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甬道,砸过高脊,然后碎裂成形状各异的水银。混沌的风雨中,整座的紫寰宫如同末世下的残破墓碑,抬起衰老的眼皮与神明对视,却换来最绝望的辟天之始。
夺门而入时,太医院的数名太医已垂首跪着了,从没见过的整齐跪成一排,只是谁都不敢开口,只是任谁都再刻意不过的把头压的低低。
身上的那股怒气并未因淋过先前的暴雨而有丝毫的减低,李祁毓僵硬着脸,再抑制不住的当下就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太医一脚。
“没用的东西!教你们治个人都治不好!”
“皇上,苏大人他已经……”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他的双目赤红,抬眼便见着床上那个面容安静表情的人,虽是闭着目,神色却依旧的清远,似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意外的未曾将眉头蹙起。他的目光住了好一会,方才落到垂落于床头的手臂间,只见那人苍白的手腕上,一道红褐的割痕,望之触目惊心。
竟是那样长的一道口,即使是他那精通岐黄的少衍,也定是第一次割开,难道他就不怕错手?他……就不知道会痛的么?!
记得自己说过,这间鸾照阁是连瓷器都断不可以留下的!就连置在这人床头的冰裂白瓷瓶,他都认真的找人核实过,便是碎裂,片状的大小也断不至于伤人。既然如此,那还为什么?
募地,他像记了起什么似地,心瞬地就跳漏了一拍,地面早已干涸的血渍上,是散了一地的杏脯,隐僻的墙角处,青花瓷的食盒早被人砸成了两半。
是他,竟是他自己……
关心则乱,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信!他李祁毓不相信!
九年前的夏末,那个分明因自己醋了但偏不置一词跑去学人醉酒的苏少衍在哪里?
六年前在燕次的最后一天,那个红了颜却作轻描淡写答应今生不会不要自己的苏少衍在哪里?
五年前天行山遇险,那个牙尖嘴利说王爷欠我一句对不起,但我不会说没关系的苏少衍在哪里?
还有……
没有了。
戛然而止的回忆像世上最绵密的针,扎的他无法喘息。一直,他以为是自己做的还不够,所以这个人不肯对自己敞开心扉,但现在他才明白,也许再怎么做都来不及了。
苏少衍,你为何要让朕一次次的不忍心活又不忍心死?
走上前,他将人抱在怀里,紧紧的,仿佛只要他在这样抱着,人就会因自己的体温而活过来。小心翼翼的绕开而那因碎瓷而割开伤口,取过太医院的药箱中的白绢绕了一圈又一圈。一直以来,他替人包扎的手艺都很不好,只因从前受伤时被自己包扎过的地方都会受这人取笑。
从没忘记过那人的微笑,如此清浅的,唇角一点点的弯起来,如同渐次胜放的秋昙花。
只是属于他的,他一个人的。
如今,就连这都要变成沉眠天地间的思念么?
着了魔似的,他开始疯狂的亲吻着怀内人,从发际到嘴唇,再从嘴唇到发际,尽管得不到回应,尽管早已变得冰凉,他也还是不肯放弃。
苏少衍,只要你肯睁开眼再看看朕,哪怕只看一眼……他楼紧他的肩,漆黑的瞳仁后,一层迷蒙的雾气忽的就浓郁了起来,让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摇晃在这偌大皇宫中的倒影。
他想起他小时候在夜里的含章殿看他的父皇对着一张旧画叹息,那样寂寞的身影,一坐便至天明,四里是渐次升起的星光,熹微的光从深黑的天顶透出来,穿过暗淡的夜,将整座的含章殿一寸寸的沉入这片无际的星海里。
他以为如果自己也真有那么一日,定不会如是父皇那么寂寞。
那时是理想还那么远,如同手中握不住的风。
那么现在呢?
他的眼泪忽地就掉了下来,很多年,他不曾为人或者为事掉过泪,但现在,他突然就觉得很多一直为之努力的东西仿佛随着这个人的消失也一并跟着失去意义了。
一瞬的腾空了。
从来没有过的。
简直……简直比那些市井最窝囊的男人更不如。
静谧的房室内,他搂着苏少衍,脸也贴紧苏少衍的面颊,他闭着眼,鼻息仿佛还能闻见那浅浅的药苦。许久,他像考虑清楚了一个事实,倏地就将苏少衍整个人的横抱了起来。
“这鸾照阁太冷,以后,跟朕住撷隐斋。”
那声低语,轻的如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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