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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腾地站起身,略微踉跄的朝楼上客房奔去。结果没想到被板凳腿绊到,整个人朝前扑去,幸好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纤腰,把人给拖了回来。“兄弟,你没事儿吧?”

是之前那个说话的汉子。梅子摇摇头,没有说话,挣开,转身上楼去了,连道谢都没有说。那汉子颇为奇怪,坐回板凳上看了自己的手好半天,引来其他几个汉子的嘲笑,他不甘地辩解:“是刚刚那文弱书生,身上香的跟什麽似的,那腰软的……一点都不像个爷们儿!”

☆、(11鮮幣)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

直到回到房间,梅子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哪怕没有回头去看,她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个声音,不是铁柱,又是谁!

他当真去做了山贼,他说的出去闯荡一番大事业,就是去做山贼!梅子把脸藏进了被子里,晶莹剔透的泪珠沁入被中消失不见,她站起身,把包裹收拾好,坐到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梅子便起来了,依然是一身书生装,黑发束起,她本身就长得修长高挑,扮起男装居然一点都不违和。那俊俏的模样看得镇上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脸红心跳,不住地给她抛媚眼儿。梅子知道铁柱他们去了哪里,一路上她到处走动打探,唯有这小镇三里开外的一座山符合易守难攻的要求。不少富人到杭州要经过这里,都被抢了个一乾二净,所以,肯定是那里了。

梅子出了小镇,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一点也不急。三里路,她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到,到那里的时候,正看到山贼们把马车里的小姐老爷夫人给赶了出来,一个个挥舞着大刀凶神恶煞地嚷嚷吵闹着,下人们都被捆绑了起来,为首的几个匪贼正在行李中翻找着什麽。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很快就有眼尖地看到了她,梅子丝毫没有反抗,让他们把自己一同捆上,然後扔上马车赶到山上。

“公子……你为何要出来?倘若你当时就藏在那里的话,这些山贼是不会看见你的。”同样被捆起来的小姐轻声问。

梅子没有回话,她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她能怎麽说呢,说自己是来找丈夫的吗?说自己的丈夫可能就是这山里的匪首吗?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麽,这让始终独善其身的她觉得愧疚。

得不到梅子的回应,小姐也就安分了,但是那双水汪汪的美眸始终凝视在梅子身上没有移开,很明显是已经芳心暗许了,如果此刻不是这样尴尬的情景,说不定她已经开始主动搭话了。

从山脚下到山寨,大概用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到了後来,因为山路过於复杂难走,他们都从马车里被赶了出来,一个跟着一个背负着双手跟着。

山寨倒是出乎梅子意料之外的整齐有序。他们陆续都被带到了一个大厅里,大厅正前方的虎皮大椅子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问道:“那老头儿,你可是镇江巡抚林彻?”

老爷已经被吓得脸色发青,他浑身都在抖,连说话都是颤巍巍的,“是……是、是。老朽正是林、林彻——”

倒是那小姐颇有胆色,竟敢对着匪首呛声:“尔等既然知道我爹是谁,又如何敢做下这等袭击朝廷命官之事,难道就不怕朝廷怪罪?!”

那匪首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拍的那座椅镇山响:“就是知道你那老子是谁,我这帮兄弟才要劫!我说林大小姐,你那糊涂爹都干了些什麽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些年他判过的糊涂案子,害死的无辜百姓还有收取的黑心贿赂还少了?果真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不知道当家柴米贵,你问问你那糊涂老爹,都做了些什麽?”

梅子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而坐在大椅子上的方正,竟然也没有认出她来,而是把注意力始终放在林家人身上。林家小姐被他说得脸色一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回头看向自己的爹,发现他老人家眼神闪烁不敢与自己直视,想来那山贼说的是真的,自己自以为爹爹身为朝廷命官,必定会爱民如子受民爱戴,现在,却在一个山贼的口中得知了如此不敢入目的真相!“爹……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爹!”见父亲没有给自己回答,她愈发激动了。“爹!”

林彻把脸别了过去,不敢回答,更不敢面对女儿充斥着失望的眼光。方正可懒得去管他们一家子在搞什麽,而是把眼神落在了梅子身上,手指向梅子:“这书生是哪里来的?”

“大哥,这书生是在咱们抢林家老头子时候路过的,虽然看起来没啥用,但是俺们也不敢就那样把他给放了,万一他去告密了呢?所以俺们一商量,就把他给带过来了。”

“带个书生来有个屁用!”

一听後面的这个声音,梅子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对来到自己面前的方正视而不见,他说得话更是充耳不闻。方正在问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没有得到回答後也有些微微地薄怒,正准备强行抬起她的脸时,梅子慢慢抬了起来。方正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张脸像极了梅子,却不敢认。

见他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似的,梅子淡淡地勾起嘴角,转身看向那个刚踏进大厅的高大汉子,轻声问:“柱子,你说出来闯番事业,就是这样闯的?男子汉大丈夫,有志难酬,不去考取功名,不去参军,却来做了什麽山贼,你当真是好本事!”

她真的是生气了,最後一句话几乎算是用喊的了。铁柱登时就傻了:“媳妇儿……媳妇儿?!”

梅子没有理他,只问:“跟我回家,回不回?”

铁柱欣喜地扑了过来,也不管在场那麽多人,一把就将梅子搂进怀里,嘴里直念叨着:“媳妇儿……媳妇儿你咋来了?你是咋知道俺在这儿的?!你、你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东西或是啥的?”

“我在问你话,你先回答我才可以。”她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只是眼睛无比地清冷。

“媳妇儿……咱待会儿再说好不好?你先去俺房里休息下行不行?”

梅子一听,便知道他是不想跟自己回家了,她轻轻地吸了口气,推开了拥抱自己的铁柱,他还以为媳妇儿是愿意先去休息了,刚松开她想再牵起她的手,却被梅子一把打开。

“媳……媳妇儿?”铁柱有些无措,手伸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哪里。“你去哪里?”  “铁柱,我把话说在这儿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来,一个是跟我回家,你选哪一个?”

“媳妇儿……”虽然听不出媳妇儿到底是什麽意思,但铁柱仍然隐隐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还有她语气中的决绝。“媳妇儿……这事儿咱们再商量好不好?你先去休息休息……”

梅子不再同他废话了,直接转身就走!

铁柱赶紧冲上去捉住她,充满乞求地望着她:“媳妇儿……媳妇儿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10鮮幣)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

梅子静静地看着他,眼睛冷得铁柱犹如瞬间坠入冰窖。他抓着梅子的手不肯放,哀求着:“媳妇儿……”

她完全没有心思和勇气再去跟铁柱纠缠了,她已经身心俱疲,没有任何希望,也不能容忍了。梅子一点点掰开铁柱的手指,转身就走,而大厅里的人都被她身上沉重的哀伤和心痛感染,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要拦住她。

铁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甚至都来不及想这几个月自己都做了什麽,也来不及回味这些日子累积的成就感和还未得到淋漓尽致抒发的淩云壮志,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媳妇儿!俺跟你回家、俺跟你回家,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我们现在就走。”见铁柱似乎还想说什麽,她的声音越来越冷:“你来的时候就什麽都没带,回去自然也要这样,什麽都不带的回家。”

听了媳妇的话,铁柱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当下什麽都不敢再说了,跟在梅子身後就朝大厅门口走。方正喊道:“兄弟!”他顿了一顿,见媳妇回头看向自己,那眼神清冷的他从未见过。她从来都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不管自己做了什麽犯了什麽傻,媳妇从来都是温柔以对的,她总是对他笑,好像天塌了她都会陪着他一起。

他出来闯荡是为了什麽?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媳妇儿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能穿金戴银吃山珍海味不被人欺负让所有人都羡慕她?!如果她都不要自己了,那麽他的努力还有付出,都有什麽意义?!“大哥。抱歉,俺得回家了。”

方正被他这麽一句话噎在这儿,什麽也说不出来了。

铁柱主动追上去牵住梅子的手,幸好,她没有甩开。“媳妇儿……咱这就一起回家去,不过你是咋找到俺的啊?还有,家里的驴子跟**你都托付给谁啦?……”

他劈里啪啦问了一堆,但梅子一句也没有回答。她虽然给他牵着手,却并没有看他,几乎算是面无表情的,粉色的唇瓣轻轻地抿着,好像没有听到铁柱的问话一般。铁柱没有得到媳妇的回应,心里咯噔一下,可他没有放弃,而是不屈不挠地又问:“媳妇儿……你饿不饿?是不是一到这儿就来找俺了?要不要俺带你去镇上吃些东西再回家?”

梅子依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着。寨子里的人看到向来威风凛凛山一样壮的二当家牵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都纷纷瞠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何强悍犷的谁都管不住惹不起的二当家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好像遇到了克星,鱼儿见了猫一般。铁柱也懒得去理会别人,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投入在梅子身上,媳妇不理自己的事情让他彻底慌了:“媳妇儿……媳妇儿你跟俺说说话好不好?俺这几个月攒了好些银子,俺去拿给你,等返家了咱们就把房子给翻新了好不好?”

……梅子停住了脚步,铁柱以为她同意了,忍不住想笑,双手一伸就想带她去自己的房间献宝。梅子没有反抗,被他牵着去了。铁柱的房间很大,虽然不是十分豪华,但是乾净整洁,应该是有专人清理过。他跑到床头,一手抬起床腿,一手掀开了地上的几块砖,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梅子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窗外吹进来一阵山风,把她额前的几缕秀发吹得飘扬起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朵随时会飘然逝去的白云。

捧着手里的小布包,铁柱喜不自胜地把它送到,梅子面前献宝,虽然是小小的一个布包,但是打开来,里面却是厚厚的一层银票,每张居然都是千两的面额。

他哪里来的这麽多钱?梅子怔怔地看着铁柱手里的钱,轻声问:“哪儿来的?”

铁柱先是愣了一下:“媳妇儿……”

“我在问你呢。”梅子依然很平静,平静地表情,平静地语气,平静地问。她轻轻把铁柱手里厚厚的一遝银票拿到手里,眼睛淡淡地瞟着他:“哪里来的钱,都是打劫得来的?”

“媳妇儿……你相信俺,俺没有抢过好人,都是抢的那些为富不仁的贪官污吏还有富人,大多数银两钱财都分给穷人了,这些都是方大哥给俺的,说是留给俺,让俺以後回家翻新房子还有给你买些好东西跟首饰衣裳胭脂水粉之类的……”他有点忐忑地说着,眼睛不住地瞟向梅子,好像很害怕她生气一样。梅子却并未生气,依然看着他,“抢劫那些为富不仁的,是对的吗?”

铁柱不懂梅子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傻乎乎地眨着眼睛,怎麽也不出梅子的心思:“媳妇儿……”

梅子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凄凉:“柱子……别闹了,我们回家去好不好?我不想你留在这里做山贼,你把这些银子还给方正,跟我回家,我们就当做什麽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这次铁柱连考虑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好,媳妇儿你别生气,咱们现在就回家、现在就回家,俺也想家里的驴子还有**仔们了,还有……俺也想你。”

梅子点了下头,无言地站起身。

铁柱急得连跟方正道别都没有,夫妻俩几乎是立刻就起程赶回家了。梅子心情不郁,一路上始终没怎麽说话,不管铁柱如何哀求套近乎,她都不为所动。这一次铁柱是真的把她伤害了,梅子不敢回想铁柱欺骗自己不告而别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对他,她觉得自己心底似乎有什麽东西变了,但却不知道是什麽。铁柱对於媳妇的无视很焦急,可不管他做什麽说什麽,梅子都不理会他。

回到家後,梅子先是跟铁三哥铁三嫂报了个平安,铁家夫妻看到归家的柱子十分高兴,拉着他就东问西问起来,梅子稍稍寒暄了几句就回家了,剁野菜拌麦麸喂**喂驴然後煮饭。米刚淘好,铁柱就归家了,他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灶前拉起风箱烧起火,不忘仰头跟梅子套近乎说话。

☆、(10鮮幣)一切過去

一切过去

那一声声的媳妇儿,梅子都充耳不闻,她不是不想理会铁柱,也不是不高兴,她只是——暂时无法平息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该拿怎样的一副面貌去面对铁柱。

她真的,好失望好失望好失望。

起身搅动锅里的稀饭,梅子出神地望着热气腾腾的水雾,锅屋不是很大,烧了没多会儿的火就已经弄得一片白茫茫了。这样正好,也就能够很好地掩饰自己的伤心和眼泪。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从离家的那天起,她就把那个娇弱无力一直被养在深闺里的梅子杀了。她不再是千金大小姐,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姑,一个什麽都不懂,不求荣华富贵只想好好过普通日子的村姑。可是为什麽她就是不能如愿呢?为什麽上苍总是这麽喜爱同她开玩笑,总是让她失去?就连现在,这来之不易地,没有多久的安稳,也被打破了。

得不到媳妇的回应,铁柱真心慌了,可是手里尽是柴火,他也不能去拉梅子的裙摆,那麽一个大个子坐在小马紮上抓耳挠腮急得不行,就是不知道该怎麽解释和求饶。“媳妇儿……”

他这一声叫得可怜兮兮,梅子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进了锅里,她匆忙放下饭勺,拎起裙摆跑到锅屋门口,叮嘱道:“饭开了後你搅一下吧,我有点不舒服,先歇息了,晚饭你自己看着弄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铁柱痴傻地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就停了,直到烧得正旺的柴火掉到了脚背上,他才如梦初醒,被烫得跳脚哇哇大叫。脚上很疼,可心里却无比地空虚和恐惧。

媳妇是真的不理他了,怎麽办,怎麽办?!

铁柱匆匆弄好了饭,又草草炒了点菜,切了梅子之前腌的大白菜端上了桌,然後去西屋,梅子已经躺在炕上了,她面朝里,和衣而卧,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铁柱心里愈发的打鼓,他慢慢地靠近梅子,伸出手碰触她的肩膀,轻声道:“媳妇……俺做好饭了,你起来吃一点,好不好?”从山寨回来的路上,大概十天的路程,梅子几乎没怎麽吃东西,也不跟他说话,好像一直强自忍耐着什麽,现在到家了,她依然不理他,铁柱真的害怕了,他怕梅子说要离开自己,怕梅子怪自己不告而别,他宁肯梅子对自己发火打骂,也不愿意她这样子无视自己。

梅子依然躺在炕上没有动,但是她却说话了:“……我没什麽胃口,你吃去吧。”

如果她不吃,那他还吃什麽?铁柱心里又急又悔,张嘴就认错:“媳妇儿……媳妇儿俺知道错了,俺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俺再也不会这样不告而别了,你别生气行不行?起来吃点饭好不好,你已经好几天什麽都没吃了。”

是吗?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了吗?梅子闭着眼睛想着。以前自己是多麽金贵的人物,一日三餐,哪一顿不是山珍海味秘食珍馐,稍稍一顿不吃身体便受不了,可这次为什麽这麽多天没有吃也没事?莫不成真的是哀莫大於心死?“铁柱,你知道吗?”

一听媳妇连名带姓叫自己铁柱,人高马大的汉子立刻慌了,他乞求地看向梅子,梅子慢慢地坐了起来,扶着床沿,她依然那麽美丽动人,只是面色苍白,眼眸无神。“有时候银子并不能给人带来快乐,权势地位也是如此。你现在不懂,但总有一天你会懂得。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痛苦了。清贫不是,拮据不是,真正的痛苦……是现在的你还没有体会到的。你以为富贵荣华人就能快乐,其实越是那样,人才越是不快乐。”人世间那麽多可悲可叹的事情,哪一样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铁柱听不懂梅子的语气,他只觉得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地沉重悲痛,却不知是为了什麽。在他简单的大脑里,只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有了银子,自己就能给媳妇好一点的生活,家里的破房子就可以翻新,就没人敢再对媳妇觊觎,有了银子,这些曾经困难不已的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怎麽会不快乐呢?

此刻他还不晓得,有朝一日自己会多麽後悔。当他懂得富贵是坟塚的时候,梅子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看着铁柱懵懂的眼睛,梅子轻笑着摇头:“我当真是要老糊涂了,忘了你怎麽会明白呢?”她的手慢慢抚上铁柱坚毅的脸庞,柔嫩的指腹摩挲着那道骇人的疤,“柱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他也答应。

梅子垂下眼睛,睫毛上似乎挂了泪花,可铁柱没有看清楚,她也没有给他看清楚的机会。“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答应我,别来找我。”

“媳妇——”

“答应我。”梅子对此很是坚持,她松开了抚的手,铁柱在一霎那间察觉到了巨大的失落,好像心底有一块地方被梅子给挖空了。“如果我消失了,别来找我,就把我忘了吧。”

他怎麽能?他本做不到!铁柱慌忙地抱住梅子,好像这样她就不会飘渺地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媳妇儿、媳妇儿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吓俺,俺真的知道错了,以後再也不会犯了,俺以後会听你的话,干什麽都听你的,也打死不去做那劳什子的山贼了!”

梅子只是微笑,并未答话。她着铁柱的脑袋,闭上了眼。

那天晚上,夫妻二人谁都没有吃饭,桌上的饭菜最终,还是冷了。

从那天过後,梅子跟铁柱便恢复了以往的日子,好像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铁柱一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但慢慢地就不了,因为梅子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他亲她她的时候她也会害羞,好像自己之前的不告而别,犯下的大错都已经被原谅了,他很高兴,所以渐渐地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直到立夏的那天,方正的到来。

☆、(10鮮幣)翻新房子

翻新房子

当时梅子正忙着在院子里种黄瓜,她今年是准备做腌黄瓜的,免得到了冬天又什麽蔬菜都没了,一家人只能啃大白菜。除了黄瓜,她还种了其他诸如此类的可以用来做腌菜的蔬菜,家里院子不小,所以地里就没种黄瓜和豆角,全放院子里去了。哦, 在豆角和黄瓜的田埂上她还种了几棵香瓜,种子是跟村里串巷的小贩买的,很便宜也很饱满,算得上是物美价廉。

她撒种子,铁柱负责盖土和浇水,夫妻两人合作的很好,谁都没有注意敞开的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还是梅子弯腰弯累了抬头擦汗才瞧见。她的脸色在见到那人时刷的一下就变了,粉色的唇瓣抿紧,淡淡地盯着他,什麽话都没说。铁柱正把最後一个坑盖完,突然发现媳妇儿不动了,於是也跟着抬头瞅去,哪想到竟会见到方正:“……方大哥?”

“二弟,二弟妹。”方正颔首,他穿着一袭宝蓝色的锦缎长衫,如若梅子不知道他是个山贼,定会觉得他文质彬彬是个读书人。“愚兄不请自来,实在是叨扰了。”

梅子没心思理会他,只是点了下头,这已经是她最大的礼貌了。方正也很识趣,知道梅子不待见自己,也不去招她心烦,只是上前来抱了抱拳道:“二弟,愚兄此番前来,是为了感谢你之前仗义相助我夺回山寨一事。”如果不是铁柱夫妻俩,他定然活不到现在,如果不是铁柱跟他回山寨,他也绝不可能这麽轻易地就把那些背叛的渣滓揪出来并重新夺回大权,这是他欠铁柱的。

铁柱摇摇头道:“大哥客气了,这算不得什麽。”

方正轻笑,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布包。梅子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还背了个行囊,鼓鼓囊囊的,看起来东西不少。“这个,是愚兄的一点心意。”

他摊开手里的布包,里面是厚厚的一遝银票,面额竟全是千两。要知道此时的猪也不过十几文钱一斤,这麽多银子,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可梅子一见这银子,眼神猛地冷了下来。方正见她神色不郁,连忙解释道:“弟妹无需挂怀,这并非是二弟留在山寨里的银子,而是这麽多年来愚兄攒的一些,虽然里面也有打劫来的黑心钱,但大多数的都是愚兄我在民间淘来的一些珍奇玩意儿倒手卖到古玩店或是当铺得来的,这钱绝对乾净,你们无需烦恼。”说着,便将布包塞进铁柱的大掌里,“我已经解散了山寨,准备带愿意的弟兄从军去,多谢弟妹那日的话,当真如同醍醐灌顶,让愚兄受益匪浅。以前愚兄总觉得以弟妹的模样才情,配我这傻兄弟可惜了,可此时我方明白,铁柱才是最适合弟妹的男子。柱子,好兄弟。”他一掌击过去,发出响亮的一声。“你是个汉子,愚兄这一去,不知今生还是否有缘再见。”

铁柱激动地望着方正,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话,却什麽都说不出来,只是把手里的布包不住地朝方正怀里塞。方正佯装动怒:“这银两是我给你们小俩口的礼物,剩下那些弟兄,哪个没些银两,我自己也留了不少,只是咱们兄弟一场,我着实是放心不下,解散山寨用了我不少的时间,直至今日才能来看望你,真是过意不去。”

“方大哥……”

“不说啦,弟兄们还在镇上等着我汇合一起投军去呢。”方正仰天大笑,乾脆俐落地转身出了大门,翻身上马,毫不拖泥带水地道:“柱子,咱们兄弟终有一日还能再见的!”说完快马加鞭,扬长而去,连告别都没给铁柱机会。

梅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方正绝尘而去的背影,参军……现在才是立夏,本不应是朝廷徵兵的时间,难道……又有什麽动荡不成?

铁柱目送了方正远去,才小心翼翼地回身看向梅子,托着掌心的布包就朝她献宝:“媳妇儿……银子。”

把他的手推开,梅子走回去继续种她的黄瓜:“你知道我把银子放在哪里的,我手脏,你先把它们放起来吧。”

她这麽一说,铁柱立刻喜不自胜,这说明媳妇儿真的真的不生他的气了啊,她接受了方大哥给的银子,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

匆匆奔回屋内把银票搁好,铁柱又急忙忙奔出来,继续跟在梅子屁股後头帮忙盖土浇水。他舔了舔嘴唇,看了梅子好久也没敢说话,直到一切弄好了,梅子走到井边洗手,他就也跟过去,嘿嘿笑着,不无试探地问:“媳妇儿……你说,咱有了钱,是不是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遍啊?”

把手擦干,梅子歪着头想了一下:“也好,那待会儿吃过晌饭後你去镇上把银子兑了,再找三哥让他帮忙寻几个熟识的匠人,买材料,早点动工吧。”

没想到媳妇儿居然这麽好说话,铁柱更乐了,嘴巴一咧,差点儿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好、好!”

看着他那傻样,梅子很是无奈,不过她也早习惯了,哪天铁柱要是不傻她才奇怪呢。钻进锅屋煮饭,那傻子自然也乐呵呵地跟进来帮忙烧火拉风箱。

铁柱是个急子的,决定要干什麽就立刻得去干,这不,刚吃了晌饭,他攥了张银票就兴冲冲地朝铁三哥家去了。这半年下来他们家跟铁三家的关系十分交好,铁三哥铁三嫂也都是朴实无华的,人好,也能信任,梅子还挺喜欢跟他们来往。

一听铁柱说要翻新房子,铁三哥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下来,他算是村里木匠手艺最好的,刨木头这类事情交给他最顺手,那种木头又好又便宜他比谁都清楚。

两个汉子这麽一商量就定了下来,马上就去镇上瞅瞅,铁柱还叮嘱铁三嫂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帮忙注意下梅子,别让人欺负他——以前他进山梅子被人欺负的那次,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铁三嫂当然答应了,笑眯眯地赶着俩汉子去镇上了,自己收拾收拾东西,也去了铁柱家寻梅子。梅子正抹锅台呢,一看铁三嫂来了,顿时笑眯眯地迎了出来。

☆、(11鮮幣)奇葩再臨(上)

奇葩再临(上)

“三嫂?你怎麽来啦。”

“这不是柱子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让俺过来陪你嘛。”铁三嫂笑着走进来,还拍了拍梅子的肩膀,眼里满是调笑之色,“见过疼媳妇儿的,没见过你家柱子这麽个疼法儿的。”她天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一看井边的木盆里放着拧干的被单被罩没晾,立马走过去帮忙理开架到晾衣绳上。

梅子也不拦着,她知道铁三嫂的格,你若是不让她帮忙她才会恼。

因为准备翻房子,所以两个女人尽量都把东西装入木箱或者是包袱里,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铁柱跟铁三哥也回来了,铁柱很高兴,脸上带着笑,手里还拎着些酒水果。梅子走过去接下来,不过他不给她接,因为很重。梅子不跟他强,问:“怎麽回来的这麽快?”

“嘿嘿,媳妇儿,咱家明儿个就盖新房子了。”铁柱很高兴,咧着大嘴呵呵直笑。“俺跟三哥到镇上问了,木匠瓦工啥的都找好了,他们明儿就到咱家来!”说着又是嘿嘿一笑,指了指门口的驴车,“俺买了好些啊啥的,等请三嫂做给工人们吃。”约定的价钱是十文一天,包三餐,算是很不错的了,不少地主家才是七文钱一天,还不包三餐呢。

梅子点点头,对铁三哥道:“三哥,真是麻烦你了。”

铁三哥连忙摆摆手:“没啥没啥,这要真说起来,平时还是俺家麻烦你们呢。”

梅子也不再客套,嘱咐铁柱让他去把驴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又让铁三哥三嫂留在家里吃顿便饭,两家人愈发亲近,也都不再多客气了,当下就答应了下来,铁三嫂擦了擦手,立马转去锅屋给梅子打下手。要说种地摘菜,她比梅子在行,可若是说这女红煮菜,那她可比不得梅子。梅子那一手好厨艺可是让村里所有大姑娘小媳妇儿艳羡不已的。梅子也不是个藏私的,可就算她把做法调料都说出来,也没人能做得出她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露点白,梅子就起了。在工人们到他们家之前,她得提前把饭做好。不过来的人多,她一个人做不了,所有铁柱也跟着爬了起来,俩人刚淘好米,家门就给叩响了。梅子擦了擦手连忙去开门,原来是铁三嫂,她心里很是不好意思,觉得太麻烦人家了。不过铁三嫂为人热情,又是个闲不住的,一进门就挽起袖子帮忙,铁柱被她赶到锅屋烧火去,三个人干活就是比两个人快,一大锅稠稠的粥很快就煮好了,大清早的,不适合吃的太过油腻,所以梅子只炒了个青菜,又拿了自己腌的几种咸菜辣椒出来。太阳开始发出温暖的光芒时,铁三哥带着那些工人们来了。

桌子都搭在院子里,是用几块木板做的,很是简陋,不过幸好众人都不嫌弃,稀里呼噜吃完了饭就开始动工了。家里的东西都搬去了铁三哥家的阁道,他们家的阁道很大,也空着,刚好放东西。铁柱力气大的很,也跟着一起干,扛木头搬石头什麽的,他一个就抵得上几十个。梅子没事情做,只能在一旁看着。

村里人知道铁柱家要盖新房子都很好奇,纷纷前来围观,几家跟梅子铁柱交好的都来帮忙,要知道,能盖得起房子的人,那在村里可算得上是富农了呢!村里大多都是泥坯房,只有村长家还有几个比较富裕的人家是瓦房,不知道铁柱家的房子会盖成什麽模样?

梅子倚着大树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铁三嫂从锅屋里抬了个大盆出来,里面是些新鲜的韭菜,是她刚从地里割来的,两个女人家便坐在大树下开始摘起菜,好中午炒菜用。

晌饭是大米饭,菜是韭菜炒蛋还有回锅和几道小菜,都是梅子亲自做的,味道好的很,被这群汉子吃了个光,梅子还把自己之前酿的粮酒拿了出来,酒不是很浓,喝多了也只是微醺,很适合男人们吃晌饭时侃大山用。

铁柱刚夹了块**蛋塞进嘴里,就瞧着梅子钻进了锅屋,他连忙站起来跟过去,见梅子坐在板凳上发呆——从他回家之後,她经常发呆,很多时候他本看不懂她为什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才能让她变得快乐起来,虽然,在面对他的时候,她表现的一如以往。“媳妇儿……”

果然,听到他的声音,梅子迅速扬起了笑容,那美丽的模样,让铁柱心驰荡漾,瞬间忘记了自己先前心里在想什麽了。“咳……媳妇儿、媳妇儿你还没吃吧?”

“你吃过啦?”梅子往外看了一眼,踮起脚尖弹了他的脑门一下,“笨蛋,再不去吃,一会儿可就给吃光了。”

铁柱嘿嘿傻笑,了自己的脑袋:“俺跟你一起吃。”说了就要做,於是他转身朝外大步跨去,很快又回来了,手上是两副碗筷。“俺让三哥帮忙照看着,媳妇儿,俺们一起吃。”

梅子拗他不过,便从锅里又盛了两碗饭,夫妻俩就坐在锅屋的小板凳上你给我夹块**蛋我给你夹块,好不甜蜜。

正吃着呢,突然外面传来了嘈杂声,其中夹杂了铁大娘特有的,类似老母**那样的叫骂声。

铁柱的脸立马就黑了,他真不懂,大娘怎麽就不能让他们家过得安生一点呢?把碗筷啪的一声放下,人就冲动地要奔出去咆哮一顿,大掌却被梅子一把拉住。铁柱回头,“媳妇儿?”

“一起去。”梅子也把碗筷放下,牵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铁大娘正堵在汉子们的桌前,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和蛋还有大米饭,内心的妒火熊熊燃烧。“谁准你们在俺家吃饭的?俺家又不是不给工钱,你们凭啥还要在俺家吃饭?”

听她一口一个俺家,梅子不由觉得好笑。

铁大娘身边还跟着铁二,他正忸怩着站在母亲身边,眼睛偷偷地瞄向桌上的,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梅子注意到了,但什麽也没说。这时候铁大娘也瞅着他们夫妻俩了,立马走了过来,说:“柱子,不是大娘要说你,你这出去好几个月挣了点银子,怎麽就这样乱花呢?又不是不给工钱,咋还让他们在俺家吃饭?还有你。”她把口对准了梅子。“就不知道劝着你家汉子一点吗?就没见过这麽不会过日子的败家娘们儿,咱们家娶了你过门,可真是家门不幸——”

所说为什麽说铁大娘是个蠢人呢?都过了这麽久了,她居然还看不出来,铁柱平时可能因为你是长辈任你捏圆搓扁,但一旦扯上他媳妇儿,那可是天王老子来,他也不买账。

☆、(10鮮幣)奇葩再臨(下)

奇葩再临(下)

所以,在梅子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铁柱已经开始横眉竖目咆哮出声了。要说恶人自得恶人磨,这要是其他人,铁大娘倒也是真的不怕,可当对她吼的人成了柱子,她还真就得忌惮三分。不过这麽多人看着呢,怎麽也不好落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强撑着道:“你这是啥态度呀柱子,俺不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瞧瞧你娶得这媳妇儿,镇日里啥都不干,前些日子被钱糊了眼,还赶你出去赚钱去,现在又这样败家,你舍不得打骂,也不许俺这个做长辈的提点几句?”

铁柱不怒反笑,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人怎麽能如此不知廉耻呢?为什麽亏吃了一次又一次,大娘却愣是不长记也不吸取教训?“那是俺媳妇儿,俺就喜欢供着她,不需要你管,你也管不着。少拿啥子长辈的名号来压俺,你到底怎样,村里人都有数,还在俺家门口装什麽?怕别人看不到你假惺惺的脸吗?”

铁大娘的脸被铁柱说得一阵青一阵白,她狠狠地瞪了梅子一眼,并不敢惹铁柱,小声嘀咕:“俺又没说错,娶媳妇儿来家是为了过日子的,瞧你还真把她当成啥千金大小姐了,我呸!”

她说话声音虽小,但铁柱仍是听见了,他脸色一变,幸好梅子及时拉住他。对於铁大娘……梅子倒是不怎麽在意的,反正不管她说什麽或者是怎麽说,她都不在意。随她去,总之流言蜚语恶语相向,自己也不会少一块。和一个山野村妇计较,未免有失身份。

眼看铁柱的鼻孔里都开始喷出气,好像下一秒就能蹦起来揍人的时候,铁大娘终於害怕了。她悄悄地朝後退了一步,抓住小儿子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抵挡住铁柱的怒气一样。

梅子没兴趣跟铁大娘纠缠,她回头,见大多数汉子都傻愣愣地看着他们,便微笑道:“大家伙儿无需客气,尽管用就是了。”

得了东家的允许,汉子们这才继续吃将起来。铁柱是越看铁大娘越生厌,恨不得转身就走。铁大娘则是在衡量了一下利弊後,脸上扬起一抹讨好的笑:“俺说,柱子啊,还有柱子媳妇儿,咱找个地儿说话如何?”她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在这里不适合。”

有什麽不适合的,除非她的脑子里又开始想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梅子比谁都清楚这个大娘有多麽不安分。

三人借了铁三哥家的屋子说话,铁大娘一直扯着铁二,铁二则是羞赧地看着梅子,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不过梅子丝毫不为所动,她可没忘记这铁二是如何对待铁妞儿的。

等到大家都坐下了,铁大娘搓了搓手,涎笑着问铁柱:“柱子啊,你跟大娘说实话,这趟出去挣了多少钱啊?”

她这一问,梅子就明白她在想什麽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看到自家翻新房子,以为柱子在外面发了大财想来沾点光的。不过……她可能要失望了,方正给的那些银票都给自己收了起来,别说铁柱不会给,就是会给,她也不答应。且不说以前柱子在他们家吃了多少苦干了多少活儿被怎样对待,就是单从银子这上面讲,她就不会给。铁大伯家的地可比他们家多的多,每年除了自家吃用,也差不多能落个几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在村里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富农了。这样的人家会缺钱?

“没挣多少。”铁柱先前是不想理会这问话的,但是媳妇儿在自己腰间狠狠掐了一把,示意他回话,他这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不过铁大娘丝毫不以为意,而是笑得更加讨好,那亲热劲儿更是甭提了,要不是梅子清楚地记得半柱香前的事情,她可真要被这湛的演技给骗了过去哩。

“话不能这样说,俺看你们家翻这屋,少说也得百八十两银子吧?还说赚的不多。”铁大娘嗔怪地看了铁柱一眼,把坐在身边的儿子拉到自己身边,说:“来,二蛋哪,让你哥哥嫂子仔细看看,咱家二蛋天生福气,此番赶考必定能够成功!”

梅子皱起眉头:“不是乡试完才能进京赶考的吗?铁二乡试都还没考,大娘就急着要赶京了?”

“柱子媳妇儿,那话可不能这麽说。俗话说得好……那叫啥子来着,对,对,未雨绸缪!”想到一个成语的铁大娘很高兴,“你瞧咱家二蛋多聪明,这乡试算得了什麽,他必定是能过的!就是……这上京的费用嘛,是个大问题啊。俺在镇上听人说,京城那里就一盘炒青菜都得二十文呢!”比家里的猪还要贵!这样浅一番算下来,就算不吃不喝,到了京城也少不得一百两银子!

她这麽一说,以为铁柱夫妻俩肯定会说要帮忙。她了解铁柱,心里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对这俩堂弟还是不错的,梅子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就是个文文弱弱的,又读过书,肯定也好说话。可是铁大娘失望了,她都把话铺垫到了如此清楚的地步,可那小俩口就是没有接下去的意思,反而梅子开始给铁柱检查身上的衣服,果不其然,又有个地方破了。她的女工再好也不能把布做出铠甲的效果呀!“衣服怎麽又破了,待会儿脱下来换一件,我给你补补。”

铁柱点点头,媳妇儿能注意到自己身上一丝一毫的不同,这让他很高兴。先前因为大娘惹出来的一肚子气也稍稍消了些。

见铁柱梅子不接自己的话,铁大娘便直说了:“柱子啊,大娘厚着老脸想跟你借点儿银子。你也知道,俺跟你大伯年岁都大了,这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到时连个买棺材的钱都没有。你就借点儿给二蛋,等二蛋高中回来,俺定让他百倍还给你。”说着还捅了一下傻站着的儿子,“还不快谢谢哥哥嫂子?”

梅子愈发觉得好笑了,铁大娘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中举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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