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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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在1958年的时候,挖开地面不到10厘米,就有原始的颗粒盐,平均都有五六十厘米厚,有些地方盐厚度能超过一米。挖出来,就直接运走,根本不用晒。 捞盐是个体力活而且又是户外工作,没有一定的体力根本干不下来。

盐场本地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干,每年捞盐的都是外地来的农民工,四川人居多,再就是我们这些人,

需要多大的体力呢?

具体说吧,原盐从盐池里捞出来之前是湿的,所以捞盐的人整个夏天都在湿热的盐池里工作。用铁锹、刨耙和镐头将湿盐一块一块刨开,然后一铁锹一铁锹把原盐从池里扔到堤坝上,人站在盐池子里,高度通常只能露出个脑袋来, 盐堆在岸上,要堆起至少一米高,然后堆放整齐。每一锹的盐,都要扔出4米左右的高度,不然,盐还会回到池子里,你就白干了,不要以为白干了没事,每天晚上的评比会,会让你知道地狱的门在那里。

每人每天的定量是12…16个立方。再具体一点说,一个卡车只能拉4个立方,一个人一天要捞出3…4车的盐来,出不来的话,晚上就另有节目了。

因为原盐颗粒较大,在铲盐的时候对铁锹的磨损很大,大多数人一个夏天都能用坏十来把铁锹,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你一刻不停,记住呵是一刻不停的劳动中,你的铁锹头一点点变小,最后盛不住盐了,要重新换一把。这种事一周一次。

对一个正常体力,从来没有干过这活的人,一天下来,把胳膊干成大腿一样粗,属于正常,对于一个脑筋还正常,把胳膊干成大腿一样粗的人不在晚上发出的绝望的哭泣,属于不正常。

对于我所正在经历的生活的震惊,足以让我对于过去二十七年的一切来一个重新思考。

这里没有公开的,对抗性的反抗,连消极怠工都没有,除非死,。不然,没有人不知道木辊和屁股上的肉粘在一起,并一偻上偻被撕下来的痛,更不会不知道快要长好的新肉被呼啸的木棍再次地撕开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表现驯服,举止卑微,以讨好自己的“上司”——小队长,大队长。在这种意识的支配下,人们的思维已近停滞。而在这种荒谬而又无奈的境遇中,自戕行动便呈现为一种黑色的反抗。

这种反抗的目标不是面对现实去争取自己的自由,而是力求逃避现实,去自觉地寻求毁灭,走向虚无。

从侧面跳下车,跌进去疾驶着的卡车车轮,是一种痛快的死法,

当着武警的面,边跑边大喊大叫,让武警开枪打死,是一种运动中的死法。

肉体上的自戕,是个体生命在极端绝望境界中的彻底的自我背弃。

精神的自戕呢:人与人之间相互攻击、迫害、陷害,防范,猜疑、告密、污蔑,把一切恶的方面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而目的仅仅是为了对付一群与自己命运相同的人。

天真,善良、人与人之间的爱与同情,表现得是那样稀少!而且是孤独地、沉默地、绝望的挣扎,这是多么可怕而可悲的生活状态!

人的尊严的丧失和消解更多的表现在人与人的相互关系上。

表现在这些人对待屈辱的态度上。

人们很少起来维护自己的尊严,而是想竭力拔除“自我”,想使自己成为一个铁锹,一个钢钎,一个用坏了的工具把子。

我并不是想在这里忏悔,我经过了炼狱的洗礼,历经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痛,我已经为我曾经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我赎了我的罪。

完整的人不存在;健朗的人不存在;具有正常的精神生活和感情的人不存在;人被撕碎了,消解了,粉碎了。

21,第一次打架

半个月下来,我还是难以胜任劳改队繁重的体力劳动。盐湖采盐工艺落后,对于我们来说,主要是依靠铁钻、铁勺、铁耙、铁锨“四大件”工具,手工操作,苦大工慢,平均每人日产盐3吨左右。从盐湖中直接采出的盐和以盐湖卤水为原料在盐田中晒制而成的盐。生产方法因资源情况而异:凡已形成石盐矿床并赋存丰富晶间卤水的盐湖,主要是直接开采石盐;未形成石盐矿床或石盐沉积很少的盐湖,

需在湖边修筑盐田,引入湖中卤水,日晒成盐;无晶间卤水的干涸盐湖,需注水溶制饱和卤水晒盐或直接开采原盐。其原理及操作与海盐基本相同,但盐湖卤水浓度较高,所需蒸发池面积相应地比海盐减少。

以手工或机械方法从盐湖中直接采出石盐的过程。石盐为天然结晶,呈透明、半透明状,氯化钠含量高,结构松散或半松散,矿体呈层状、似层状或透镜体,直露地表,易开采,生产成本和能源消耗低于海盐和井矿盐。中国湖盐开采长期以来都是手工操作,用铁钎捣松覆盖在盐湖表面厚20~30cm、混有泥沙的盐盖,堆集在采坑一侧;再逐层松动盐层,用铁耙将盐粒在卤水中反复洗涤,

用带孔铁勺捞出,堆集在采坑的另一侧,每人每天可捞盐 3~5t,劳动强度极大。国内70年代后期起,逐步实现机械化作业,如内蒙古吉兰太盐场用联合采盐机采盐,自卸汽车运盐,水力管道输送和堆坨机堆坨;青海茶卡盐场则用联合采盐船采盐,装小火车运输。可是我们到了九十年代,依然是人工劳动

眼下我正抡着镐砸硝石,这些硝石藏在卤水下,所谓 夏捞盐,冬采硝。

我刚想休息一下,歇息,几个年轻犯人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我也没理他们。

我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块带尖的硝石头攥在手里。大不了一换一,我想。

“律师。,谁让你休息了?”距离大树还有好几米远,大头就来势汹汹地嚷起来。

我没说话,站起来,

“算了,我也歇够了。”我走到石堆跟前弯腰去拿铁钎。

“别动,,我看他敢吃了你。”边上老史的一脚踩住铁椎,又弯腰捡起旁边的铁钎。

新来的,,你不服管了是不是?”领头的冲到我身边,攥着碎石的手抡向我。血顺着我的头发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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