一杆势均力敌的称在支撑。从这一点上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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