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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重光帝不吃不喝的搂著名死去的男人的日子已持续了三天。

在这件事上,太后鸢尾体现了身为女人中的女人最绝对的权利和能耐。至于个中缘故,实在只因两天前花冷琛怒气冲冲的闯入「延庆宫」说了一句,“出了这种事,草民来吊丧收殓不可以?”

对着旧情人,还是个始乱终弃的旧情人,怕是天下间没有哪个女人能如她鸢尾这般的既清醒又冷静,当时她一双墨瞳在花冷琛脸上停了半瞬,然后答:

“小冷,哀家从没看过你这么沉不住气。”刻意将话音拖了拖,继续:“不过既是你主动求哀家,哀家自会负责到底。”

鸢尾找到李祁毓的时候,李祁毓正推着把摇椅在庭院的一瀑紫藤下晒太阳,九月末的天,被温暖的光线照着还是舒服的很,庭院里,草木的气味还尚清新,乌沉木的摇椅上厚厚的褥子垫了一层又一层,可惜摇椅上的人虽是容颜胜雪,但始终闭着眼,透明的仿佛与世隔绝。

“阿毓,够了。”鸢尾走上前蹲下来看着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祁毓,俨然消瘦的模样让她眼角陡然一酸。

许多年,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实在有些说不清自己和这个人的感情,爱,不是不爱的,只是总觉隔了点什么,不敢太爱,又常怕爱的还不够深。明明,他们才该是世上最最亲近的人啊。

即使,一半是流着自己的血,一半是流着李佑炽的血。

“母后,最近朕一直在想,想少衍最后跟朕说的是什么,可是不论朕怎么想,朕都记不起来,母后,你陪朕一起想好不好?”沙哑的声音,目光却并未因自己的到来而半分离开摇椅上的人,鸢尾叹了气,再看眼她身后跟着叹气的常顺,很显然,这死了个苏少衍,也几乎搭上了她的皇帝儿子的命。

“阿毓,少衍死了,人死如灯——”

“母后,朕没想到怎么连您也跟那些人一样!朕的少衍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像不极力反驳现实就会成真一样,李祁毓回过头怨怒的看了她眼,那种泛着绿光凶兽一般的眼神,忽地就让鸢尾胸口一刺。

那还是李祁毓很小时候,因着自己的关系,他们娘俩曾在这诺大的紫寰宫中经历过一段最黑暗且煎熬的岁月,她还记得,彼时隔三差五的总会人来找麻烦,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年幼的阿毓总会第一个冲出来向那些比他高出许多的人伸出拳头,不过是那么点大的孩子,打起架来就似不知疼也不要命一般,恶狠狠的眼神凶兽一般,就是输了,他也不会喊声疼流滴泪,从来,他都只会这样一切用拳头来证明,也从来,他就是惯了用这种单纯的近乎粗暴的方式保护着他和自己。

而现在……连自己也成了他的敌人了么?一瞬间,她突然很像流泪,又觉得似乎应该笑,倏地,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李祁毓墨瞳一闪,募地睁大眼扯了扯她的袖子:

“你听见没,他刚跟朕说话了!……他说李祁毓你欠我一个巴掌,你不还,我就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母后你说,我的少衍是不是还真刻薄呢……”

停了半晌,他又像记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推开鸢尾向身旁的圆石桌走去,那石桌上搁着个红漆木的药碗,大概是已放了有些时候,现下看只辩得稍许的余烟,拿过汤匙试了试温度,李祁毓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随即又是断断续续的往苏少衍的嘴里喂药,每喂多少,那药便沿着嘴角向外流出多少,倒是李祁毓居然也不恼,只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耐心的另拿着帕子拭,拭的素色的帕子都黑了,药碗也见了底方才停下来。待这一番毕了,又坐回原先的位置上替他掖被角,接着攥着这人被子里的手靠近了絮叨絮叨说上好些的话。

静静杵在他身边听了半天,鸢尾到底没听清那究竟是说了什么,似依稀是些个琐碎,有些事,她非是没想过的,只原来一个人的锋利当真是如此,不单伤人,更加害己。

但是,纵是如此,世上又真正有几人能如这般,爱时轰轰烈烈,别时洒然决绝?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是任谁都有机会经历这一场撕心裂肺的。

就像那含章殿里自己从不肯移步一视的秋昙,那样孤傲的绽放,只为它一生仅燃一次的热情。

所以有勇气活在自己梦里的人,大概都是幸福的。

是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8章

从北烨到大燮,乔装过后的沈殊白、花冷琛等人是走一段的陆路再走一段的水路。

要说这期间不是没发生事儿,首要一件,便是花冷琛将苏少衍从紫寰宫“偷”了出来。想那时李祁毓因着数日未合眼又未进米盐导致在照看苏少衍时突然昏厥,太后鸢尾趁机便将苏少衍的“尸首”交予花冷琛并令其速速下葬。

如此正中花冷琛下怀,毕竟服食「朱涅」七日后的苏少衍再如何都会醒来,如果再在那时被人稀里糊涂收殓还下了土,那苏少衍就算不饿死,憋也会被憋断气了。

更真实的情况,也是在这其中最要命的,在于沈殊白手里的假死之药「朱涅」的秘方。虽说沈殊白已将其中最重要的药材「徊僼豹兰」替自己拿来,但毕竟他最终拿回的也只是一份记载秘方的副本,更何况当年母亲白音以诈死之法出南疆时自己年纪尚幼,实在不曾见过真正「朱涅」的炼制。

故而在没有多余机会试验的情况下进行炼制,哪怕其中任何一个步骤,一点材料的稍许偏差,都极可能导致整个药效的出错甚至失灵。

当然这一切他都没告诉沈殊白甚至于步月行,他非是如沈殊白那种唯有在确定一击必胜时才会出手的人。想自己幼年时因身世关系被母亲私藏,少年时又被人口贩子拐卖的人,实在过早的明白争取之于人生的含义。

所以哪怕只有五成的机会,他都会拼力一试。

好在苏少衍在第六天时便转醒了过来,当时他们正在一艘南下的小船上,许是河道过窄而水流湍急,本就在紫寰宫中被李祁毓封了周身几处大穴而导致经脉受阻的苏少衍,情况更是时好时坏,一路都在晕晕吐吐。

看到后来,连惯了自找乐子的步月行都索性拉着花冷琛去船头吹凉风。

沈殊白则一路都不大多话,他知道苏少衍此时心中必不好过,大多的时候则是静静守在他身边,再不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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