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去听，路沿着小路逃离。青石小径，踏上落叶的松软，华轩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这满是凡人的人间，这些凡人的生命脆弱易逝，只有姐姐能够保护自己！脚下疾驰，翻过堵院墙，正落在沈府之中！

“华轩，你回来了？”见那红衣墨发，艳若灿霞，沈自寿几乎欢呼，“你终于回来了！不用怕，相信官差定能还你清白的！”

华轩几乎气都不曾喘匀，扶着墙壁，面色潮红，不愿和沈自寿废话：“我我姐姐呢我要去找她！”废话，身后还个催命鬼呢！

“你姐姐将自己关在屋里，许久不曾出来。你能回来，想来她很开心，只是，如今府中各处皆是官府的人，你要小心躲着些！”回答的不是沈自寿，是沈自祉。华轩的姐夫。

这是华轩来这府中，沈自祉第次向华轩搭话，看人听声，该是个温润儒雅的文人，言谈举止之间皆是温润如玉。

华轩道谢，便向姐姐房中冲去，全然不顾沈自祉的劝告。

那道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朱红身影，沈自祉曾经很多次告诉自己，那是青缡的妹妹，可是不知为何，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强迫自己爱屋及乌。

第二十二章

?魔界魔君，介精灵，君焱君，继黑脸之后，终于不负众望的再次栽在华轩手中，成了只香炉。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华轩歉然，青缡亦是满面惊愕，憋了良久，终是噗呲声笑了出来。

君焱也是纳闷，敢情自己是上辈子欠了华轩的么，无往而不利的自己竟连连在华轩手上闹出笑话来。可细想想，却觉得又好笑，自己是精灵，而华轩是妖，哪里来的前生今世，这话就权当是消遣罢了。

手下命盘悄露踪迹，可到底不专此道，竟什么也算不出来。

“你啊！”青缡狠狠给了华轩个爆栗，眼角却带宠溺，“紧张就乱放招，放错招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九阙巫楼没惹祸吧？”

华轩口中讨饶，心中却是咯噔声。青缡殿下不幸言中，这祸闯的虽有妖帝份功劳，却也舍不去华轩的苦劳，那招吞噬之焰，便叫副竹简消失的无影无踪！若非此事，华轩便也不会惊得连连逃窜，更不会如今被困在人界。

“笑什么笑！人间的事情，你当算完了么？”突地严肃，眼中冷了下来，青缡想起另个园子中，死去的莫名的那位老夫人，沉着张脸，“人间的律法便是杀人者偿命，华轩你在九阙巫楼之中通晓世事，想来不会不会不知的吧！”

华轩颔首，只是，九阙巫楼之中藏书众多，华轩不过是看个囫囵，不求甚解。

“你既清楚，作何有做出这般这般”青缡说不下去了，她心里渴求着华轩的离去，却又畏惧这华轩的离去。

这么多年了，在人间。当轮明日冉冉升起，又目送它离去，春夏秋冬，花开几转。青缡不知路过了多少村庄小镇，踏过多少名川大山，月沉如水，柳枝低垂，于它们而言，青缡却不过是路人。成不变的生活，让她恐惧起孤独，她努力融入人类之中。出外游历的妖狐，将不再与妖界有任何联系，她不能再从妖界获取帮助，或生或死，不过是她，青缡的选择1(

可是，当人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人类的个朝代看起来繁荣昌盛，却长不过只妖狐的半生，青缡知道，自己注定是孤独的。时间空间让她感到恐惧，她蜷缩在这时空的角落里，没有人可以分享她的秘密。

可能，还有个君焱吧，这个游手好闲的魔君。可是，这个魔君，青缡看的清晰，他眸中的笑意，满含着孤独，那是在数万年的岁月中沉淀而出的孤寂。他用不羁豪放，掩饰着这切，却唯独逃不过青缡的眼睛。

这份孤独，青缡觉得自己只曾见过，面之缘，却将她藏在了记忆最深处，直到君焱的出现。可是，那面之缘的人，青缡却再也想不起来。

直到，华轩的出现，宛若白骨青花，总给人带来惊喜。多了个懂自己的人，即使只是眼神相接，即使单纯的华轩丝毫不懂这眼中之中蕴含的切，却也足以令青缡释然≡那看不见的桎梏之中释放出来。

“知道是知道啊，可是我又不是人，需要遵循人间的律法么？”听不懂，看不穿，华轩话中满是疑惑，螓首低垂，似在思量。

火蝶扑翼，撞在结界之上，成夜空繁星。君焱递给青缡个眼神，青缡了然。

华轩见此，却是问道：“有人来了？”

“人间官府来拿人的？”

连问了两个，青缡点头口中称是。君焱抬头看了看结界四周，看了看那火蝶化作的繁星，最终目光落在华轩身上，愕然，不懂自己这结界分明已然隔绝了内外，又是如何让华轩知晓的呢？

“据说，人间官差，私刑用的厉害！”低首沉吟，座下火莲乍现，虚影突生，流万千烈焰，却不沾衣带。

朱砂衣着浓染似天边那道晚霞，华轩想逃，二人皆是知晓，这番松口，定不知又是要去了何方2(莲瓣收敛将合未合之时，却叫青缡喝住：“人界刑罚本就奈何不得你！”

“人间刑罚，奈何不了你，用了法术挡了便是！”青缡敛声，继续，“只是，这事儿，定要落个水落石出的。你走脱不得！”

华轩走后，小灯曾来寻了青缡，将她痛骂顿。青缡自知，这小花妖并不喜欢自己，心思却是通透，只是，花妖族向来良莠不齐，青缡不敢轻信，却也不敢不信！叫华轩自入了这牢狱，方面，将老夫人事查个清楚，另方面，华轩若真是受旁人陷害，也好叫那人露出马脚。

青缡想的倒是清楚，心思也算是剔透，可是世间万事，又有多少是真的落在手中，循着手中脉络前行，蜿蜒向前？

那方亘古的月华，透过窄小的穿落在华轩手中。照亮方天地，这宛若手绢般大小的银色月光，华轩轻触，却是寒冷。冰般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映着那片水葱般的指甲。

月光自心间泛起，莹润如玉，寒冷似冰。华轩轻笑，究竟为什么答应青缡，明明最厌恶的便是束缚，九阙巫楼与这牢狱有何不同？九阙巫楼虽是美好，九层楼阁，明珠照亮，冥火幽焰却不过是个最华丽的牢笼，禁锢着代又代的巫女的青春与活力。让她们在那座楼阁之中学会寂寞，学会淡然，学会本领，却偏偏学不会快乐！

垂首，那双熟悉的掌，在月光下越发的苍白了。那掌心毫无血色，指尖泛着青灰，循着光，视线与那熟识的脉络相连。右手之上，那简洁的纹路，只是道，横劈了整个手掌，掌心之处，三道细小纹路相交，汇成条。

华轩不善演算，不善占卜，不会占相，不是学不会，而是冥冥之中，她不想知道。她不想学！她害怕，害怕许多本该掩埋的事情，轻易便被揭露了迷纱，本该深埋在人心中的恐惧，在通透的眼中，露出端倪。

就像，她的手中，那隐约的红线，睁开嗜血的眼。她不知道，那眼的觊觎，但她却知道，那是自己力量的源泉3(

“官爷，不知可否给小女子架古琴？”华轩声清泠，自己便似最好的丝弦发出的妙音。

不远之处，是两名牢卒饮酒自乐，听得华轩这般要求，哼出声来。边嘴角便如烂泥般划向耳际，眼中斜觑，骂道：“长点眼行不！没看爷正喝酒呢，这大半夜的去哪给你寻琴，还要古琴？！”

“大小姐，你没弄错吧？这里是哪里，是牢！你是啥，是囚犯！这里不是你家，你也不是什么大小姐！没对你用刑就不错了，还这么多要求！”另名牢卒，摇了摇头，却没那么大反应。只是这种自视甚高的见的多了，摇了摇头，让身旁之人莫要管她！

“不就是把琴么，这么大脾气！”小声嘀咕着，却足以令二人听得清楚。

果然，有人不乐意了！带着鞭子走向华轩，脚踹在牢门之上，怒目圆瞪，须发怒张，喝道：“你脾气好！就你脾气好，你脾气好，你杀人啊！你杀的是沈家老夫人你知道么，任你家多大权势也保不住你，你知道么！少在这里装什么小姐，过不了几天，你那头身便要分家了！”

这话听着，似乎已然认定了华轩罪行。尽管此人与沈家无亲无故，看着个杀人犯在这儿趾高气昂，多少有些愤懑，心中怒火难压。心中只道华轩蛇蝎美人。

“唉，莫要说了，跟这将死之人置什么气！”果然，身后那人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劝了。

只是，正中华轩下怀。华轩灵力有限，两名牢卒，离得又确实远了些，无法，随口说个由头，便想让二人靠近。

唇瓣笑意轻绽，指间掐诀，团烟雾便自脚下蹿出。两名牢卒不知出了何事，仓促只见吸入不少，眼前人影攒动，满目迷障，四肢渐渐失了力道，脑中更是浆糊般。心下暗道不好，却已是晚了。烟雾散去，便见二人垂垂倒矣，竟已打起鼾来。

“抱歉啊，这牢狱待得，确实不大舒服！”歉然，华轩却是虚影闪，穿门而过，径自来到门外。与这已然睡倒的二人打过“招呼”，便要离去。

走了半，便又觉着，这样将二人摆在地上多少有些碍眼。若是回来之时，灯火昏暗，踩着这二人，想来这二人皮糙肉厚，倒是无妨，若是绊着时候，扭了自己脚腕，可就不舒服了！

这样想着，华轩回来，将二人拖回之前喝酒的桌台，又将牢室角落之中，那团稻草变作了自己模样。可是，华轩学艺不精，怎的变也只是个轮廓，面上五官无法勾勒，竟将这团稻草面向墙壁做了睡姿。

这样便妥了！脚下却不过两步，却又再次转了回来，觉着若是将二人记忆抹去方才是天衣无缝。

对着这二人脑子比手画脚了半天，华轩拍脑门，直呼糟糕，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配备控制旁人记忆的能力！

第二十章

?道流火轻擦身侧，宛如漆黑夜空中颗流星，擦过。与多数人而言，不过抬眼间，便已匿了芳踪。华轩奔走穿行，便是那道流火，穿庭而过，悄然擦过旁人身侧，却吝啬于个眼神。那些人，不过是眼中泛出个红色的影子，揉了揉，皆不过以为是眼花。

古檀木门，螭纹勾勒，正中雕上个圆润的花木，像是海棠春睡。黑漆黄铜环把扣，垂着，伴着木门轻阖。

当记忆中尚有些熟悉的房门出现在眼前时，华轩依稀确定这就是姐姐的屋子，想着身后不知何处紧跟着的人，眉间轻蹙，似乎又闻着了股火星子的味道。便也管不了太多，急冲冲便冲向了房门。

谁知，这门看着轻阖，实则，紧锁。华轩袭红衣如火，却也并非真炎，这下，撞了个实在！正是头晕眼花之际，眼前那人，红衣妖娆，满心满眼地嫌弃，奚落之语尚未说出，只是口中发出“啧啧”两声。

华轩虽有些懵神，却好歹也是修为之体，自是看的清楚也听得清楚，这人自正门而入，下仆们皆唤了声“君公子”。

轻揉额间，那片红肿，华轩定睛，正见了君焱，心中惊愕，转身便逃。这下，砸的木门直颤，当真砸的懵了。许是外间吵闹惊扰了青缡，出门看时，华轩却正顺着门开的动作，滚落青缡怀中。

“原来这小狐狸咳咳，我是说，小家伙，原来是你妹妹！”君焱笑得得意，全然忘了，将这小狐狸吓得半死连着撞了两次门的人正是自己，“这小家伙，有趣当真有趣！你都没看见，这货转身就跑，直直撞在门上。得亏你这门结实，不然，定叫她给你砸出个洞来！”

青缡神色清冷面色不愉，看着君焱抚着肚子大笑的模样，眉间轻挑。真的有那么好笑么？眼前君焱分明笑的脸红脖粗，将桌子拍的声声作响，似痛苦又似欢愉。

“别生气啊，咳咳，咳咳！”余光瞥向青缡，君焱却是连咳了许多声，方才停下笑意，强装着严肃，可面上红润却是时半会儿消不去的1(

“你怎么欺负她了？都欺负傻了！”倒了杯香茗，掷在君焱面前，平白溅出些许，湿了杯下桌布，画出几滴圆润水渍。

青缡却是清楚，华轩虽平日里玩闹了些，却也不是真傻，更不会毫无道理地自己撞向门扉，定是被旁人吓得。而，眼前的君焱，既有实力，又有这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闲心，不是他，还能是谁？

君焱并不在意青缡的态度，就着那杯茶喝了，可是，青缡这话不挺好还，听又是串止不住的笑自喉中迸出。正喝着这口香茗，尚未入喉。好嘛，英明神武的魔君陛下被口香茶呛死，当真是趣闻！趣闻啊！！

连连咳嗽之中，君焱不曾看见，那方长榻之上，华轩坐直了身躯，薄被卷落露出衣襟，悄无声息，直勾勾看着二人，眼神之中却无半点生气。好在，面上非怒非愠，便只是那样看着，片淡然。

良久，眸转，轻叹。

这声轻叹，惊了屋中二人。君焱这咳嗽，三分真意七分玩闹，自是停了下来。看榻上华轩眉目轻垂，卦坐着，面无表情，君焱虚空挥手，问道：“不会真傻了吧？”

青缡剜了他眼，走上前去，坐在华轩身侧。卷起的气流拂动华轩鬓发，轻微，却足以令华轩回神。细看之下，眼前竟是追杀自己的那红衣男子，心急之下，眼泪沁出，又想起，那人曾说，自己哭相极丑，生生憋住。

“姐姐，这人这人想要杀我！”似水中那根稻草，华轩紧紧捉住青缡衣袖，“他说要将我剁成段段的，烤来吃！要烤的皮酥肉嫩的那种！他还因为我是火狐，要用红莲业火来烤我！”

喂喂！那个皮酥肉嫩，那个段段的是怎么回事？我没说过吧！就连火狐也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吧！君焱忍不住腹诽。只是，这小妮子急起来便不管不顾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敢说啊，好歹考虑下这是人界啊！

扶额，君焱却只能无奈，抬手，给房间加上道结界2(

“还有，还有，他在妖界入口那的森林那里，就想杀我了！要不是我逃得快，呜呜”华轩哽咽，极力忍住眼中热泪。

“那古柏森林当中，是你要采补只三百年的黑熊精，不料却被我打断，于是你便错手将他杀死！”君焱反驳，却是倒打耙。

“采补？！！！”青缡惊呼出声。

个人无耻，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华轩指着君焱，口鲜血喷出，立刻便倒了下去。

唉，若是个凡人，想来是要死不瞑目的！

“个两个，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君焱错愕，不觉着自己哪里说错了。妖界向来是强者为尊，为了点修为，明争暗抢的却也不少。要说惨绝人寰的手段却也不是没有，相反，君焱觉得自己说的这种已经十分仁慈了。然而，眼前这两人，却仍是如此，至于这样惊讶么？！

“咳，”青缡清咳，端看了君焱神色，便知晓了，“这‘采补’次，你是哪里听来的？你可知道，其中含义？”

“不知，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曾有耳闻。”说着，君焱径自倒了杯茶，偷偷用掌心焰火烹了，茶香四溢。

“嗯，‘采补’词出自人界，专指房中秘术。”青缡略有些停顿，“这等污秽之事，华轩还有何面目留存在世，不如，便用你的红莲业火给净化了吧！”

眸间桀骜，分不清认真或是玩笑。

又是口香茗，险些葬送了君焱条命去。已然尝试过这份痛苦的君焱，用法术将这水自体内化了去，私心暗想，这口香茶果然贪不得，面上却是赔笑。

青缡见他无动作，手中华纹乍现，凭空出现对龙凤双剑，直指华轩咽喉3(勾唇轻笑，道：“本想着，华轩若能死在魔君手中亦是享份殊荣，既然陛下看不上，便由青缡亲自处决，便是了。”

剑刃直前，寒光潋滟，断了发丝，眼见便至颈前。君焱匆忙去拦，心想着，这女人，怎的说变脸就变脸，点不留情，口中直道：“你们姐妹二人倒都是倔，个两个的，什么事儿都较真！就为这事儿，至于么？至于么！”

“魔君不知，这事儿自然是至于的！只是家丑不敢外扬，青缡大胆，求了陛下莫要再宣扬出去！”眯了双凤目，瞥向却是君焱。

想来，君焱有口无心惯了，今日这随口说，明日那随口提，皆不知何处起，此时事发，竟避重就轻，丝毫不曾认错。青缡暗叹，今日不讲这事儿全给说清楚道明白了，魔君又是这样的性子，华轩不知是要背多久的黑锅！索性，心横，剑指华轩，从中斡旋，定迫得君焱将话说清！

青缡手中双剑不似凡剑，隐约可见华纹镌刻银光流动◇右双手剑上，龙凤，相缠相斗，情不知所起，恨不知所生。

这厢，君焱不知青缡心中所想，直道冲动，哪有对自己妹妹这样的，不加调查便轻易间信了外人的话！

自然，他是不知的，青缡这显然不是第次，轻易间便相信了华轩是杀死老夫人的凶手也全是凭臆测！便连沈自祉与沈自寿兄弟二人也知，其中是非必有隐情！哪能这般轻易便给华轩定罪！

“好了好了，我承认，这事儿是我胡扯的！”君焱并不在乎，耸肩，轻挥了挥手，“当时，那只三百年的小黑熊是觊觎这只小狐狸的修为，当然，这小狐狸显然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