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陈东掏了掏耳朵,又不耐烦地捏住了鼻子,“是哪个狗官在放狗屁,快熏死我了。”
被关在牢房里的学生们哈哈大笑起来。有人附和道,“陈师兄怎地这般粗俗,要我说,这才叫走犬吠人,冲主邀功哩!”
“也可说是狗仗权势,插毛做官!”
“我看呐,是两者兼有之。”
这群该死的酸儒!
张浚面皮一沉,心道自己可没功夫在这里与他们扯皮。于是他恶狠狠地揪住了陈东,将人拎到墙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欲意何为。如今张子初也已在我手中,识相的就乖乖说出实情,别逼我动刑。”
陈东抬起眼皮眈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张子初在你手上关我何事?我与同学们不过是趁着今晚月色好,大家约在杏堂中一起作诗论学,这莫不是也犯法?”
“作诗论学?好,你既嘴硬,就别怪我对同学无情了!”张浚一挥手,底下两个牢子便抬上来一张刑凳。木凳上卷着长长的锁链,链子拖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虽不都看的明白是作何用处,只上头斑斑血迹便已足够骇人了。
陈东面颊一抖,又瞬间恢复了自若。
两个牢子将他架上刑凳,刚要替他戴上镣铐,种伯仁却忽然闯了进来。
他先在牢房中逡巡了一圈,后将目光抬向了牢廊尽头的单独一间铁笼子,“杀鸡儆猴,猴儿不在怎么行。”
张浚双目一眯,不悦地瞪向了种伯仁,“我清平司如何做事,还不需要旁人来指摘。”
“司丞似乎在怕。”种伯仁无视对方阴冷的眼神,一步步上前道,“怕用此龌龊手段来逼供,张子初会瞧不起你?”
“放肆!”张浚握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是,他是很想赢张子初,但他要赢得漂亮,赢得堂堂正正!因为只有这样,张子初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阶下之囚,司丞又何必如此在意。您可别忘了,如果眼下咱们保不住官家与整个东京,您才叫输得彻底。”种伯仁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拿话激他。
“……”没错,就算是赢得不那么光彩,他也绝输不起了。
张浚咬着牙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去把张子初提来。”
陈东没想到,张子初竟真落在了张浚的手上。他本以为张浚不过是在唬自己,这一瞧,顿时心就凉了半截儿。
王希泽此时披头散发,浑身湿透,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见到了陈东等一众太学生,满是疤痕的脸一僵,继而冷冷地转向了张浚。
“张司丞也曾是太学的学生,难点就丝毫不顾念同学之情?”
“我顾念同学之情,谁又来顾念落入贼手的官家与众大臣?”张浚逼自己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那个手脚尽断的老人是谁?童贯如今又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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