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非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昨天父亲和小弟激烈争吵的时候,他也在场。他也不明白区区一个女人,怎么让小弟变得这么执着。好在小弟是聪明人,赶在大家起床前就已经先带人离开了,否则他也担心哈雷诺家族的脸面会在众人面前再一次经受考验。
扎非打着哈哈说:“这只是暂时的。我想他只是新鲜而已。”
德里斯仍然很恼怒的说:“他竟然把那样的女人带回庄园,简直就没有把家族放在眼里。”扎非安慰父亲:“那也无非是给家族再添一个最低等的奴隶而已,父亲不必太生气。家族的规矩,卡也是非常清楚的,这点我毫不置疑。我原先更担心的是小弟会直接一走了之,带那个女人去巴黎。可是你看,在关键时刻,卡还是选择留下来和我们并肩作战。他已经默认自己是家族的一员了,并且愿意为家族流血牺牲,尽管他并没有说出来。我们不应该为此而高兴吗?”
司令官得到了些许安慰,重重呼了口气。他摆摆手,示意扎非可以上车了。扎非先为父亲打开车门,等父亲坐好后,再轻轻把门关好。才又走到后面的军车旁,在布果打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扎非的车子一直跟随在父亲的车队后,稳稳的往庄园的方向开。扎非悄悄握上布果的手,用布果所熟悉的方式传递着自己的歉意。布果的心里的确有些难受,今后的几天,他的爱人将不再属于自己。如果可能,他宁可留在基地等扎非回来。可是,他身为副官,必须随时守在扎非身边,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
布果反手也紧紧握住扎非,并且用力握了三下。扎非这才放心些,他的副官一向都是这么宽容体贴的,却也更让自己觉得愧疚。他真想一把拽过布果压在身下狠狠的亲吻、狠狠的欺负,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多么的爱他。
路上的行程果然很漫长,可是林可欢却因为前途未知而始终心神不定,即使短暂的睡着了,也是稍惊必醒。除了最初的一个小时,她完全的闭目养神,后面的多数时间,她都会时不时的睁眼看看车窗外的情况。尽管她没有方向感,尽管所有看到的东西都无法在她脑海里拼凑成有价值的信息,可是,她只有通过不停的看,才能减轻一点发自内心的恐慌,才能确定自己真的已经活着离开那个恐怖黑暗的地方了。
随着弯曲颠簸的山路的结束,前方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尽管道路依然狭窄不平,但至少暗示着他们已经逐步进入到平原地区了。单调枯黄的土地,似乎行驶几里地也见不到一个人。如此又行驶了三个小时后,林可欢又有点昏昏欲睡了。
当车子的速度明显减慢,林可欢猛地从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窗外的情况已经迥然不同。一排排的非洲土屋随意在道路两侧分布着,有新有旧。屋子四周都是纯粹的热带的绿树,丝毫没有人工修剪整治的痕迹,与土屋搭配在一起,居然也有种古朴的味道。
林可欢没了睡意,眼睛一眨不眨的开始盯着窗外。车子仍然在行进中,土屋渐渐少了,分布稀松了很多,然后就是远处一大片又白又绿,四周围着木桩有点类似农场的开阔地。林可欢仔细眨了眨眼睛,她好像在农场里看到了一圈儿一圈儿的黑色波浪?很快,林可欢差点自己笑出声来,那是一群正在弯腰干活儿的人们裸露出来的后背。先是一个人直起身子,发现了他们这辆车子,然后又有许多人直起腰转身看向这边。
林可欢惊讶的发现,那些人多数都是妇女。她们的上身全都是裸露的,丰满的部骄傲的挺立着,身体的主人们丝毫没有难堪和羞涩之意,更谈不上遮掩。林可欢忽然觉得身体有点发冷,还好她们下身的围布虽然不长,但是总归还是遮住了关键部位,否则,自己一定要开始打哆嗦了。
林可欢快速坐直身体,不再有勇气四处乱看了。
车子还在前行,路边的行人也逐渐多起来。每个见到他们车子的人,都会避身躲让,甚至还有一些人当即弯腰跪地,冲着他们行礼。林可欢忽然想到了刽子手的另一个称呼:‘少爷’。她有点目瞪口呆的扭头看向卡扎因。
一路似乎都在沉睡的卡扎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他与林可欢对视的眼神里有种冷然的傲慢和凌厉。林可欢并没有被吓住,她潜意识里有种感觉,卡扎因针对的不是她,而是这个有些诡异的地方。
车子终于停下来了。
林可欢慢慢转头,把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只见一座将非洲传统建筑风格与少许现代化建筑风格完美融为一体的高大殿矗立眼前。石筑围墙足有数米高,墙体光滑平整,顶端外嵌金色铝合金板,气派非凡。
卡扎因嘴角含着冷笑,略带嘲弄的说:“欢迎来到‘哈雷诺’家族。”
第 27 章
林可欢一时没听清,什么?什么家族?她还想再问清楚点。这时,一位头缠白头巾、身着白色长袍,年龄大约在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态度恭敬的迎出来,殷勤的为卡扎因打开了车门。卡扎因冲对方微微点了下头,虽然勾起了唇角,但是笑容并没有到达眼睛里。卡扎因把手递给了那个男人,对方马上双手捧住,低头弯腰亲吻了一下,然后以扶持的姿势,把卡扎因请下车。卡扎因双脚一落地,门口的四个守卫同时将长枪垂直立于地上,身板挺的笔直,以极其庄严的姿势向卡扎因举手行礼。卡扎因傲然的将目光逐个停留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他们一遍,才轻轻颔首。
林可欢从始至终,就那么傻呆呆的盯着卡扎因的一举一动。此刻的刽子手就象个真正的王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尊贵、冷傲和霸气。她被震动了,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眼前的一切好像是哪部古老电影里的场景。
可惜现实就是现实。那个白袍子男人下一刻就看见了仍然坐在后排里座上的她,脸上的神色马上就变了,冷淡而严厉。林可欢情不自禁的瑟缩起来,幸好,达罗这个时候从她这边替她打开了车门,她赶紧扭头跳下车,顺便也避开了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
一行人往殿里面走。卡扎因走在最前面,白袍子男人紧随其后,然后是威尔和达罗,林可欢胆怯的跟在最后。全然陌生的环境,对方不友好的态度,都更加重了林可欢的畏惧情绪。她紧紧跟着,眼睛只敢看着前面。
占地面积辽阔的硕大殿里又分成了前后两个院落。前院儿为工作区。在绿树浓荫之中,非洲传统建筑屋群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的排列着。淘洗声、拍打声、拉锯声、小型马达的嗡嗡声以及各种林可欢并不熟悉的微弱噪音分别从所经过的每一排土屋里传出来。
他们速度并不很快的走着,间或会有一、两个女人从屋子里出来,她们一见到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马上跪倒在地上,并以额头抵地。由于天气炎热,她们穿的很少,甚至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仅仅是在下身围了一小块遮羞布。黝黑丰满的身体上,密布的汗珠在阳光下闪动,几乎耀花林可欢的眼睛。
在前后院儿之间,有一道两米多高的石头围墙从中分隔,围墙正中又有一扇超大厚重的圆形木门连通着两个院落。门口有多名武士把守。穿过木门,就是后院,也是生活区,俗称的“内”。哈雷诺家族的所有重要成员以及他们的妻室、子女都居住在这里。
外人是绝对不允许越过这道门的。武士们如同前面的士兵所做的那样,郑重的向卡扎因行礼,并且立刻让开了门口。威尔、达罗在距离木门三米处就停下了脚步。就连白袍子男人也停在了一米开外的地方,丝毫没有跟进去的意思。
林可欢也只好早早停下来,心里一阵发慌。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如此依恋卡扎因,生怕他把自己抛下。她实在没有勇气和信心独立面对其他人。
卡扎因也终于没让林可欢失望,他迈进木门后,马上就回头跟白袍子男人说:“让那个女人跟我进来。”
白袍子男人轻轻摇头:“这不符合规矩,卡扎因少爷。我想老爷回来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
卡扎因点点头:“不错,的确不合规矩。但是我需要这个女人,她可以满足我的欲望。难道你能有更好的办法帮我解决吗?”
白袍子男人神色如常的说:“您当然可以随时的享用她,只要您愿意。但是,她低贱的身子只能在奴隶屋里恭受您的恩宠。实在不能让她玷污您和家族尊贵的内室。”
卡扎因往前两步踏出了木门外,冷冷的说:“那么,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肮脏的奴隶屋只会让我完全丧失‘”兴致的。威尔,去开车,我们立刻回基地去。”
白袍子男人大吃一惊,这才有点着急了。虽然卡扎因少爷实在是任妄为,破坏了这里的规矩,但他也是这里的主人,是德里斯老爷最疼爱的儿子。在过去的很多年中,他呆在家族的时间并不多,可是只要他一回来,德里斯老爷就会格外的高兴,对他的疼爱更是溢于言表。他难得回来一次,如果又马上气冲冲离开,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是自己冲撞气走了少爷,那自己还怎么在这里呆下去?
白袍子男人马上上前弯腰捧住卡扎因的右手,单膝跪在了地上,语气极为谦恭的说:“对不起,少爷。请您千万不要生气。我听从您的安排就是了。”
卡扎因反手将白袍子男人拉起来,语气也缓和了很多:“巴拉叔叔,我知道让你为难了。等我父亲回来,我会跟他解释的。”
巴拉松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卡扎因看向林可欢:“小猫,跟我来。”
林可欢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她完全听不懂卡扎因与白袍子男人之间阿拉伯语的交谈。但是,她能从两个人的举动上准确的猜测出他们是在为自己而争执。当看到卡扎因从门内走出来,而白袍子男人跪地的时候,她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她想起了中国古代的忠臣跪在皇帝面前以死谏言的举动,她真怕刽子手就此放弃她。现在听到了熟悉的英语,而且是她最热切盼望听到的话,她差点红了眼圈儿,当场掉泪。她几步跑到卡扎因的身边,把他当作了救命的稻草。
卡扎因很想现在就抱抱小猫,安抚一下她。看得出来,可怜的小东西紧张的有点发颤。但是卡扎因还是忍住了,这只是刚刚开始,以后小猫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过多的温柔现在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卡扎因扭身再次迈进门槛,林可欢也有点哆嗦着在凶猛武士们的视线下跟了进去。当他们的背影彻底离开视线后,威尔和达罗转身离开,殿前院儿有专门配给他们的侍从室,他们可以在那里休息居住。白袍子巴拉则仍站在原地深思了一下,才慢慢离开。
后院儿的面积更为广阔,而且整齐排列的一幢幢非洲传统建筑是难得的两至三层石砖楼,与前院儿的土屋形成巨大反差。哈雷诺家族还保留着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妻子的传统。每一个妻子和她所生下的儿女则分别单独住在一幢小楼里。这样避免了妻妾间的互相影响和争执。
卡扎因并不急于详细解释给林可欢听,反正以后她都会慢慢清楚的。他带着林可欢沿着最旁边的小路直接走到最后一排小楼的第一个门洞儿前,卡扎因推开大门走进去。
很久都未住人的内室仍然洁净、整齐,看得出来,一直都有奴仆负责打扫。小小的玄关处有一级台阶,卡扎因在那里脱掉了鞋子。林可欢也学着他的样子把鞋留在那里,然后赤足踏进屋子。
林可欢四处看着一楼如同神话故事里描述的那样的房间:所有地面都铺着薄薄一层深红色带有民族花饰的波斯地毯;低矮的橱柜以及地桌都说明了这里的人们更习惯于席地而坐的生活方式;地桌上摆放着银光闪闪的茶具和两个古老的烛台;四壁石墙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品,只有两件壁毯和一幅画像。
林可欢不由自主的先走到画像前,那是一个美丽高雅的女人,栗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温柔如水的眼神,楚楚动人的神态。林可欢转向卡扎因,她忽然明白了他与众不同的容貌和皮肤是怎么来的了,他是混血。果然,下一刻,卡扎因也深深凝望着那幅画像说:“她是我的母亲。”
林可欢由衷的说:“她真漂亮。”
卡扎因不打算深谈下去。他走到门旁拉了几下门后的挂铃,然后走到地桌边盘腿坐下来。他示意林可欢也过来,同时说道:“我们先吃饭。后面还有很多事情。”
很快,两个负责膳食的年轻女仆把两个大餐盘端进来,她们也同样赤裸上身,下身围着布裙。两个少女恭敬的跪下身子,然后将餐盘稳稳的摆上桌子,随后就退出了房间。
饭菜口味与基地的截然不同,食物本身带有的原始香气更多的代替了香辛料的作用,可是林可欢却食不知味,心思本不在这上面,她在担心,害怕在这里要入乡随俗。一想到她今后有可能也要终日赤裸上身,就觉得毛骨悚然。
第 28 章
简单的吃过加餐,卡扎因再次拉铃让人把餐盘撤走。仆人也把他的皮箱放在了门口。卡扎因提着皮箱带着林可欢上到了二楼。
卧室和浴室都很大,家具华丽而实用,更类似于现代住家风格。这主要得益于卡扎因的母亲是地道的法国人,当年在条件很有限的情况下仍然极力追求高质量生活。虽然这和阿拉伯家族的传统生活相比太过奢侈,可是哈雷诺家族并不缺钱,德里斯几乎全部满足了当时最年轻也是最美丽的小妻子的诸多要求。
三楼是书房和储物间。卡扎因只是简单的带林可欢看了一圈儿就又回到了二楼。卡扎因吩咐林可欢将皮箱里的衣物分别放到他刚刚介绍过的橱柜和浴室里,自己则脱下军装换上了家族式的服装:月牙白的麻丝质地的圆领儿肥袖儿白长袍,同样颜色质地的灯笼裤,最后松松的系上了一个白色斜纹纱披风。头巾是纯白的丝绸布,驼毛黑色头箍压在上面,额外的,还有淡黄色丝带做装饰。
林可欢放好东西后,回头看见卡扎因的这身打扮,不由暗叹造物主的偏心。同样是阿拉伯的传统服装,刽子手是她见过的穿出来最好看的人。
对上林可欢的眼神,卡扎因笑着说:“不用羡慕,明天你也会有一身穿的。”林可欢立刻睁大了眼睛,羡慕?她才不羡慕。那么热还穿那么多,疯了?她才不要穿。卡扎因笑着摇头,小笨猫,穿上你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卡扎因估算了一下时间,他收起笑容,最后审视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服装说:“你今天还可以再休息一天,明天开始,你会有很多的活儿要干。我马上就要出去,大概睡觉前才回来。这段时间你可以补眠,也可以干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当然,只限于在这个房子里。下一顿饭应该到傍晚了,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抓紧时间休息,好好恢复体力。懂吗?”林可欢轻轻点头。
卡扎因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下楼开门离开。父亲和大哥应该很快就到了,他打算到家族议事厅去等着。
林可欢听到大门闭合的声音后,也真的觉得累了,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昨夜她本就一点没睡。她也清楚,来到这里日子一定不会很轻松,所以她决定听从少爷的建议,乖乖爬到床上补觉。
德里斯和扎非在半个多小时后也回到了庄园。巴拉同样在门口迎接,德里斯和扎非的态度要更热情的多。巴拉是他们信得过的人,也是这个殿的大管家。在他们不在的日子里,殿和庄园都是由巴拉替他们看管的。
当德里斯问及卡扎因的时候,巴拉很有分寸的汇报他们已经到了,俩人现在应该都在卡扎因少爷的房子里。
德里斯的眉头立刻皱起来:“那个女人也在他的房子里?”巴拉叹口气说:“卡扎因少爷不愿意在奴隶屋享用那个女人。他说与其那样,他宁愿回基地去。我不能就这么让他回去,所以就同意了。”德里斯沉吟片刻,他清楚卡扎因别扭的子,如果不依着他,他会真的一走了之的。
扎非也说:“反正我们很快就要去首都了,等小弟跟我们去了首都,再让那个女人回奴隶屋好了。”德里斯权衡了一下,交待巴拉:“那就这样吧。只是其他方面绝对不能再纵容她了。她只不过是个最低等的奴隶,就让她去农场干活儿吧。”巴拉立刻答应。
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哈雷诺家族及兄弟部族里的男人们的。从午后开始,受扎非邀请的家族其他分支的重要亲戚,以及兄弟部族的酋长们都聚集在了家族议事厅,大家热烈的拥抱,互相问候,然后共同庆祝已然获得的巨大胜利。
美酒喝了一坛又一坛,人们都穿着传统长袍,随意而舒服的席地而坐,谈论著今后的美好前景。家族的各个分支和每个部族,都贡献出了不少出色的男儿送入基地并参与了战争,所以,未来的政权,他们都有分享的权力。德里斯和扎非都不是小气猥琐之人,他们坦诚豪爽的与众人交流各自的想法和意见,场面融洽同时也颇有收获。
卡扎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他一直都是在聆听,对于未来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和意见。这种场合里,他更愿意搜集自己想要的各种信息,而不是透露自己的意愿。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当太阳西下,众人才酒意熏然的纷纷告辞离开。
卡扎因痛快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与父亲的眼神不期而遇的对视上了。德里斯说:“你要和那个女人同住,我可以让步,但是,只有这一次。我已经跟巴拉说过了,明天开始,她要象其她女奴一样到农场干活,除了晚上可以睡在你的床上,她再不会有第二项特权了。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卡扎因低头不语,思索了片刻,才抬头痛快的答应:“好。可是,我要让众人明确她的身份,我不许别人再染指她。”
扎非摇头:“她没有别的身份可以明确,卡。她只是个奴隶。”
“就算她是个奴隶,她的身子也只专属于我。如果你们不想看到家族的脸面因为我而再次尽失于众人面前的话,最好理解我的意思。”说完,卡扎因离开了议事厅,没有再给父兄留下反对的时间。
一时留下的俩人都没有说话。最终德里斯做了让步:“让人给她送一套头巾和长袍过去吧。”
卡扎因回到自己的房子时,林可欢刚刚吃完晚饭。卡扎因隔着地桌坐到她对面,尽量长话短说:“小猫,明天开始,你要到农场去干活儿。这里是后院儿,外人是不能走进来的,所以你每天要在五点半起床,独自走到殿门口,然后跟随工头去农场。晚上收工后,你再自己走回来,明白吗?”林可欢点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平静。
“不要试图逃跑,在这里,你更逃不掉的。被抓回的话,你的下场会很惨,比在军营还要惨一百倍。懂吗?”林可欢点点头,她压儿没敢动这个念头。
“在农场,工头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绝对不能反抗和顶撞工头,知道吗?哦,对了,你不会顶撞他们的,你不懂阿拉伯语。让我想想,你可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卡扎因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那么你就看着别人怎么干,你就学着怎么干。只能先这样了。”
林可欢再次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她现在只熟悉刽子手一个人,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安心一点。可是她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份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
卡扎因看着林可欢柔弱的眼神,重重叹口气:“天,你总是能勾起我强烈的欲望。跟我上楼去,快。”
第 29 章
非洲大陆的天色总是亮的很早,卡扎因用自己的军表给林可欢上了闹钟。林可欢匆匆爬起来,短暂的梳洗后,照着卡扎因头天教的方法在裙子外面套上了深蓝色的罩袍,同时系上了同色系的头巾和面纱。一点也不敢耽误的快步走到殿门口。
一个身着阿拉伯传统服装,手拿一短皮鞭的男子正等在那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可欢,瘦小的身子被严严实实的藏在了布料里,只能看到黑亮的眼睛和白皙的双手。他微微有点惊讶,他原本以为是族长家里的那个妻子触犯了家规,所以要受到去农场干活儿的严厉惩罚。可是这个女人分明不是族里的人,可是却又被允许穿着族里女人才有权利享用的罩袍。他耸耸肩,反正巴拉没有特殊的交代什么,那就只管把她当普通奴隶好了。
工头将手里的皮鞭折了三折,轻轻敲了敲手心,然后声气的说:“跟我来吧。”
林可欢正被对方盯的心里发毛,看他说了两个字后扭头就走,立刻跟了上去。
早晨的空气非常新鲜,林可欢忍不住深深呼吸了几口,过度紧张的心情稍微有些放松。乡间的小路虽然不够平整,却并不狭窄,路边的土屋有新有旧,排列稀松而杂乱。林可欢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就是昨天她在车里沿途见到的情景。
果然,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前方出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又白又绿的大农场,一人高的木桩每隔几米就有一。在白绿交加间,还穿着无数正在弯腰干活儿的人们黝黑的脊背。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林可欢也能更清楚的看明白人们正在劳作的是什么。尽管她以前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的农活儿,甚至连基本的农作物都不认识。但是,如此有明显特征的植物,她猜也猜得到。半人高的棉花地,棉花已经在一茬又一茬的开放,在嫩绿的植株上,雪白的花絮开遍从低到高的不同位置。那些妇女有的半弯腰,有的则蹲低伏身,无一不在忙碌的采摘着。
林可欢看着,已经走到了木栏边,那个工头从地上拾起一个大白布口袋,递给林可欢,同时向地里指了指。林可欢接过来,默默的向地里走去。
尽管这里的棉花田垄与垄之间都有30公分的距离,可是林可欢身上肥大的罩袍本不能顺利通过,总是被植尖儿剐到,弄的林可欢束手束脚,狼狈不堪。原本在附近垄里忙碌劳作的妇女们,渐渐都直起身子象看着怪物一般的盯着林可欢。
幸好有面纱遮掩,林可欢现在已经涨红了脸窘迫的恨不得直接钻进土里。
看热闹的眼神儿充满了鄙夷、嘲笑和幸灾乐祸,眼神的主人们都是奴隶,一直以来的被驱使的苦难生活,让她们即便习惯了逆来顺受,却也仍然遏制不住对上层统治者的敌意。她们不敢直接反抗,却可以在私下的一切机会里偷偷对落难的上层妇女表达痛恨的情绪。身着罩袍的林可欢被她们当作了接受惩罚的落难凤凰,每个人都想趁机从她身上拔毛以泄愤。
田边的四、五个工头也看到了林可欢的狼狈,开始他们只是站在一边笑,但是看了一会儿就没有兴趣了。其中一个挥动着皮鞭走进地里,大声骂咧着,抽向那些妇女:“干活儿!干活儿!***看什么看!摘不够数,谁都别想吃午饭!”
女奴们开始惊叫着纷纷重新蹲下身子,采摘起来。可是偷瞄林可欢的目光更加怨毒了。鞭子始终没有落上林可欢的身体,也许是罩袍多少起了点作用。但是工头鲁的用鞭尾的木棍重重捅了一下林可欢的后背,口气严厉的训斥:“你也快点干活!”
林可欢被突如其来的冲力弄得几乎要趴到棉花田里,双手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稳住身体,布口袋也早扔在了地上。工头骂骂咧咧的走远了,林可欢紧咬下唇,忍气吞声的把眼泪憋回去。她皱眉看着自己的衣服,终于有了主意。
她弯下身子,从两边拉起罩袍宽大的下摆在膝盖处打了个死结,宽大的肥袍立刻收敛在身上。她试着迈了个步子,丝毫也不影响走路,反正袍子底下还有过膝的长裙呢,林可欢不再有什么顾虑。接下来她要改造肥大的袖子。她撩起面纱,用牙齿帮左手将右袖以死结的方式固定在手腕处,然后再同样制左袖。最后用面纱连头巾都系在脑后,弄成半个蒙面状。全身上下终于利索了。
工头们全都看傻了,这个女人怎么如此大胆?贵重的麻丝罩袍怎么可以这么亵渎,尤其她还露出了雪白的小腿。按照传统,穿着罩袍的女人,是绝对禁止在男人面前再露出任何的肌肤的,否则就是犯下荡、勾引男人的罪过。女奴们偷眼瞧着,她们则在万分痛惜那身漂亮的罩袍,那是她们一辈子都梦想能穿上一回的服饰,可是这个女人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更加的惊讶,同时也看得津津有味。当看到林可欢似乎松了口气,轻松的拍拍手,弯腰捡起布口袋的可爱神态时,这个男人甚至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工头们听到身后的笑声,都立刻转过身来,恭敬的弯腰向来人打招呼:“罗伊少爷。”
罗伊?哈雷诺,哈雷诺家族旁系的继承人,是德里斯最小弟弟的大儿子,扎非的堂弟,卡扎因的堂兄。因为一年前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落下残疾,而最终留在家族里全权管理这片农场。
他并不是每天都来巡视的。今天他正好要去拜访刚刚回来的大伯父德里斯,路过这里才顺便下车看看,结果就让他看到了如此彩的一幕,发现了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尽管还没能看到她的容貌,但是与众不同的白嫩的小腿已经足够有吸引力了。
“她是谁?怎么回事?”罗伊一瞬不眨的盯着那个在地里颇显笨拙的身影,开口问道。
负责带林可欢过来的那个工头赶紧说:“是巴拉大叔昨天临时交待给我的一个奴隶。从今天开始,她要每天来这里干活儿。”
奴隶?普通奴隶怎么会允许穿着家族罩袍,而且还这么大胆的糟蹋罩袍?最奇怪的是白皮肤?罗伊想不明白。
“巴拉没有再说别的吗?”
“没有。他只是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奴隶,一切按奴隶的规矩办。”
罗伊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过他马上就可以见到巴拉问个清楚,如果真是个普通奴隶的话,那她可就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儿了。他已经对这个小女人感兴趣了。
罗伊又盯了林可欢一会儿,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笨呢。罗伊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他已经开始幻想着漂亮白皙的小屁股在自己的鞭打下颤抖扭动的模样了,那场面一定很刺激!原来的那些女奴的屁股早就令他感到厌倦,提不起任何‘’致了。
“好吧,那么就按我们的规矩办吧,如果完不成任务就别给她饭吃。我要去族长那里,你们给我看好了所有的人,让她们老老实实的干活儿,明白吗?”
“是的,罗伊少爷。那是当然的了。”
罗伊心情大好的一跛一跛的回到了车上,看来管理家族的农场也不是那么无聊和毫无收获的。
林可欢弯着腰、低着头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她微微轻喘着,小心翼翼的一手托住棉桃,另一只手采摘,浑身都湿透了。她被绽开的棉壳尖儿扎伤好几次,不是她娇气,实在是十指连心。除了手指,最受苦的还有腰,她要据棉絮的不同高度,频繁调动腰部,一会儿弯腰,一会儿蹲下,总之腰就没有能直起来的时候。才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感到腰酸背痛。她曾经尝试过一次直起腰喘口气,可是她刚冒头,就看到一个工头在相隔两垄的地方,抽打一个也是因为直腰休息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惨叫和哭声让林可欢腿软的几乎马上就跪回了地上,再也不敢站起来。后来,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跪伏在地上稍微休息一下,可是很快就会有工头在她附近吆喝,吓的她只能立刻爬起来继续摘。
上午十点多钟,太阳就异常毒辣起来了,现在开始,奴隶们每隔两个小时,就可以喝一次水。听到工头怪异的吆喝声,看着周围的女人都站起身往田园外面走,林可欢也极慢极慢的直起腰,生怕一不留神,腰就就此折掉。
所有奴隶都排着队,慢慢往前移动。前方有四个大木桶,每个木桶边都有几个木碗。轮到的奴隶,就拿碗从木桶里舀一碗水喝。每人一次只限一碗。喝完的人就得马上回去接着干活儿。林可欢跟在队伍最后面,她发现多大岁数的女奴都有。最小的女孩子甚至部才刚刚开始发育,而几个岁数偏大的女奴,已经满脸皱纹了。林可欢心里涌上悲怆的情绪,难道自己也要在这里熬到那么老的岁数吗?眼眶一阵酸痛,林可欢及时闭上眼睛,把眼泪挡在了里面。
终于轮到林可欢了,她也真的是渴了,几个小时不停的流汗,几乎要把体内水分全部挥霍干净了。在她前面的几个女人还在喝,林可欢先解开了系在脑后的面纱,然后才拿碗弯身舀水。
水已经剩的不多了,基本就只是一个桶底儿。林可欢一手倾斜水桶,一手舀上来大半碗的水。林可欢左手刚把木桶放平,前面喝完水的一个女奴忽然重重撞了她一下,林可欢马上向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碗里的水一下子全泼在了地上,立刻渗进了干涸的土地里。
林可欢不敢置信的先看看手里的空碗,然后有些愤怒的看向对方。三个女奴迎面围过来,每个人的眼神儿都是凶狠而且带着挑衅的。最终林可欢先低下头来,咬着嘴唇轻轻把碗放回了原处。三个女奴得意洋洋的离开,林可欢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第 30 章
罗伊的车停在距离族长殿大门10米处,巴拉迎过来让罗伊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充当他的临时拐杖:“早晨好,罗伊少爷。老爷和扎非少爷、卡扎因少爷正在等您呢。”罗伊亲昵的挽着巴拉,爽快的大笑:“我以为伯父和堂兄弟们会多睡会儿呢,难道昨天不是他们久别胜新婚的良宵吗?”巴拉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罗伊少爷,还是口无遮拦,总也学不来庄重一些。
罗伊看着巴拉有点尴尬的表情,笑得更加愉快了:“得了,巴拉。跟我在一起就放松点吧。老那么严肃正经的,不感到累吗?”巴拉微微摇头,还是劝道:“罗伊少爷,族长面前,你可千万正经点啊。”罗伊不耐烦的说:“知道,知道。我不会自讨没趣的。”
“对了,农场那个新奴隶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会有家族罩袍?”这个才是罗伊最关心的问题。
巴拉表情似乎更显得尴尬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得体,事关族长家的声誉和脸面。他小心斟酌着词汇:“那是卡扎因少爷带回来的奴隶,呃,是专属奴隶。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也知道,卡扎因少爷在某些方面有洁癖,所以,除非他扔掉的东西,否则,别人不能同时享用。允许她穿罩袍就只是这个意思,没有其它的含义和特权。”
罗伊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露出不屑甚至是出于嫉妒的鄙夷,又是那个‘杂种’抢了先。从小他就看他不顺眼,其实何止是他,家族里的兄弟们没几个待见那个杂种的,包括杂种自己的亲兄弟。可是大伯却越来越偏爱那个杂种,他们也都已经长大,不可能在明处再欺负他了。
可是,那个小东西实在挠的人心痒痒,自己是非要品尝一下不可的,哼,不能同享?那我就毁了她,谁都别要。
巴拉是很清楚罗伊的劣的,他有些不安,想了想又说道:“其实,那个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小少爷图个新鲜,我看家族里不会再有人会对她感兴趣了,是吧罗伊少爷?要说我们的家族庄园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弄得大家不愉快?小少爷真是有点多虑了。”
罗伊心里不服气,脸上却已经换上了笑容,他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转移了话题:“快点走吧,巴拉。我也早就饿了。”
德里斯父子三人都穿着舒适的家居长袍围坐在地桌旁,罗伊一进门先笑着大叫着“伯父”上前拥抱了德里斯。扎非和卡扎因已经站了起来,罗伊又分别和他们兄弟俩拥抱,打招呼。
德里斯愉快的叫罗伊赶紧坐下来共进早餐。事实上,德里斯很久以前是很不喜欢罗伊的,因为他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在很多地方都与德里斯所坚守的家族传统信念格格不入。可是当罗伊勇敢的为家族冲锋陷阵,血染疆场的时候,德里斯立刻重新认识了这个侄子。如今罗伊因为重伤,落下了残疾,德里斯更加发自内心的心疼这个孩子,并且夹杂了诸多包括对小弟一家人的内疚之情。
昨天的家族聚会,罗伊没有参加,因为他很要面子,不愿意以跛子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德里斯深深理解他的心情,这才让小弟回去告诉罗伊,自己要邀请他第二天来吃早饭。
罗伊早已经从当初的绝望和失意中恢复过来,对伯父也没有任何的怨愤之情。他除了不能胡乱说荤话,早饭吃的很愉快,也很自在。
吃过早饭,德里斯和扎非又和罗伊聊了大半天,卡扎因则早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他和这个堂兄一向关系不好,感情淡薄,实在没心情敷衍。更何况,他还有军事计划要考虑思索,现在早点设计周全,将来就能快点从首都回来。他可没有把握小猫能独自安然无事的等过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小猫现在怎么样了。
中午时分的光线最强烈,棉花叶子反着太阳强光,让人有些眼花缭乱。林可欢呼吸声越来越重,嗓子几乎要冒烟,可是布口袋仍然瘪瘪的,摘下的棉花量少的可怜。
工头吆喝着让奴隶们把棉花都交上来,达到分量的,可以吃午饭喝水,没有达标的,则继续回地里干活儿,别说饭没有,水也别想沾一滴。林可欢已经几乎站不起来了,腰部本不敢使劲儿。
她的布口袋最轻也最瘪,连那几个年龄特别小的女孩子摘的都比她多。看到小女孩儿因为分量差太多而被抽了几鞭子,像牲口一样被驱赶回地里的时候,林可欢浑身都绷紧了。她知道自己也是这样的下场,她格外害怕他们手里的鞭子。
多数奴隶都顺利完成了份额,一人捧着一碗不知是什么东西混合出来的黄不黄绿不绿的汤水,协助吞咽干的玉米豆饼。当林可欢捏着几乎没有任何分量的口袋从她们眼前经过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嘴里的动作,再一次幸灾乐祸的盯着她去交棉。
工头看着林可欢手里的口袋,连称都不需要称,直接就抡高了拿鞭子的胳膊,林可欢下意识的双手紧紧抱头,蹲到了地上。
可是鞭子终究没有落下来,工头们看着头巾和罩袍犹豫了。狠狠一鞭子抽下来,罩袍一定会被撕破的,他们没有这个胆量。家族的女人,应该由她的男人或者族长来惩罚,届时是裸身还是半裸都由族长说了算,多半也不会直接抽打罩袍。
最终,工头一把推倒林可欢,照着她裸露出来的小腿踢了几脚,嘴里骂着:“笨女人!滚去干活儿!”
这已经是最轻最轻的惩罚了,林可欢依然疼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儿。确定工头们不会再打了,她才狼狈的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回棉花地。准备看好戏的女奴们则失望的狠狠咬着手里的饼子。
林可欢泪眼朦胧的伏在地上摘棉花,手指再一次被深深扎痛,林可欢干脆用手背堵在嘴里痛哭起来。片刻后,林可欢觉得轻松了好多。她放开手,几个深深的牙印儿赫然在目。林可欢深呼吸了几次,用力擦去眼泪,坚持,一定可以挺过去的,一定可以!
林可欢勇敢的站起身来,仔细看着旁边那垄里的女奴采摘棉花的动作。那个女奴也是跪伏在地上,她的心思现在全集中在棉花上,腰腿全力保持身体平衡,双手齐下,一手摘一朵,丝毫不畏惧尖利的棉花壳儿扎到手指。很快一株上的棉茬儿从上到下的全部都摘干净了,当手里再也塞不下棉花,她才把满满一捧一次的倒进口袋里,这样还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林可欢重新蹲下身子,学着人家的样子揣摩采摘的技巧。渐渐的,她找到一点感觉了。越是集中力全神贯注,则越不容易扎手,也能暂时忘记腰疼。虽然双手开始的动作并不很协调,但是速度总归快了很多。短短几分钟,双手掌心里就都抓满了棉花,林可欢第一次微笑起来,她把它们装进布口袋,然后全力对付下一株,下下株,再下一株……
当心思不再放在困难上,而是只想着努力做好一件事情时,困难就自然而然的解决掉了很多。林可欢不再觉得腰疼,不再被频频扎破指尖,就连原本极度漫长难熬的时间也过去的快了。下午又有两次中间喝水的时间,林可欢都没有参与,反正也喝不到,她知道那些女奴还没有接纳她,是啊,谁愿意和笨蛋交朋友呢。她努力熟练采摘的手法,努力让两只手能够更加协调的同时工作。摘棉花只是个耗费体力的熟练工种活儿,并不会比科研攻关更难,林可欢就不信,那么多医学难题她都攻下来了,难道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她要被这个简单的手工劳动打败吗?
傍晚六点钟,一天的劳动要结束了,林可欢的布口袋终于也鼓囊起来。虽然仍旧不能达标,可是林可欢不再胆怯畏缩的面对众人,而是从容的过称,然后平静的等待处罚。工头和女奴们都开始暗自诧异。
工头们并没有再对林可欢动手,只有早上那个工头,拽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跟他走,林可欢松了口气。
路上,林可欢解开了衣袖和罩袍,放开了头巾和面纱。在落日黄昏的淡淡清风中,宽大的袖袍随着动作轻盈舞动,空气灌入袍中在宽大的袍体内上下流动,竟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凉爽。林可欢第一次领会到了穿罩袍的好处,也明白了阿拉伯人酷爱罩袍的原因。
在殿门口,工头和林可欢分手。工头离开前说了一句什么,林可欢本不明白,等她想开口问,工头已经走远了。林可欢无奈的自己走进殿的大门。
卡扎因正在房子里等着,地桌上是丰盛的晚餐,他坐在地桌旁,随手拿本书翻着掩饰着焦急。然后,听到有人先轻轻敲了一下大门,才推开走进屋子的声音。
卡扎因立刻放下书,看着他的小猫赤足走过来。
“还顺利吗?小猫?”卡扎因微笑着问。
不知道为什么,林可欢一走进这个大门,一见到卡扎因,一听到熟悉的英语和称呼,全天的委屈和辛苦立刻铺天盖地的涌上来,让她马上泪流满面,几乎想立刻扑进卡扎因的怀里,获得他的安慰。这种回到家,见到亲人的感觉,以前只有在家里,在父母面前,在苏毅面前才会有。
卡扎因知道小猫今天过的会非常不容易,他看到小猫的泪水狂涌而出,几乎下一秒就完全打湿了面纱,心里充满疼惜。他向小猫招招手:“过来,到我这里来。”
林可欢立刻走过去,跪坐在卡扎因面前,腰突然疼的想断掉,林可欢痛呼着倒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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