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有些紧张。
学校里,叼着棒棒糖拿着小镜子的女孩子们说起陈以航,总会用上身形挺拔这样的词语,大概是学长总给人一种傲立风雪中的错觉。
温和之中带着些许疏离,走路喜欢单手插着裤兜,遇到熟悉的同学会微笑点头。
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男生的侧脸隐在光影里,身上淡淡的清香让她想起了蔷薇花。女孩子走神了。
“这里,这样画会好一点。”女生讶异地看着他从自己手上拿过画笔,极自然地开始重新勾勒线条。
说不清为什么,看到她蹩脚的画画技术,陈以航便忍不住想帮她指正。
“学长也会画画!”女生看着一片腐朽在少年熟练的笔触下渐渐风姿摇曳起来,由衷惊叹。
“嗯,学过一些。”
刻意不去想她画画时倔强的神情,还有鼻尖上细密的汗珠。
偶尔几句问答,陈以航并不热情,反而还有些冷淡。女孩子却毫不在意,看着画渐渐灵动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这里,还有这里也能顺便改改吗?好棒啊!”
陈以航停下来看了一眼女生,她的眼里全是兴奋的光彩。
滞了一下,男生温柔地笑笑。
“素描啊,关键是对形的理解和掌握。要注意绘画中的边缘线,对就像这样。”
“是这样吗?”
“嗯,这样就好很多了。”
本来沉浸在画画里面的女生猛然发现学长竟与自己离得这样近,耳边忽地就失聪了起来。
他再说些什么已经听不清了,周遭同心情变得一样静谧。蓦地:“学长以后能不能教我画画?”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极力压抑期待的声音,还有清澈若水的眼神。
陈以航默不作声。
良久淡淡说道:“你出门时有没有留心天气预报,过会就要下雨了,先回去吧。”
意料之中的拒绝。
女孩子默默收起画板,他已经往前走了好远,像是刻意拉大的距离。女生的神色里没有委屈,今天关于画画的收获已经很多了。都怪自己太冲动,希望学长不会觉得自己轻浮才好。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男生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安静,女生每每想要勾起话题,可一看到他冷淡疏离的神色,就自动缄了口。暴雨来前微凉的空气变成风,灌进了两人之间不算太远也不算近的距离。
天色突然就阴沉地厉害。
男生淡淡开口:“我送你回去吧。”指了指单车后座。
她突然一怔,心底浮起不可置信的欣喜,也许刚刚以为他很讨厌自己只是错觉罢了。只是——
女孩子眉眼间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低下头,迟迟没有答应。
春衫薄,犹记旧时光 5
男生刚想问她,就听到一阵车鸣声。
加长型的银色宝马。
再看了看眼前的女生,不菲的穿着打扮,原来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公主。怪不得那样轻易就说出了教她画画的请求,跟男孩子打得交道多了,就以为全世界的男生都要围着她转了。
女生看他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安静,眉眼处隐有模糊的笑意。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不好意思学长,家里司机来接我了,今天谢谢你教我画画。”说完就低头越过他一路小跑着离开,脸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陈以航望着她奔跑的背影,恍惚间又看到了那抹跳跃的马尾。
那个被拒绝的男孩子说。。。。。。她叫杨昱美?
轰得一声。一记闷雷。
绵密夏雨开始侵袭大地,就像一抹冰凉的雾气笼罩山野,慢慢将树梢草地浸润湿透,连脚下的泥土都像是饱蘸了水分的海绵,松软潮湿。
陈以航蹙眉望着宝马离去的方向,肩膀微微发颤,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二小姐,擦擦头发吧,免得着凉了。”
女生乖巧地接过司机递来的毛巾,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雨帘里的男孩子,可惜四处都是雾茫茫的一片。一下子就雨下得这样大了。
她小心翼翼擦拭掉沾了水珠的画,满脑子都是那抹飘逸出尘的少年身影。
。
虽然披了雨衣,回到家时陈以航还是湿的不轻。
男生站在玄关一直维持着手握门柄的姿势,奶奶听见孙子推门进来,等了好久没有声音,忍不住问道:“小航回来啦?”陈以航这才弯腰换下湿漉漉的球鞋。
“今天您没去公园吧?”洗完澡后的男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奶奶。
“今天没去了,昨晚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奶奶撑起身子朝里屋走,又像以往献宝似的给他找小本子:“我每晚看天气预报可不是白看的,都记在本子上呢。”
男生笑笑:“那待在家里都做了什么,闷不闷啊。”
“不闷不闷,看看电视嘛挺好的。”奶奶说:“倒是中午你蔺阿姨的女儿过来玩了下,才三岁半,哦哟,可爱是可爱得来。。。。。。就像你表妹囡囡以前那样,哦不,还是我们囡囡更漂亮。”
陈以航不动声色地为自己倒了杯凉水,换了个话题:“雨好像吹进了房间里,我去关下窗。”
然后默默走进房间里,记得关上了门。
电话那头连“嘟嘟”的声音,都像是说不出的陌生。
“囡囡啊,我是航哥哥。哥哥想问你,这个周末来哥哥家玩陪陪奶奶好不好啊?”
“但是妈妈说我以后都不可以去玩——”八岁的女孩子仍然奶声奶气地重复着大人教她的话:“她说奶奶偏心不喜欢囡囡,所以哥哥和奶奶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春衫薄,犹记旧时光 6
心底对于姑姑家的最后一丝愧疚也瞬间归整于零。陈以航记起当初决定独自跟着奶奶,回到爸妈刚结婚时在苑薇街买下的房子,将父母留下的遗产完全收回时,所有的亲戚都轮番上门指着他鼻子嚷嚷:“小兔崽子,你以为我们稀罕你那点儿钱,你想承担你就自己去承担好了!你走着瞧,看看以后你出了任何事情,碰到任何困难,我们会不会管你!你不要说我们绝情,你想想究竟是谁先这么绝情的!”
当时以为可以轻松放弃的某些东西,现在发现并不是所有结果都可以照单全收的。比如,越来越寂寞的奶奶。
雨停了。陈以航洗完碗筷,拖了两张凉椅来到阳台上,又掏出不求人给奶奶挠痒痒:“我陪您说会儿话。”
“哦,你作业做完啦?”
“嗯。陪您会。”
。
“我回来啦!”
女生笑嘻嘻地踢掉鞋子,抱着画板探头探脑进了客厅。“好香啊!宋阿姨今天又煮了什么好吃的啊?”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看到笑意融融的女孩子时,摘下眼镜放下报纸,“荏荏回来啦。今天画了什么,给爸爸看看。”
女生立刻将画板抱得更紧了紧,有些吞吐道:“都湿了诶,下次再给爸爸看吧!”然后逃一般上了楼。
留下客厅里的爸爸妈妈忍俊不禁笑道:“这孩子。”
“啪”一下带上门,杨颂荏长吁出一口气,倒在床上,歪了歪头,然后坐起来叫道:“姐!你在化妆诶!”
杨昱美立刻回头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点,别让爸听见。”
杨颂荏识趣地凑过来看看,“哇哦,欧莱雅今年刚推出的彩妆品牌,现在国内还买不到呢。”
“那是!”昱美一边细细描摹着眉毛,一边说:“我偷偷求子乔哥哥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要是让爸爸知道了,又得说我。”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转向杨颂荏,说:“喂,你不许跟爸妈说!”
妹妹做了个请安的姿势,笑意吟吟答道:“诺。”
杨昱美开怀笑着弹了弹她的脑瓜:“瞧你这傻样。”
“哦!你打我!我这就去告诉老爸你偷偷缠着子乔哥哥给你带化妆品回来!”
“哎哎哎!”
房间里,两姐妹顿时扭打成一团。
笑声经久不散。
“杨颂荏,你画画技术有长进啊,今天画的这么好看啊。”
妹妹看到昱美正细细打量着学长画的那幅画,脸一红,一把急急抢过护在胸前,“不给你看!”
不想偷偷泄露出心底的小幸福。
妹妹重新将画装好,望着落款的地方,久久出神。
然后认认真真写上——
绿野细雨。初遇。
宋阿姨在楼下招呼着让两姐妹下来吃饭,杨颂荏应了一声。继而收回视线,微微笑了笑。
美玉般温润而安静。
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1
清晨六点半。
苏沫的手指久久停留在那条老街的画上,画中大片大片的蔷薇花呼之欲出。果然有些习惯是深入骨血,一辈子如影随形,跗骨不去的。
她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固执地喜欢画画。
拉开厚重如层叠波浪般的天鹅绒窗帘,被白晃晃的光线直直刺痛眼睑。室内温度29度半,已是炎热夏季的开端。一整排硕大玻璃窗紧紧关闭,苏沫怔了一会儿,停在窗框上的手仍没有勇气将它拉开。
宁愿就这么闷热着吧。
去洗手间拼命地用冷水洗脸,她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脸色灰白,像一尾濒死的鱼。
又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收拾完木檀盒子,苏沫下楼。
佣人已经摆好了餐具,徐夜凉见她下来,热情地招呼她过来吃早饭。
苏沫莞尔:“伯父、伯母早安。”
颜正铭朝她笑着点点头。
他们都是极淡泊温和的人,颜氏企业却做的极大。这几十年来,颜家一直风光无限,在凉城占据一席之地。独子颜东致力学医,曾和家里闹过不小的矛盾。不过好在父母极为开明,终是应允他去闯下自己的人生。
颜正铭深凝的目光忽而对上她,笑着问道:“沫沫有没有兴趣到公司里去看看,学学东西?”
苏沫微微一怔,继而放下筷子,轻声笑道:“好。”
颜正铭满意起身离桌,去客厅打了个电话。
正好今天有一场竞标会,高子乔会亲自来接她。
苏沫坐在院子里的红椅上,静默看着手中的书。书皮陈旧,还缺了几页书角,是早些年在美国买到的一本古诗词,她很喜欢。
浓郁的树荫投影在身上,早上的阳光已经微微有些刺眼。她怡然坐在那,膝盖并拢,双腿自然地朝侧微微倾斜。正想假寐的时候,听到院外轿车鸣笛的声音。
苏沫微仰起脸,进门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锐气飞扬,成熟稳重。一副无框眼镜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也是个美男子。
高子乔也瞧见了她,眼底有一丝惊讶,然后平静地走到颜正铭跟前:“伯父。”
颜正铭点点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苏沫。”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又说了些公司的事。苏沫合起书静静跟在后面。
高子乔这个人,她是知道一些的。
他跟颜东一个大院里长大,父辈从政,自己却进了商界。因高颜两家交情很好,他便留在颜氏。
由大厅至院落再到上车,两人全无半句交谈。
苏沫看得出来,他眉宇间有极力遮掩的为难之色。
可看上去不像是因为自己,一时也想不明白,她俯身进了车后座。
二楼阳台。
徐夜凉看着深灰色轿车拂尘而去,叹了一口气:“儿子真会为了苏沫,乖乖回到公司帮忙?”
颜正铭负手而立,闻言笑了笑,喝了口茶便回了书房。
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2
今天竞标会争夺的是一块地皮,星河开发区。
对手正是和颜氏旗鼓相当的锦森集团,自从董事长杨秉文近几年逐渐放手,将公司交由陈以航打理之后,锦森在很多项目上都要与颜氏一争高下,渐有一家独大的趋势。
深灰色轿车慢慢穿梭于青石板路上。
苏沫透过玻璃瞧着渐渐驶近的红绿灯,车内流畅的音乐唱出最后一个音符,与稳稳停下的轮胎一齐归于静止状态。
高子乔看她一眼,温和问道:“喜欢宋词?”
原来早些时候看的书也被他瞧见了。
苏沫对上他考究的眼神,淡淡一笑:“元曲也喜欢。闲暇的时候会抄一些词在书签上。”
高子乔突然朗声笑开:“这我知道。”
——颜东对苏沫誊写的书签爱不释手,总要随身携带。一次回国被子乔不小心看到,颜东为此没少被嘲笑多愁善感。
苏沫闻言,脸颊上泛出淡淡的红。
颜东对自己的好,她总是知道的。
高子乔往后仰了仰,手揉着额角,声音隐现疲惫:“我还记得当时的那一套书签是‘李三瘦’,怎么,你也很喜欢她?”
苏沫细细地揣摩着这个字:也?
她眯起眼眸,飘渺的声音近乎自言自语:“喜欢李清照的冷清,三瘦之中最偏爱那句: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他定定瞧着她,闪烁的眸色忽地转为暗沉,深处似有淡淡的悲伤。
苏沫唇齿微启,刚想询问,前面恰好传来司机恭顺的声音:“高先生,到了。”
一转眼的功夫,车停在了市中心福深商业会场前。
一栋古典的中式建筑大楼突兀地矗立于一座座华丽大厦之中,四方飞翘入天的檐角,红顶砖瓦,楼前还有石狮一左一右,更添肃穆威严。
会场四周清一色黑色轿车,前来接待的男人们个个西装革履,派头十足。
经理礼貌地向颜氏集团代表问过好:“这边请,颜氏的位子在第一排正中,已经都安排好了。”
“锦森那边人来没来?”高子乔的语调低沉紧促。
经理点点头,有些迟疑说道:“那边的态度不清不楚,先是说放弃这个标,今天似乎又临时改了口。”
“好。”
高子乔不再说话,依旧心事重重地信步往前。
一行人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阳光透过两侧的玻璃晒下刺眼光芒。
会场很热闹,满大厅都是繁忙的人群,唯独苏沫安坐一旁,好似津津有味地看戏。
可不,这就是一场戏。真正竞标花落谁家,可不是在正厅里能解决的。
——
这本文我的用心程度更甚于洛丽塔那本。
都市的淡淡忧伤与青春的明媚色调相携存在。
线索很多,感情很深。
我不虐身,尝试虐心。
讨厌女主流血弄得整个人支离破碎。讨厌用伤害来表达爱的男主。沐梓笔下的男主都异常深情,瞧瞧彦辰就知道了。
喜欢文的亲们,欢迎你们与我一起,慢慢走进故事里他们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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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3
一直到竞标会快要结束,锦森集团的代表仍然没有出现。
高子乔的眉间隐现阴霾。
苏沫同他一样,直觉很重要的一件事越快要接近结果了,那种遭遇未知变故的可能性反而会越大。
果不其然。
当主持人唱到第三次,就快要敲定时,会场大门轰然而开。苏沫回眸,于一片惶惶日光中,高大身影冲破光影而来。他穿着十分休闲,深色凯丝米v领毛衣,露出一点胸膛,白色休闲裤。四五位黑色套装的人紧随其后,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人群中顷刻便响起殷切热情的呼喊:“是陈以航!”
苏沫失了神,一字一字重复呢喃:陈以航。
竟是那晚弹钢琴的男子。
陈以航匆匆扫了一眼场上的记者和竞标人们,走到高子乔身边,单手还插在兜里。
高子乔笑容温煦:“来了。”
陈以航点头,面无表情。
目光扫过身边的苏沫时停了一停,眉目一挑。
继而低头轻咳一声:“上去说。”
陈以航背影消失极快,转眼便在保安的保护下进了电梯。
苏沫蹙眉,明明只见过他一次,心底的抵触情绪竟格外明显。
她讨厌随之而来的那股淡淡熟悉感,让她无所适从。
秘书走到主持人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主持人连连点头,右手不住抹汗。
苏沫望了眼高子乔,眼神有些担忧。
高子乔俯身,笑着对她淡淡说:“走,我们也上去。”
很多记者一拥而上,举起照相机试图捕风捉影,揣测接下来的明争暗夺。
场内顿时失了秩序。
保安护着他们进了电梯,门合上的一霎那,所有的喧嚣都被阻隔在外。
福深商业会所顶楼,一间气派宽敞的会议室。
近似家居室的装修风格——里间是休息室,外面是客厅。有会议桌、沙发、休闲椅、冰箱,背景墙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琉璃窗,阳光通透而入。
锦森集团大部分人已经坐定,接待人员礼貌地将高子乔等人引至桌边,轻轻关上了门。
会议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冗长却热烈。
双方都在对此次竞标中对方实力进行不着痕迹地打探,间或提到城西的那家仓库,苏沫想了想,是上次颜氏让给锦森的一笔工程。
说是让,怕是夺不过来才是真的。
陈以航的商业才能,着实不能小觑。
普林斯顿的mba回国,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城南近海岸的一块地皮,谁也没想到,当初不看好的地方竟在一年之内硬是让他创造出了奇迹。
一战成名,锋芒毕露。
之后的行事却低调了许多,但圈内人提起他都会说到这样几个词,眼光独到,手腕强硬,行事果决,更何况还这样年轻……当真前程无量。
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4
所有人都在低头研读标书,苏沫却听到了指尖轻而有节奏地敲击桌子声。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
陈以航仰头慵懒地靠着皮椅,长眉微拧,黑发被日光折射出斑斓色彩,耀眼夺目。淡淡的光晕从额头延至下巴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最吸引她的却是那像被墨浸染了一般的浓眉和眼睛。
她不懂,为何他的目光里竟有一丝几不可辨的颓然。
苏沫又失了神。
据说,陈以航和高子乔私交甚好。
一个冷酷倨傲,一个洒脱不羁,都是国际知名财经杂志频频报道的商业奇才。只是,高子乔还是黄金单身汉,陈以航却快要订婚了,对方是锦森集团董事长杨秉文的千金——杨昱美。
据说,杨秉文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双胞胎女儿。可惜小女儿杨颂荏十七岁时死于一场车祸,夫妻二人便将所有的宠爱都转移到杨昱美身上。
据说……
陈以航察觉到灼灼注视,抬眸一看,四道目光直直在空中交接,苏沫惊得一颤!
赶忙躲开将头垂下,视线移回标书接着往下看,可眼前的文字模糊——清晰——再模糊,全部堆出了他的轮廓。
怎么会这样?只是一眼,却仿似浑身通了电流。
他们又谈了很多,她都不想再听,找了个借口,就先出去了。
陈以航目光流转,直到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那双微陷而细长的眸里,才起了一丝波澜。
身侧有人递过来一份整理好的文件,低低问道:“陈董,您看?”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不会错过。
陈以航似笑非笑,停顿了五秒钟,突然站起来淡淡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个项目,锦森暂时没有投资的计划。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话刚说完,人却已大步离开,一行人匆匆站起,看着那扇兀自打转的大门,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陈以航单手插在兜里等电梯,另一只手还在把玩着手机,闻到空气里稀薄的一丝茶香,动作微微顿住。
不远处拐角的茶水间里传出女孩子们嬉笑的声音,他走近,苏沫一袭靛蓝长裙落落立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优雅,竟是在——
泡茶。
她挑了一套细腻的青花瓷茶具,用茶挟子将茶具在沸水中一一洗净热烫,轻轻放置一旁,再用茶勺取了稍许茶叶倾于纸上分了粗细。随即又取了最茶中粗者填盏底,次用细末填于中层,稍粗之茶撒在其上。待茶入了茶瓯,便提起执壶,悬壶高冲,注水入瓯。
茶香散开,顿时便溢满了四周。
窗帘边穗被拉起,阳光渗入,衬着她的容颜宛如隔世花朵,清丽绝尘。
——如墨般的黑色长发幽幽散下,像是上好的丝绸。标准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宛如蝶翼的长睫浓而密,唇畔上扬起恰好的弧度,露出一对浅浅梨涡。
这样浑身上下透出古典气息的女孩子,陈以航这么多年,没再碰过。
像是为了躲掉什么殇痛一般,刻意避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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