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全长只有三公里,在小镇西面却背靠着三十公里长的卡托山。马里兰州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原,唯独在西部边缘有很多低矮的皱褶山脉,这些皱褶山脉山形细长,可是却象一把挂面扔在地上似的排列有序,呈现出整齐的南北走向波浪。在这些“波浪”和东部平原的接壤处,唯独跳出一座半月型的巨大山丘,这就是卡托山。卡托山的月形背弓向着西方,东方是内弯的大弧线,在这个半圆弧线包围里座落着默默无闻的瑟蒙特镇。
连太郎在东京地下基地对安芸进行脑波扫描的时候,存下了她对《龙诀》收藏地点的扫描图,那是一座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乡间别墅,在这个别墅里有一个保险箱,三本惊世骇俗的风水奇书,天子风水术《龙诀》正静静地放在里面。但是审问和扫描还没有完成,就被安芸识破,随后又被安良带着雇佣兵一举催毁了基地,在连太郎手里就仅存了这几幅虚无飘渺的图像。
但是在使徒会强大的技术支持下,连太郎用这些零碎的图像还原了别墅的三维影像,而且通过长时间的电脑分析,把美国国土上的乡间大屋逐一对照,终于找出了吻合度超过99%的对应地点,马里兰州瑟蒙特小镇上的一间民居。
他和雪来到纽约后,调动了使徒会美洲部的一支小分队立刻赶到目的地,经过特工到现场确认,于是亲自进入瑟蒙特镇,他要把《龙诀》亲手拿回法兰克福。
四周是白雪茫茫的山区,四辆林肯轿车压着雪路慢慢地开进瑟蒙特镇,连太郎安排其余车辆守在镇上的几个主要通道,悄悄把车开到一座别墅前。
他们还没有下车,雪就拿出了监视器探测仪,只要附近有任何监视器,探测仪都会发出警告信号。
“嘀嘀……”几声短促的声音从探测仪发出来,雪马上侧头看看别墅外的大草坪。经过连日下雪,草坪已经积了深到小腿的积雪,她看看通往别墅的小路,小路上的积雪没有任何腿印,也发现不了监视器的位置,她疑惑地说:
“这里没有人住吗?”
雪说完打开监视器探测仪的另一个开关,开启对一般监视器的干扰功能,过了一会她已经听不到探测警告,证明附近的监视器被全部关闭。连太郎的脸上紧紧地绷着,用磁性的声音低沉地说:
“你先进去看看。”
雪穿上毛绒绒的貂皮大衣,提着一个装了饼盒的塑料袋下车从别墅外门走进去,象探望亲戚一样按响了门铃。按了一会,房屋里没有任何动静。连太郎在车上用电子罗经测量过四周的风水情况,这里不象有风水师细心布局的迹象,他也用生物探测器扫描过房间,同样看不到屋里有人,于是他走下车来到大门前。雪和他交换一下眼色,很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象组合小刀似的电动开锁器c进锁孔,拧开锁就走了进去。
连太郎看到的只是一个平常民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墙上挂了许多相片,有些相片还老得发黄。雪在快速地搜索着每个房间,她要尽快找到在安芸脑图像中见过的保险箱,据连太郎的卜算,这个保险箱就在地下室。连太郎慢慢地看墙上的相片,清瘦干练的脸上表情越来越复杂,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墙上的相片大多是标准的美国家庭生活照,这是一个有老人父母和孩子的大家庭,连太郎的视线却高度注意起那个白发苍苍的美国老人。这个老人温文尔雅一派绅士风度,笑起来慈祥而庄重,但是眼神里的坚毅却藏得很深,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应有的眼神。
他听听耳机,雪说正在进入地下室,于是他又细细端详起发黄的老相片。这部份的相片里都是二次大战的飞机和飞行员,有单人照也有集体照,还有一张帅得象电影明星的黑白军装半身照,这个美国大男孩看起来稚气未脱,可是那双眼睛轻易就可以认出来这是彩色家庭相里面的白发老人。让连太郎心里一抖的是那些飞机,相片里的飞机全部是单引擎螺旋桨,装了尖形整流罩的引擎下有一个椭圆形的进气口,使飞机象一条c了翅膀的鲨鱼,这个形容并不是连太郎想象力丰富,其实相片中的飞机头上就画着一条张嘴啮牙的鲨鱼。
连太郎自言自语的说:“原来还是你们……”
这种飞机型号是p40,号称“战斧”,在二战期间是美国陈纳德将军带领的援华空军部队“飞虎队”的主要型号,这种飞机的性能并不突出,在支援中国西南战场的时候基本上已经退出轴心国主战场,让位给更新式的飞机,可是万里而来的美国飞行员就是用这种低性能飞机和日本空军展开拉锯式血战。
连太郎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爷爷长与又郎对他讲过的历史,六十多年前在中国西南的天空上引擎轰鸣铁鹰翱翔的情形。他记得雪从安芸的深层遗传记忆中也录得这样的画面,那是一场为了《龙诀》展开的争夺战,缠绕着《龙诀》和家族使命让他心里发热,头脑仿佛一阵混乱。他努力让自己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脱下雪帽扫一下象刺猬一样竖起的短发,跑进地下室。
雪这时正蹲在一个保险箱前面,小巧的身材几乎可以躲进铁箱里面。针孔镜头已经伸进锁孔,这个镜头可以让雪通过视像眼镜看到里面的机关,开这种旧式锁并没有多少难度。雪小心地左右拧了几下密码环轻轻拉开保险箱门,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个木盒子,打开盒子看到三本线装书,书的封面是发黄的牛皮纸,上面没有写字。雪正在伸手去拿,连太郎拦住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试纸在封面上抹了一下。
今天进来后的一切太过顺利,以至于连太郎担心是否有更多的机关在里面,最危险的事莫过于书上有毒。试纸显示一切正常,连太郎的心里更加疑惑,安芸知道自己会来夺取《龙诀》,会这么容易让自己得手吗?而且双方都是y阳家,自己可以卜算出结果,安芸同样可以卜算出结果,难道这样代表着安芸认命所以拱手相让吗?不可能,在几天前安芸已经逃过“天使”的暗杀并从“天使”的眼皮底下消失,这时安芸完全可能就在自己背后。
连太郎拿出电子罗经看了看方位,这里的确是这个别墅的聚财之地,这种方位一般风水师都会用来放保险箱。他又伸手稍微翻了翻这三本书,书里果然画着风水图谱和写满口诀。这时连太郎更感到奇怪了,怎么可能这样?是安芸想息事宁人免得自己长期找她麻烦,所以顺着自己的章法交出《龙诀》吗?
雪完全明白连太郎的疑虑,她小声说:
“我们还在安芸脑里录出过一小段《龙诀》,只要和书对照一下就能知道真假。”
这时连太郎的电话响起来,电话的内容是使徒会技术中心受到毁灭性攻击,“天使”的控制系统完全被破坏,现在的使徒会已经失去一切技术力量,全部通讯只能靠民用网络和电话。连太郎听完电话后,慢慢站起来看着正在查电脑对照书本内容的雪,摸出手枪装上消声筒。
雪突然回头看看连太郎,就在这一瞬间连太郎向后跳一大步,同时举枪指住雪。
雪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象没事一样低下头继续查对内容。连太郎一直用枪指着雪,小声问她:
“你脑里面有芯片,你得到指令和消息不需要通过手机和电脑,来这里之前你已经知道‘天使’系统被破坏了,为什么不马上通知我?”
雪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头说:
“雨袭击了法兰克福技术中心,现在‘天使’不单止失去控制,连脑里的自爆系统都已经解除,象雨所说,‘天使’可以按照自己的选择做事。我不知道别人做出什么选择,但是我选择留在你身边……有这样的想法,就没有必要通知你了。”
连太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对雪说:
“我一直怀疑你为什么可以一个人从东京基地活着走出来,为什么她们都走了你要留在我身边,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先生……”雪说完放下膝盖上的电脑想站起来。
连太郎突然大喝道:“不许动!”
雪马上停止一切动作,平静地对连太郎说:
“先生,请不要开枪,我并不害怕你杀我,可是现在你需要有人和你一起完成心愿。你是很强大的男人,你注定要做一番大事业,但是你不能凭一个人的力量做完所有的事,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过去这么多年你不是很习惯我侍候你吗?你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吗?”
连太郎没有说话,他完全不相信雪的话,因为每个“天使”都只会在自爆装置的控制下才会听话地完成任务,就算是这样过去也曾有过“天使”反叛组织的事情,所以在“天使”的训练中,互相监视和互不信任成了最重要的项目。无论雪做得再好,再讨自己欢心,他都认为只是威下的结果。一个长期在死亡的心理压力下执行任务,长期不信任任何敌人和朋友的女人,也不会被连太郎信任,除非他捉住把柄,一旦失去控制对方的把柄这个关系就要马上解除。
雪一直看着连太郎,她突然笑了笑说:
“如果你当时怀疑我,应该马上就杀了我,可是你没有,还一直把我带在身边,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脑里面有芯片在控制?”
她说完慢慢站起来:“所以,我不相信你会开枪,你喜欢我。”
雪精致洁白的脸上很少露出笑容,这也是连太郎很少让她执行外交任务的原因,也许更大的原因是不希望陌生的男人看到这张笑脸。但是连太郎无法向自己承认这一点。对于一个暗杀组织的首领,他不能让自己带上什么感情色彩。雪的问题和连太郎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在当时杀死这个奇怪的幸存者,难道仅仅是留下最后一个“天使”保住自己的面子吗?这时他的确无法扣动扳机,尽管这是最合理的处理方法,他也不能让其他人把雪押回日本,如果雪对其他人说出“天使”解体的事情,将会引发更大的叛变。
两个人在冷冰冰的沉默中对峙着,连太郎久久地看着雪清澈的眼睛,她是“天使”里面脑电波最强的人,她对脑波武器的控制出神入化,好象整个脑波系统都是为了她而发明的一样,这种女人有天生的催眠能力,看着她的眼睛就象掉进深渊,连太郎分不清是自己迷上这双眼睛还是这双眼睛一直在迷惑自己,他咬咬牙说:
“退到墙角,脱下外衣,放下身上所有武器。”
雪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和无奈:“真的只能这样吗?”
“啪”!连太郎不等她说完,就向她身边开了一枪,雪没有再说话,静静脱下大衣,里面是贴身黑皮衣,显露出十六七岁少女般的身材,然后从身上放下手枪和怀刀。
“还有其他工具,全部放下。”
雪又从身上拿出一大堆间谍工具和开锁工具,收拾成一个包裹扔到连太郎手里。
连太郎用枪口指了指保险箱说:“进去。”
雪慢慢向保险箱走前两步,保险箱很大,完全可以让她瘦小的身体卷进去,但是无论是多旧款式的保险箱,都基本上可以做到密封防水,也就是说关在里面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在里面窒息死去。她看着连太郎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故,可是大眼睛里满带着悲伤,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
连太郎冷冷地说:“不用害怕,每一个‘天使’最后都要为组织献出生命。”
雪低下头轻轻地说:“我不怕死,可是……可是我怕只有自己一个人,让我留在你身边吧,只要可以跟着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沉默了一会,连太郎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雪抬起头看着连太郎凄然一笑:“先生,你会记得我吗?”
连太郎的表情复杂而矛盾,他想了一下才微微点点头,枪口仍然指着雪。
“先生……”
“不要再说了……”
雪大声尖叫道:“不!”随后又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小声说:“可以给我你身上的一件东西吗?我想拿着你的东西,里面很黑……”说到这里,雪突然泪如泉涌,无声地哭了出来。
“天使”的哀求和眼泪都受过专业训练,连太郎不会轻易被骗,他的眼睛不敢离开雪,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手帕扔到雪的手里。雪接住手帕,手帕上仍带有连太郎的体温,她用手帕轻轻印干脸上的眼泪,对着连太郎嫣然一笑,随即伏跪在地上低头说:
“刚才我对照过《龙诀》,口诀可以对应上,很可能是《龙诀》原本……先生经常失眠,请不要吃太多安眠药,找个人代替雪侍候你,放松一下再睡会比吃药好得多……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先生……请多保重。”
雪说完自己钻进保险箱拉上门,连太郎一步冲向前压着保险箱门转乱了密码,举起枪向密码锁连开两枪把锁头打得变形,再拉扯几下把手确认保险箱门已经关好,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匆匆离开地下室。
在连太郎停车的地方,对面是另一家别墅,这时房屋里暖烘烘的,安芸和刘中堂正闪在窗户一侧看着对面的情况。几天前刘中堂在唐人街中文学校发现“天使”寻找安芸时,马上安排安芸从后门下楼,换乘雪糕车直奔马里兰州。一路上安芸关闭了自己的手机,只用刘中堂的手机和外界联系,因为手机是最容易被追踪的东西,用手机通电话相当于在街上举着招牌走路,用大喇叭在十字路口聊天,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个人在哪里,在和谁说什么。到了马里兰州之后,安芸四处奔波布置好一切,还向邻居借用了这个房子,就等着连太郎来这里,她知道连太郎一定会亲自来。
嘴巴上长着大胡子的史纳莎小狗扣扣身上穿着白色小毛衣,端正帅气地蹲在窗户下面,竖着耳朵听大人说话。高大健硕的刘中堂站在窗户旁边象个门神,他剃光了胡子露出坚毅有力的五官和下巴,一脸成熟男人的韵味活象个硬派小生。他对安芸说:
“这一招很险啊,要是连太郎一股脑冲出包围圈,《龙诀》可就从此落到他手里了。”
安芸穿着长衫披着羊毛白围巾,一身打扮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学教授,她微笑着说:
“日本人啊,东西不到手是不会放弃的,我们就算躲到火星他们也会开穿梭机追过来。只有让《龙诀》先到了他们手里,然后毁在他们手上,他们亲眼看着《龙诀》消失了才会停止追逐……你可能不知道,长与连太郎已经是第三代争夺《龙诀》的人,只要《龙诀》还在世上,阿良和婧婧的孙子都要和长与一族拼命。”
“芸姐真是深谋远虑,都想到孙子那一辈的事了。可是我们中国的风水师都没有人知道《龙诀》的存在,长与一族是怎么知道的呢?”
安芸瞄了瞄窗外,黑色林肯轿车仍然停在路边,她叹了一口气说:
“说起来就话长了,晚清太平天国的时候,有个叫丹羽如云的y阳师和安家祖先打过交道,所以知道世上有天子风水术,他回到日本后参加明治维新被幕府追杀,于是改姓长与隐藏在民间。本来长与一族和安家是老朋友,我父亲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还是丹羽的孙子长与又郎的学生。二战爆发后,长与又郎支持天皇建立东亚共荣圈,和安家翻了脸,还参加侵华日军到中国抢夺《龙诀》,从此之后他们家就一直咬住安家不放,现在长与连太郎的出现是意料中的事。”
刘中堂挠挠头说:“真漫长的故事啊,哎?连太郎出来了,怎么只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孩呢?”
他们看窗外看去,看到连太郎手里抱着一件貂皮女装大衣,大衣里包满了东西,匆匆忙忙跑上车。
安芸奇怪地说:“他想干什么,留下一个人来打伏击吗?”
“不会吧,那大衣里面包了太多东西了,你看木盒子也在里面,他是拿到《龙诀》了……不对,这大衣是那个女孩子的,这么冷的天他拿走人家的大衣干什么,会不会?”
安芸和刘中堂几乎同声说出来:“内哄!”
安芸拿起手机接通了一个电话急促地说:“情况有变,我要迟一点才追上连太郎的车,你先按计划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离开15号公路,否则一个小时后他们就能赶到华盛顿机场!”
电话还在讲着,安芸和刘中堂已经冲向对面的别墅,小狗扣扣也蹦蹦跳跳跟着跑出去。
安芸和刘中堂进屋后直奔地下室,看到的是锁头被打坏再也不能用密码打开的保险箱,扣扣对着保险箱一直吠叫。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有人被关在保险箱里,安芸用力拉几下把手,转头对刘中堂说:“快找东西打开门,保险箱是密封的,会憋死人!”
保险箱又大又重,一般工具根本没有可能打开,刘中堂去出找工具的时候,安芸不停地拍着箱子,希望里面的人有回应,可是无论怎么拍都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刘中堂很快从后院找来一支铁锹,用尽力气敲了几下,根本无法撬进铁门缝隙。安芸也慌了手脚,她让刘中堂继续撬门,自己跑出去到处敲邻居的门借工具。
过了很久,安芸才提着一把伐木斧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刘中堂接过斧头猛劈密码锁,直劈得火花四溅,铁声震耳。十几斧之后锁头被劈开,刘中堂又用铁锹一阵狠撬,从保险箱里倒出一个瘦小的日本女孩,手里紧握着一条白手帕,毫无气息地躺在地上。雪和安芸打过多次交道,安芸一眼就认出她,可是这时救人要紧,安芸把什么个人恩怨都先抛开。她解开雪的衣领扣子,和刘中堂一起不停地给她做人工呼吸。
几分钟后,安芸和刘中堂已经满头大汗,可是雪还是脸色苍白地躺着。安芸伸手指探探她的鼻孔,感觉到轻微细长的呼吸,似乎是一个醒过来的人压着自己的气息在装死,安芸直觉到有点不妥,正想停手退开看看情况,雪的眼睛突然睁开,伸指直c安芸双眼。这一招来得突然迅猛,如果安芸毫无防备,这么近的距离完全可能被雪的双指c入眼眶挖出眼珠,可是安芸这时正有退意,手指c进眼睛后只感到双眼被压进脑颅,惊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眼睛已经痛得睁不开,泪水不停地流出来。
刘中堂这时正蹲在雪的身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雪用双脚夹住脖子发力一扭,整个人倒在地上,雪随即滚骑上去用双膝夹着他的头,照刘中堂的鼻梁猛打一拳。刘中堂被这拳打得剧痛难忍,大吼一声双臂发力,以洪拳铁桥把雪从身上托起。雪长得瘦小身体也轻灵,经不起刘中堂剧痛时发作出来的狠劲,被桥手一托,身体直飞上比人头高一点的屋顶,后脑重重撞到光管盘上再摔下来,光管炸开后四周立刻一片漆黑。
刘中堂不等雪掉到地上,他伸手捞到雪的小腿用力向地面拖压,顺势骑到她身上把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然后大叫道:“我捉住她了,芸姐你没事吧?”
安芸连忙叫刘中堂压着雪不要动,她捂着眼睛到楼上找来了电筒和绳子。她跑回地下室要绑起雪的时候,看到雪不停地挣扎着,虽然被双手反剪压在地上,还是在拼命爬向什么地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挂着血痕,露出狼一样的表情。
安芸先绑起雪的双脚,然后和刘中堂一起反绑起她的双手,可是雪在地上仍是不顾一切地爬着,眼睛盯着地上一条被踩得脏兮兮的白手帕说:“拿给我……拿给我……”
刘中堂一直用身体压着雪,这时看到她被绑好了,才站起来喘着气说:“这就是‘天使’啊?果然是危险人物,难为芸姐还跟她们打过几次交道。”
安芸揉着眼睛,摇摇头说:“真不知道这些女孩子在想什么,有好日子不过个个都象发疯了似的……”她低头看看雪,雪从地上咬起那条白手帕,眼睛看着另一边不停地喘气。
安芸看到她的身材和样子都有几分象自己的女儿安婧,不禁有点可怜起来,她蹲下来问雪:“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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