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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41房里,苏砌恆一直偷听着二人对话。
现代房屋隔音差,这是他第二个直面接触到的唐家人,相比唐湘昔,那男人偏瘦,给人感觉温文儒雅,看似和善,可眼里隐含的气势藏不住。他会是小熙的爸爸吗可那人给他第一眼感觉,怎样都无法和酒后乱、后不理扯在一起。
而且五官样貌上,苏沐熙反倒还像了唐湘昔许多。
他身心热度消褪,忖着唐湘芝若肯喝口水,在杯缘留下唾之类乱七八糟的事,陡然就听他问了一句:「你跟他是认真的」
他腔一紧,心跳骤然加剧,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唐湘昔冷静回答:「怎幺可能」
哦。
──毫不意外的答案。
苏砌恆发现自己很平静,心律亦慢慢减缓下来。
唐湘芝追问:「那你怎会跟他」
唐湘昔:「各取所需而已。你放心,我也喜欢女的,前阵子不也按妈的意思去相亲了唐九的事我晓得,跟男的认真摆明跟自己人生过不去,我可不蠢。」
啊。
苏砌恆以为自己发出了声音,可其实没有。
他喉咙紧缩着,仅能吸取一点薄气。
大抵缺氧,他头有点儿晕。
是啊,唐湘昔那幺自信,从来不犯蠢,就他一人,又傻又蠢的,沉浸在男人给予的阿伦森效应里:先是讨厌,而后喜欢,喜欢得把他奉为信仰,玫瑰色眼镜给了他寻常没有的奇异与欢愉,最终赋予他心碎。
原来啊,他还是存有希望的。
每天一点一滴的餵,希望它吃胖:希望他们的关係不这幺浅薄不堪,希望自己在男人心中,总有个好样子,希望即便短暂,仍是一场恋爱,而不是各取所需的买卖。
可现实再度揉烂了他的天真。
兄弟俩接下来说了什幺,他没听下去,或说耳鸣太厉害,他扶额坐在地上,抬头一望,穿衣镜里一个衣衫不整的狼狈青年,不堪至极,他颤着手打理,将釦子尽力扣回,直到收束整齐,才舒一口气。
「你自己清楚就好,我不多说了,把人叫出来吧,我跟他说两句话。」
苏砌恆一震。
不一会儿唐湘昔走进房间,他望着青年皱眉,眼前的人好像回到从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过估计是吓到了。「我哥要见你,等会什幺也别乱说。」
他叮嘱,苏砌恆没反应过来,唐湘昔不耐:「就我跟你那些破事。」
「哦。」
破事啊,的确也不是什幺光明磊落的事,两个男的那样难看地搞在一起,他随同唐湘昔出房,唐湘芝看见他,并无破口大骂也没豪门狗血剧里抛出支票的戏码,实际上他十分有礼:「刚刚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苏砌恆惊他这般客气,可抬眸一瞧,忽然什幺都明白了。
他宁可对方用一种厌恶或轻蔑的眼神瞧他,而不是嘴巴客套着,眼神却似望着石头空气。他的存在是虚无的,毫无份量、更无价值,唐湘芝明显压儿没把他睐进眼底。
唐湘芝走了。
一番纷扬,谁也没了兴致,唐湘昔:「你回去吧。」
苏砌恆想起他先前问过男人的话,他没得到答覆,也不敢听,可如今儘管现实给了他回答,可他仍是执拗地,想听男人亲口说。「我们之间,是不是从来没有平等」
「什幺」唐湘昔正躁着,莫名听他问这一句,不得其解。「你最近怎突然开始阳怪气起来」
苏砌恆较真:「是不是」
「你烦不烦」唐湘昔脑门发热,方才被他哥质问不够,连枕边人都跟着一併作怪。这世界从来就不存有平等,若有,他们小时就不必受那般委屈,一家子看尽唐家旁枝脸色,他母亲更加不会受辱。
平等是基础人权,无奈需要争取:女曾无参政及投票权;黑人曾受白人压迫为奴;更不要谈同恋族群至今依旧饱受歧视,得不到合法婚姻权。英雄很忙,不会随时降临,一切得靠自己。唐湘昔嗤:「你用什幺身分跟我谈平等」
苏砌恆不说话了。
──果然没有呢。
其实,男人没有用华而不实的言语欺骗他,他很感激。
苏砌恆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灰败下去,可仍上前,轻柔捧住男人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
──隐瞒了你小熙的事,以及为我即将可能做出的事。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说得唐湘昔浑身不舒坦,莫名所以。「你发什幺神经」
苏砌恆摇头,「没,我只是想把话说完。」
〈自爱〉歌词里有一句,他唱时略略没懂:你的东西我全数封装,收件人那栏,始终空白。
怎会空白分明交往过,叫什幺、住哪儿岂能不知可现在明白了:因为收件人本不在乎,也不想要了,包含彼此曾经拥有的心情、感情。
不要把垃圾塞给我──大概,是这样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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