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简一倒,场面顿时就乱了,大汉似乎不相信段简是真的昏迷,口中骂骂咧咧地就要去揍他起来,还是掌柜的奋不顾身地扑到段简身上,硬生生地替他挨了两脚。
最后是为首的官兵将大汉给拉住,大声喝停:“你想闹出人命吗!”
店里的异变,守在外面最里层围观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惊呼接二连三,把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给急得,想方设法挤进去。
“让让!快让让,大夫来了!”
正为段简忽然昏迷而发愁不已的官兵立刻把人群分开,让大夫进来。
大夫挤进来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顾不得缓口气,就被拉过去给段简诊治,但是瞧了老半天,望闻问切,扒眼珠看舌头都试过了,最后得出的结论就只有一个,睡着了。
但这明显不像是普通的睡着啊!就说现在的环境,就算段简当着所有人的面装睡,但在大夫在他身上扎了好几针后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还有体温脉搏,大夫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人了!
没办法,官兵们商量过后,决定将大汉他们带回衙门,段简也跟着一并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身染怪疾
玉颜堂乱成一团,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给家中的阿泓报信,实在是因为他从没去过玉颜堂,所以包括掌柜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起来还有个阿泓,偏偏识墨又被段简留在家里,最后还是邻居急匆匆来敲门,阿泓才知道段简出事了。
阿泓当即点了些银票让识墨带上,赶紧去衙门打听消息,无论花多少钱,都先把段简给弄出来,然后打发周放去准备轿子准备出门,他身子重走不了太远的路,这时候套马车又太耗时,不如到外面去雇轿子来得快,周放赶紧应下出门去雇轿子。
因为不知道段简此时情况如何,等待的时间是如此难捱,阿泓坐立难安,时不时看向门外,一旁的周放妻子劝慰说:“管家,您身子重,还是坐下来等吧,可别累坏了身子,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刚说完,肚子里的孩子适时地踢了阿泓一脚,以示抗议。
阿泓不得不回到屋里坐下,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还不见人回来,心中的担忧愈来愈重。
好不容易,终于把周放给等回来了,身后跟着四个孔武有力的轿夫,抬着一顶青布小轿,在内院门口停下,没有主人吩咐,他们可不敢擅自进来。
阿泓再也等不及了,霍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周放妻子跟在后面不住念叨:“慢些,慢些走,诶哟,管家别走太快,当心孩子!”
段简如今生死未卜,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等阿泓上了轿子,四个轿夫嘿哟一声站起来,抬着轿子往外走,他们都是附近的老手了,走得稳稳当当。因为是孕夫,几人不敢走得太快,怕轿子摇晃得厉害的话,若是伤到雇主就不好了。但是阿泓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子,忍不住揭开布帘吩咐他们走快些。
“可不行,再走快些就晃得厉害,您身子受不住的。”
“没关系,你们尽管走就是了!”
轿夫没法,只能稍微加快速度,一行人很快出了宅子,穿过巷子,刚拐过街角,就撞上了识墨他们正朝着家的方向走来。
识墨眼睛通红,后面跟着玉颜堂的伙计,几人抬着副担架,抬着昏迷不醒的段简正往家里走,周放眼尖,远远就认出来,赶紧叫轿夫停下。
阿泓听到声响,问:“发生什么事?”
“少爷,是少爷他们回来了!停下,快停下!”
阿泓一听说是段简回来了,根本坐不住,轿子还没停稳就要下地,吓得周放赶紧拦住他,“管家,您在轿子里坐着就好,我们现在就折回去,少爷也要立刻送回家去找大夫。”
他是担心过头了,反而失了冷静,若是现在下轿走过去还是等他们过来都要浪费不少时间,还不如现在就立刻回头,还能提前做好准备,好在有周放拦着,阿泓心里懊恼的同时吩咐说:“我们立刻回去,周放你去请大夫到家里。”
周放请来的大夫已经是罗城最好的了,但得出来的结论仍然相同,从脉象上来看,段简没有任何异常,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那他为什么一直不醒?”阿泓坐在床头,紧握着段简的手不放。
“这……恕老朽无能……”老大夫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奇症,找不出病因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难道一日不醒,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衰弱下去吗?”然后一日衰弱过一日,最终只能……不,绝不能这样,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段简有事!
阿泓让周放送走大夫,然后让人出城去找魏园子。他临近生产,魏园子不放心,昨天说是要出城去寻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三五日后便回,偏偏刚走一天,段简就出了事,简直……就像算好了时间一样。
突然阿泓脸色一白,他的心情过于大起大落,直接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如今正不满地在他肚子里翻腾起来。
阿泓知道现在自己绝不能乱,自己一旦倒下,段简和这个家就都完了,偏偏这时候孩子还要不安分,等生下来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番。孩子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动静更大了,甚至在肚子里施展起拳脚来,阿泓不得不伸手安抚着腹中的孩子,果然跟他爹一样是个不省心的!
他已经从识墨嘴里得知了事情始末,段简能够从衙门里放出来,一方面是因为他昏迷不醒,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另一方面则是李霖良得知后出手帮忙作保,才把段简捞出去,只是虽然人是回来了,但这段时间不能离开罗城。不过这也是多此一举,段简一直昏迷不醒,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外出寻找魏园子的仆人直到天黑才回来禀告说没有找到人,这在阿泓预料之中,罗城外崇山峻岭,要找一个人太难,现在也只能派人在四边城门口守着,一看见人出现就立刻带回来。
段简依然沉睡,靠着参汤吊命,但不过短短三天,气色就迅速灰败下来,脸颊也凹陷进去,看起来竟然像个濒死之人,而阿泓看起来,竟然也不比段简好多少。
只不过三天,对阿泓来说却漫长得像是过了三年,这三天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简逐渐衰弱下去却束手无策,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都想时刻守在段简身边,现在的段简,也只有微弱的呼吸能够证明他还活着……
而外面接二连三传来的坏消息对已经筋疲力尽的阿泓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玉颜堂卖的香粉害死人的传言越演越烈,没两日,竟然又多了几个人跳出来信誓旦旦地说玉颜堂的东西确实有毒,他们用了之后浑身不舒服,身上也长出了小红疙瘩,叫嚷着要玉颜堂赔钱。
至于那家死了女儿的妇人,则整天守在玉颜堂门口逮着人就哭诉,一旁还有几个大汉虎视眈眈。玉颜堂的掌柜只能紧闭店门,但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眼看玉颜堂几年积累的名声就要被他们毁于一旦,掌柜心里也急得不行,然而想到至今生死未卜的段简,掌柜除了闭门不出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
又等了一日,魏园子还是没回来,却等到了另一位客人。
李霖良脸上愧疚,送上满满一匣子的银子,“阿泓,这次的事我不能继续帮忙了……抱歉,这是几年来玉颜堂的分红,你收下吧。”里面还有一半是李霖良倒贴的,当做是对段简的弥补,李霖良被他爹严肃警告,不许他再参合进去,事实上今天能够过来,都是瞒着他爹偷溜出门的。
“李少爷是否知道些什么?”阿泓急切得顾不上别的,他现在只想知道如何救段简!
李霖良一脸的纠结,最后还是咬牙说:“你要小心,对方看中了玉颜堂,他的势力太大,连我都不是对手,此次对玉颜堂势在必得,总之,你们还是小心为上。”怪就怪玉颜堂发展太好,而底子又太薄,而且虽然他在玉颜堂里掺了一股,但毕竟不是本家的产业,他也只是李氏的少爷,不可能也不敢拿自家的产业来跟对方搏。
“究竟是谁要对付我们?”阿泓握紧拳头,他和段简都是低调之人,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是定南的陈家。”李霖良心里懊悔,当他打听到对付段简的幕后之人竟然是定南陈家后,立刻备车出城去找对方,结果庄园的守卫竟然不给他进门,别说陈铎,连翡儿都见不上,这才知道上了对方的圈套,原来对方的目标一直都是段简……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段简昏迷不醒,但肯定跟对方有关!
后悔归后悔,他却不敢将实情告诉阿泓,尤其是阿泓的肚子看着就像快要生的样子,要是段简真的醒不来,而阿泓的孩子又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承诺
“玉颜堂是段简的心血,我绝不会就这样拱手相让!”阿泓心里愤怒无比,竟然有人因为看中了一间铺子就能够毫不在意地害人性命,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会轻易地伤害别人,更何况他们要害的还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他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次被人欺负到头上来,日后必定百倍偿还。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唤醒段简,以及挽回玉颜堂的名声,寻找幕后黑手的事情只能搁置一旁。
本县的大夫不行,那就快马加鞭去隆京请名医,同时加派人手去寻找魏园子,对魏园子的医术,阿泓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这个师叔向来喜欢钻研各种疑难杂症,又到域外游历过,见识比一般大夫要广,若是魏园子都诊断不出来,那就……阿泓阻止自己想下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救段简,他不能慌,更不能倒下。
送走了李霖良后,阿泓将家里所有的钱财都换成现银,家里的财产都是阿泓在打理,这么多年来积攒了不少身家,都被阿泓换成了田地和房契,家里的现银反而不多,加上李霖良送来的银锭应该够他要用的了,大锭的银子取了三分一换成一两一锭的小锭银锞,另外三分之二换作一贯贯的铜钱,满满地堆了一箱子。
玉颜堂的掌柜还是第一次被请到段家的宅子里,他听说少爷已经昏睡多日生命垂危,如今府里事宜都交由管家处理,心里惴惴不安,说实在的,他是不太相信这个所谓的管家,谁知道不是奸邪小人,会不会趁机谋取家产,他可要替少爷把玉颜堂给守好了才行,可惜的是,少爷双亲亡故,又没有儿女,本地也找不到别的亲戚了,要是真的有个万一,这家产不知道落入谁手中,更是连个祭拜的后人都没有……
当见到阿泓挺着肚子取出一纸婚契的时候,掌柜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可没听说过少爷有婚约啊!更不知道少夫人竟然身怀六甲,这样一来,少爷就后继有人了,真是太好了!
实际上,阿泓从柜子里拿出那张婚契的时候,心中五味陈杂,当时段简找人合了八字后又兴冲冲地算日子,却被告知今年都没有适宜的好日子,兜头兜脸一盆冷水下来,段简不甘心地念叨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写了这张婚契并且强迫他签字画押才满意,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现在正好帮了大忙,让他能够以名正言顺的身份来接手玉颜堂。
第二天一早,附近的人发现,前几天大门紧闭的玉颜堂居然敞开了大门,几个伙计在掌柜的指挥下抬了个大缸出来,摆在店门前的空地上,然后往里倒进桐油,由掌柜亲手点了火折子丢进去,刹那间火苗蹿起三尺高。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这玉颜堂弄出这么大的仗势是要做什么?
这时候掌柜又让伙计抬出一张梨花木靠椅,安放在正门中央,椅面铺上厚厚的软垫,然后才派人去请阿泓出来。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阿泓,不知道这怀着身孕还出来抛头露面的实子是谁,更不知道他和玉颜堂又是什么关系。
阿泓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亲自看着掌柜照他的吩咐在缸里燃起大火,然后在一旁摆上条案,两个伙计从后面抬出一个大箱子,掀开箱盖的瞬间,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哗然,只见里面摆满了闪亮的银钱,怕是不下数百两。
更惊奇的事发生了,伙计们在掌柜的指挥下,不断地从店里抬出一箱箱货物,那些上好的,未开封的胭脂水粉一盒盒地倒入大缸中,被大火一烧,冒出一股又黑又重的浓烟,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丢进大缸里烧完,掌柜清清嗓子,洪声说道:“大家请静静,静一静。”在周围人都安静下来后这才介绍道:“这是我们玉颜堂的少夫人,今日来是有话想跟大家说。”
大伙儿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夫人很感兴趣,即使有人小声质疑怎么没听说过玉颜堂的老板何时成的婚,这时候都急着听掌柜接下来如何解答,倒没有人出言反驳了。
阿泓在识墨的搀扶下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面对一张张或充满好奇或幸灾乐祸的面孔,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乱,缓缓地开口说道:“各位,玉颜堂前几日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玉颜堂经营至今,行事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虽不敢说人人盛赞,但也担得起诚信二字,从未做过以次充好,哄抬价格,欺蒙顾客等等,如今我们被人诬陷,近日更有流言不断,损害玉颜堂的声誉,恰逢外子突染怪疾,昏迷不醒,如此种种,大家疑惑不安亦是常情。我为商家,在商言商本无可非议,但信为重,义为先,乃是做人之根本,今日我在这里承诺,只要是玉颜堂销出的物品,无论新旧,无论数量,都以双倍价格回收!而在官府没有查明真相之前,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切勿轻信谣言,我相信官府最终会给我们一个公正,还我们一个清白!”
铿锵有力的承诺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住,玉颜堂售卖的东西虽然不如别的老香铺贵,但几年积攒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还是双倍价格,而且听这位少夫人话里的意思,竟是不管东西如何,只要是他玉颜堂卖出去的,哪怕只剩个壳子,都可以拿来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夫人可真是有魄力。
很快就有人跑回家里找出不久前才在玉颜堂买的香粉盒子带过来,在掌柜验明真假后,当场返了双倍的银子,而这盒香粉则被当众投入火中烧毁。
接着又有人拿来一个空瓶,相当陈旧,上面还沾着厚厚一层垢,真难为那人还能从旮旯角里找出来,掌柜依然以双倍价格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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