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骆掌门”暮子昕客气迎上前,目光却落在两人相握的双手之上,脸上闪过一些什么,立马又消失无踪。背在身后紧握的手,缓缓的松开。见渺轩点头,转头看向骆双,拉了拉嘴角开口:“……骆夫人”
骆双手紧猛的抓紧,半晌才低起头,脸上客气的笑颜,似花般灿烂:“上仙”声音中带着七分的客气,三分不明的低沉。只有那笑,艳如骄阳。
那笑对于她来说,着实过于容易了。只能笑的场合,便自然而然的会挂起。只是,这次胸口的刺痛,比以往更加剧而已。
暮子昕些许迟疑,再度看了她一眼,嘴角轻笑,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两位请到大殿休息!”
再不停留,举行越过,朝后方的众人而去。那白衣似雪的衣影,从旁而过,淡淡的梨花香,扑鼻而来,似是绕魂的绳索,盘踞久久不散。
心口突生一阵剧痛,钻心噬骨,令人忍不住弯下了身。
“珞儿?”渺轩回过身,脸露担扰。
“没事!”她站直身子,拉住他的手,缓缓的笑开:“许是刚刚飞得太久,脚有些软了。进去坐坐就好!”
渺轩有些疑惑,却仍是担心她的身子,轻皱其眉,扶她进了大殿。
远远的背后还传来暮子昕,那客套到似是已成了模式的语调:“李掌门,燕掌门……请!”
她步脚顿了顿,大步跨进大殿,心里默念着,不痛不痛,习惯就好。已经下定决心的事,不能改变,也容不得她改。
“怎么样?”渺轩扶她坐下,仍是有些担心的抓起她的手,把着脉门:“还不舒服吗?”
“已经好了!”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缓缓的收回手,那一阵心痛来得突然,却得也去得突然,回想起来,许是路上想得太多所致。暗暗压住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虽觉有几份怪异,却仍是稳定心神,专心看着殿中。
片刻,众仙已经全数进得大殿,纷纷落坐于两侧。暮子昕站立于大厅正中,正要开口商讨魔界之事,突然殿外传来一声传唤。
“玉池仙人到!”
刚刚还有些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探头看向殿外,无一例外,皆有欣喜之色。
玉池仙人,这名字好熟悉,在哪听过。细想一下,仍是忆不起来。不过看众人的表情,骆双也忍不住好奇了。
只见殿外缓缓走来一人,看身段似是女子,近一看,娇颜如玉,美不胜收。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人,虽不及当年尊主的风华绝代,也不似绯艳的妩媚妖绕。但她却不单有着女子特有的那股娇柔,举手抬足之间,却又不失男子的英气。
只是她那一身耀眼的纯色白衫却有些唐突,显然她是不适合这种轻淡颜色的。偏偏她就是穿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佩饰。
骆双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更甚了,此人她定是见过的,只是想不起来。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却无意瞅见她身后的两人,一黑一白,一男一女,恭敬的随着玉池走了进来。
她瞬间晃然,缓声一笑,原来她不是对这个人熟悉,是对她这个名字熟悉。更或者说是对她身后的两个人熟悉。
袁芙绮、李沛白!玉池仙人的高徒!
下意识的摸了摸空荡荡的腰侧,那只跟了她千年,却已是无缘再见的紫玉葫芦,她可是想念得紧呢!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
刚一进厅,玉池便加快脚步,目不斜视,笑颜如花,直向正中的人而去“子昕!”
“玉瑶仙子!”暮子昕上前一步,客气的迎道:“你怎么也来了?”
“仙魔两界之事,关乎天下苍生,怎能少得了我?”玉池轻笑:“子昕,不知我可有来迟?”
“不迟!你能来自是最好。”她的修为仅次于四仙之下,能来必是一大助力。
“苍生之事,仙界中人,谁都该义不容辞的!”玉池看向他那如玉脸色,眼里柔光流转:“子昕,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吗?”
暮子昕只是淡淡的笑笑,伸手指向一边的椅子“请坐!”
她这才转身在一旁坐下,眼光却仍是不离中间之人,两名弟子也规矩的站立在她身后。
骆双忍不住看向旁边落坐的玉池仙人,那双微弯的凤眼,全是精明干练。一看便是一位不输男子的女人,看众人的反映,便知她在仙界中的威望颇高。只是那身白衣,着实不衬她那干练的性格。
白衣?
骆双一愣,猛的转头看向厅中之人,同样是白衣如雪的身影,来回看了几遍,接着晃然。
原来……如此,呵呵,她怎会这才看出来?
子昕……这样的称呼,除了在他的师兄口中,这是首次听到呢。
再度看了看两人,白衣白衣……还是白衣!果然,是一目了然的。
脑海里突然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像是飞了百只蜜蜂。顺手端起桌上的茶,低头一口一口的眠着,未曾再抬起过。至于殿中商讨的是什么事,她也再没听清。
自然也没有看到,旁边座位上,那道一直定格在她身上的眼神。沉得寻不着底,所是夹杂着万千情绪,却不得不全满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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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凤,小姐呢?”
“回掌门,小姐说去还样东西,马上就回来!”
“还东西?”他愣了愣,凝神寻了寻她的气息,直到确实她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她药可喝了?”
“已经喝了!”
“有没有说去哪?”
炎凤摇头,想了想又继续道:“不过她是往前院的方向去的!”
“前院……”渺轩沉吟半会,脸上闪过一些什么,看了那方一眼,手间缓缓的收紧,转身举步往那边踏出,中途又停住,迟疑一会,这才继续往前而去。
她不该出来,就算万不得已要出来,也不该选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如若再来一次,定会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骆双背靠着身后的山石,叹气连连,悔不当初。
她对别人的私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对人家你情我愿,互表心意的场景,更是一百一千个没有兴趣。所以她真的是——没兴趣偷听呀!
偏偏这世间就是有这么无奈的事,你不想听,人家送上门来让你听,而且不听不行。看看前方的两人,再看看手中要还的剑,长叹!还是长叹,无声的长叹!
拜托!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说完啊?
“子昕,没想到,你真能来炎华,之前听人提起,我还半信半疑呢!”玉池一喜色的看着前方的男子,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着。
“此事关系天下苍生,魔神绝不能出世,我自然是要来的。”暮子昕淡淡的回应。
“你说的甚是!”她点头附和,眼神中星子似是要跳出来“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赶过来。”复看他一眼,又缓缓的低下头,脸上竟慢慢的浮现了几丝愧红。
看得骆双忍不住要啧啧称奇,像她这般的女子,竟也有这种表情,真正是奇观呀。心底隐隐泛着怪异的滋味,努力忽略中。
“子昕,我们有百年不见了吧?前两次的瑶池仙会,你不是先一步离开,便是未到,其实我……”
“仙子对魔界有什么看法?”未等她说完,暮子昕突然抢先一步问。
玉池一愣,不知他为何问这个,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魔界只围炎华门而不攻,你道究竟是何用意?”他继续道。
“这……”玉池回神,想了想道:“想必是和百年前一样,转移注意力,趁机攻打其它门派。”
“我原先也这般想!”暮子昕脸色沉了沉,眼神似无意的看向前面山石“但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
“子昕你以为呢?”
暮子昕退开一步,继续道“这些年来,魔界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放魔神出世。为何如此原因擅不知。而魔神的封印,必须以天剑才能破除,如今天剑已失,按理说,魔界应该倾尽全力,攻打炎华门,抢夺天剑才是,但……”
“但他们却只围不攻?”玉池接口,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眉头紧皱微有急燥的道:“这魔界到底想干什么?子昕,你可看出点端详?”
“以我之见……”他眉心紧皱,缓缓的道:“他们好像在等什么时机,或是……人!”可惜无论他多么用心的掐指若算,也猜不透其用意。
玉池沉吟了半会,似是在考虑此事的严重性,看了暮子昕一眼,眼里的急色又缓缓的消失,换上满满的痴迷,声音又柔了下去:“其实有子昕你在,无论魔界有什么诡计,都是能让人……放心的。”
暮子昕不语,对她莫明的信任不置可否。
“魔界虽然人数众多,但只要你我连手,再加上各派之人,定可以……”她顿了顿,再看了他一眼,原来就有些红晕的脸上,此时更加的红了,声音更是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那般柔弱的神情,看得骆双都忍不住心怜,怜到……心尖都是疼得的呢!
“子昕,其实我对你一直……”
“听说天琼的上官掌门前阵子看破‘天观’的境界,修为又更上一层,不知是否有此一事?”暮子昕却开口打断她的话,仍是一脸的淡漠,似是有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自此陌路
第五十七章
“上官翼?”玉池脱口说出那人的名字,却是一脸的茫然。
天观,是修仙的一个重要皆段,飞升入仙者,只要过了天观,修为必定大长。虽不及上仙,却也属上乘了。但上官掌门看破天观,已经是五年前的旧事了,他此时提起是何意?
暮子昕却仍是一脸的淡然,客气的抱拳缓缓的加上一句:“子昕在此恭喜仙子了!”
玉池神情一滞,笑容僵在当场。原本还是一脸娇羞的貌样,此时那脸上泛着异样的青色了。眼神缓缓下沉,莹莹似有泪光,我见尤怜。
唉!骆双忍不住暗暗叹息,这天琼掌门对玉池仙子的心意,仙界人人皆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苦苦追随了几百年却始终等不到佳人点头,却不知人家早已心有所属。
暮子昕这般说,岂不是强行把两人凑到一块去,断了人家的心思。
啧啧啧,瞧瞧玉池仙子,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那莹莹的闪光眼眸。如此佳人,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痛惜才是,他怎这般不知珍惜?
“子昕我……”玉池正欲解释。
“仙子!”暮子昕却再次打断“上官兄与我相识多年,实在乃不可多得的良人,盼仙子往后多加珍惜才是。”
玉池一愣,到口的话堵在喉间,眼神似是谷底般的低沉,一张玉颜更是溢着满满的哀怨,身侧的手松松紧紧了多次,才强挤出声音,却也不似之前明亮,沉沉的似是压了什么:“子昕,你当真希望……我跟翼……”
“仙子与上官兄实乃天作之合,子昕自然是欢喜的!”暮子昕接口,生生灭掉了她心中的唯一一丝期盼。
玉池的脸瞬间惨白如雪,眼中哀怨渐渐转化成伤痛,双眉紧皱,看他仍是淡然的神色,像是想找寻着什么。半晌脸如死灰的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子昕……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可曾……”有一点喜欢过我?
“仙子是我仙界中人。”他继续接口道:“如今魔界进犯,子昕职责所在,定当护仙子安全”他看了她一眼,脸上风淡云轻,却说着更加残忍的话:“和其它人一般!”
玉池脚下一个啷呛,似要跌倒。扶住一旁的树强行站直了身子,却看到他站立原地,没有移动半步的打算,表情仍是淡然到不近人情的地步。顿时心如冰般的寒冷,他竟连扶她一把都不愿吗?
暗暗叹了一声,神情已经晃乎,脸色苍白得如她身上的白衣。
那般绝望至极的神色,就连骆双看了,也忍不住摇头。
来回的看着两人,白衣和白衣。男才女貌,相似的背景,相似修行。这该是最配的一对,暮大上仙定是糊涂了,这样的桃花可不是天天可以遇到,他这般,不该!真不该!
再次看了看,玉池那白纸似的脸色,紧咬着牙似是努力不让眼里的东西流出来。明明是那般委屈的表情,她该同情的,却为何无端松了口气?果然去了一趟魔界,受影响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此时出去必是不好的,却也无退路。叹一声,背过身去,靠着石山,看着眼前的围墙,略略发着愣。
那一方,暮子昕和玉池还在说着什么,她却已无心再听了。只盼着两人速速离开。
转眼瞅着那方墙壁上白色小花,酷热的环境烤它得奄奄一息,随着微风左右摇摆,挣扎求生。
炎华门处到都是这种不知名的花,好似只有它才能在如此酷热的环境中存活。她认真的看着,不知不觉,竟也会犯起困来。
等了等,心口也没有那熟悉的刺痛感,于是眼皮寸寸的开始合拢,一下一下的往下栽。靠着山石的身子,无意识的开始下滑。
“再睡下去,可要摔倒了!”一声轻柔的男声自旁侧响起,骆双一惊,脚下一滑,还当真就倒了下去。眼看就要撞在山石上,腰侧一紧被接了个正着。
抬头一看,迎上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暮子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的身侧。
“角落里阴气重,你身子刚好,实不宜睡在这里!”不紧不慢的道。
她转头看了看前方,玉池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谈完了吗?
“谢谢!”讪讪的笑了笑,退后一步站稳,却见他还抓着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感觉他的手紧了一下。握了握才缓缓的放开,似是犹豫,似是不舍。
心头微疼,思起刚刚的事,想他必是早知自己在此“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刚好路过看到,又不方便打扰!所以……”所以才故意走进这片山石后,谁知却是条死路。
“我知道!”他淡淡的回答,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的不满。看向她另一只手里的剑,眼神又是一沉“你找我有事?”
骆双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拿起手中的剑递了过去:“我是专程来归还此剑的!多谢上仙!”
盯着那把剑半晌,他淡淡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自然不是!”客气的笑了笑“这是一把好剑,我修为低微,只怕辱没了此剑。况且我已经到了这里,想来以后必也用不上。”
他眉头轻皱一下,看向她手中的剑,却迟迟不去接,半会才缓声道:“你可知……这剑从何而来吗?”
骆双愣了愣,摇头!
“你握住剑柄,凝聚灵气试试。”他道。
骆双心中疑惑,却也依言凝神,自手心缓缓聚积着灵气。只见那剑上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原来锋利的剑身瞬间变得通体纯白,似玉般的颜色。
这是……
眼睛猛的睁大,抬头盯向他。
他伸手缓缓的接过那把剑,淡淡的道:“此剑乃我五百年前所铸,我白暮提倡的是双修,所以兵器亦是成对!”他扬起嘴角,轻抚着剑身“这是雌剑。我造它时,心中思慕着一人,曾想过,如若有招一日,能再见。此剑必是非它莫属。只是……我却一直没有机会给她!”
骆双缓缓的低下头不语,心里纠着什么,正一点一滴的撕裂着她的心。
“如今……”他突然轻笑一声继续道:“回想起来,要实现当日所盼,已是奢望。我只盼此剑能长陪在她身边,替我全心全意护她周全,只为她一人。但愿我做不到的事,此剑能替我做到!”
他抬头看向她,那如墨的眼里,苦苦的纠着什么,乎之欲出,却又不得不残忍的压下。
身侧的手轻轻的颤着,她不敢抬头,也不能抬头。只能生生把对方眼里唯一点的希望,慢慢转化成失望。
等了良久……
“我明白了!”他展颜苦笑,不再是绝代风华,却似那梨树之上,蔌蔌而落的梨花。“竟然如此,留着此剑也是无用了。”
语落,他扬手奋手一挥,骆双慌忙抬头,脚下欲动,又生生的忍住,忍得心间疼痛似海。
眼光随着那柄纯白的剑,自空中飞扬而过,越来越小,再缓缓的落下,看不见剑影,听不到任何回响,就像她曾经义无反顾的付出的那段情,再也寻不回来。
痛意排山倒海,为何他现在才说给她听,为何现在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这些?他可知……从记忆解封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谢……上仙好意,告辞!”她逼着自己挤出声音,连退数步,脚步虚浮。心痛得似是要喘不过气来。
从她看到那把剑的开始,就已经怀疑了。看到它聚灵气后的更是了然。那分明与他的配剑是一模一样的。
那把剑,是他心里唯一一点期盼,是他做为白竹的最后一丝眷恋。而自己却生生的把这零星的希望扼杀了。
此刻开始,他与她便再无瓜葛,此刻开始,世间便再也没有白竹。
暮子昕看着她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眼前又幻化出千年前,那个有着世间最纯净眼神的小女孩。
他寻了一千年,盼了一千年,恋了一千年的身影,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踏出他的生命。自此惜忆殿的山石上,他该以什么理由,继续一个人站下去?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他却觉得寒风入骨,可笑!他竟也会觉得冷吗?他这千年来所做的事,到头来竟只是他的空想吗?
突然间很想要知道答案,不由自主就伸出了手。
她脚步一顿,心中惊讶,感受着手臂之上传来的淡淡温度,心跳瞬间停摆,却不敢回头。
“璎珞……”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似是灵魂深处发出的低鸣“你对他……当真是真心吗?”如若是这样,他是甘心放手的“你对他……”
“我心里有他!”她突然扬声打断他的话,声音似是吼出来的,不知是说给他听,亦或是自己。
“有他,我心里有他,必须、一定只能有他……”她一声一声的吼着,似是要肯定自己的心意“他是我哥,是为了我放弃了一切的人,是守了我一辈子的人。无论是神族也好,普通人也罢,都是!所以……必须有他!”或许现在不行,但她会努力的,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只去看他一个人。
暮子昕眼神越加低沉,明明她身子颤抖得厉害,却还是要说自己爱的是他吗?“璎珞,我心里的人,从来没有变过,从来没有……”
“我有!”她转身扬起头,似是在看他,实则努力不让眼里的东西落下“我心里……曾经装着一个人,也以为可以一直装下去。但现在……我却要放下了。我是璎珞,所以要放下,我是骆双,所以要放下。不为其它,只因要!所以必须!”
看着她坚定的貌样,暮子昕心里越加的难受,她在逼自己忘却千年的眷恋,同时何偿不是在强逼着自己?
到底为何会走到这种境地?明明近在咫尺,却遥如天际。
或许……在两人的心里,真的有比相爱相知相伴,更为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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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突然笑出声,脸上的花儿一朵朵的枯萎,化作尘土,再也寻不回来。看着她的泪流满面,听着那绝情的反话,不知为何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似是已经满足了。
笑意加深“璎珞,你心中可曾……有过我?”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展颜一笑,笑得天地都失了颜色,笑得满目皆是花伤“没有,……璎珞没有,骆双没有。以后……也绝对不能有!”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放开她的手,笑颜染在脸上,抬头看向那方,初升起的明月,突然轻声道:“我们再来约定一次好不好?从今日开始……我是暮子昕,你是骆双。”
“……好!”
淡淡的语调回荡开来,他回头,两人目光交汇,再不压抑,那满腔的情意,缓缓的流了一地。谁都未曾先动,似是用尽全身的力量,看上这最后一眼,自此陌路。
十丈开外,古树之下。
蓝衫之人站立,神情木然,看着那方的二人。
他不知站了多久,双眼无神,脸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气。微风过往,卷起地上白色的花瓣,扬扬撒撒,似是冬日来临。
他就那么看着,未曾动过一步,有什么正随着那花瓣一般,片片破碎。
嫁娶之礼
第五十八章
屋外蓝色长衫静立,目视前方。似是很专注的看着,却寻不着他所看何物?眼神空洞的没有焦距。分明是警觉的人,却丝毫没有注意旁人的靠近。
“哥?”骆双探试的开口,缓步走近。“你找我吗?”
那方的身影愣了一下,半晌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眼里仍是迷茫一片,有些发怔的看着骆双出神,好似不明自己身处何地?
她心生疑惑,习惯的拉过他的手,心中一惊。这手凉得可怕,他到底站了多久?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房门“怎么不进屋?”
“珞……儿?”他缓缓的出声,眼里仍是蒙蒙的,看不清明。聚焦在她的脸上,眼里慢慢染上她的影子,似是疑惑的轻声呢喃她的名“珞儿……”
心底没由来的有些慌乱,今天的渺轩着实奇怪,像是……像是失了魂?
“哥,你怎么了?为何……”
话未说完,突然腰间一紧,被他一把搂进怀里,两条手臂缠上了她的腰。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不留一丝的空隙。
“哥!”骆双惊呼一声,更是满心的疑问。被他抱着有些痛,挣扎了两下,他却抱着更紧,像要把她溶进体内一般。气息拂在颈侧,有些烫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抱着自己,只是这次与之前不同。以往他都是小心翼翼的抱着、疼着,尤怕伤到她。现在,却好像没有那些顾虑,只想抱她近一点。于是更加的疑惑,只能静立不动。
良久,才探试着开口“哥?”
似是终于冷静下来,动了一下,浓浓的语音贴着耳侧响起“别怕,珞儿!哥只是……有点累!”他沉沉的开口,语气中果真像他说的,满是沉重累到了极至般“让哥……靠一会,好吗?”
累!他自然会累,一千多年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如何能不累?而这一些皆是为她!心间一沉,又升起那种似是可以把人浸没的愧疚感。
“不要乱想!”他突的开口,身子缓缓的前倾,头也慢慢下滑到她的胸口贴近。这般的态势,着实太过……暧昧!骆双直觉的想要躲开。却发现他只是附耳在她的心口,轻闭着双眼,认真的倾听着,一脸的满足。
他在确定她的心跳?张口就想提醒他自己没事,他却先开了口。
“珞儿!”他沉着声轻喃“我是你哥,对吗?”
“嗯!”她点头。
意外的他展开了笑颜,脸上似是开着最为灿烂的花“哥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快乐的活着。此只一项,哥就满足了,别的……没关系。”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的,脸上皆是欣慰的光彩,只是那眉头,却仍是紧成麻花状。
瞬间骆双好像明白了他今日的举动,果然,在她面前,他是藏不住事的。他定是听说了什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叹一声!
“哥,我们回神山一趟好不好?”她缓声开口。
渺轩一愣,抬起头来,一脸的莫明“神山?为何?”
“我想回去拿样东西!”她笑开颜,眉眼连成一线“只有那里才有!”
“何物?”
“自然是六花!”她笑得更欢“六花是我族定情之物,虽然我们身边现在不方便出现神族之物,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六花!”他脸色有些泛白,身侧的手轻轻的颤着“你要它……有何用?”
“还能如何用?”她笑成了眯眼,重新拉起他的手,带着撒娇的口气道:“怎么?你连夫人都叫了?现在还想赖账不成?”
他大惊,半会,猛的抓住她的手臂,一脸不可置信的貌样,狂喜似要暴发:“你……你是说……”
“我们一族之人,满百岁便会举行嫁娶之礼,乃是俗成的事。但我们却拖了千年,实在是太久了点?况且,如今我不会死,可以长长久久。你的桃花这般多,我自然不想让给她人了去?”
“珞儿……你当真……当真……愿意?”他激动得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等炎华门的事一了,我们就上神山好不好?”
“好……好!”他重重的点着头,又觉得不够,再度应声“好,好!等事一了,我们就去!”嘴角已经合不上,欢喜的把她看了又看。
骆双陪着她笑,那笑容完美得连天上的太阳都失了颜色,照得人不敢直视。只是那阴暗后,缓缓的又升起一丝痛楚。生生的压了下去,没关系的,她在努力,努力就好,努力到没有那股痛就好。
记得五岁的时候,她就说过,要嫁给哥的。现在终于如愿了,该高兴,该高兴!瞧,高兴得眼泪都想跑出来凑热闹来着。不过这般高兴的事,不该流泪,所以不能流。
上前一步,主动抱住身前人的腰,头埋进他的心口。听着那一声快过一声的跳动。
这一百年来,她总是喜欢下山到人间走走,多少也听过一点男女间的情事。
听说,相互恋暮的两人在一起,都会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小鹿乱撞。哥心跳得很快呢!只是为何,她的还是和平常一样呢?
摸摸心口,果真没有加快的迹象,难道说,这只对男子有效,女子却不尽然?
对,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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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二界大战在即,整个炎华门处处都是紧张的气息。人人行色匆匆,没一刻闲得下来,暮子昕,自然是最忙的一个。从那一次见面后,骆双再未曾见到过他,至于是刻意,还是偶然。她不去想。
他是一个守诺之人,言出必行。所以,她很放心,很放心……
摸摸那隐隐发痛的心口,这是最近她经常有过的感觉。突然就痛起来,每次都是心口,却瞬间又消失,似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细想一下,可能是那封印未完全修复的原因。
不过,能活着,那已经是莫大的赏赐,别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看看空荡荡的院子,她成了唯一一个闲人。就连炎凤这几天,也寻不着影子,不知在忙些什么。只不过每次见她回来,总是一脸气呼呼的表情。难以想象,谁可以把喜怒不形于色的风风气成这样?她到是有几分的兴趣了。
只是她这个闲人,找不着人分享。除了……
“双双,你当真不去?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去的地方。”微眯的单凤眼,一睁不睁的瞅了过来。
骆双嘴角一抽,满头的黑线“不……不必了!”
更正前言,这里不止她一个闲人,还有一个实在应该忙,但确确实实没有在忙的丹云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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