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抄起铁钎照着领头的抡过去,领头的一头扎进了卤水池。晚上,我被一个武警叫出去包扎,我才知道,这个武警还负责给犯人们看病呢。
你等下回去要小心些,可能有人会报复你。他小声说。
是夜,果然那几个阴着脸向我这边挪过来,我想横竖是躲不过,不如拼了。我从铺下拽出白天藏好的一截短棍,迎上去。
一场混战。
真的要感谢一个月来的劳动锻炼,我的体力得到了超强的重塑,我一棍一下打在对方的胳膊上,他们嗷嗷叫地没办法反扑,因为他们的胳膊抬不来了。最后一个小个头的,我看他吃不住棍,就给他当胸一拳,只见他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地向后退了约有七八米,停了下来,脖颈动了一下,然后跪下,吐了一地。我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我要活下去,再残酷的处境也要活下去,我和眼前的这些人不同,这是结论。
我已下地狱,我还要去天堂。
“真的有天堂和地狱吗?”
:天堂和地狱都是真实存在的。圣经是神的话语,是一本说实话的书。在圣经这本书里,上帝不仅向人启示出他自己是谁,他也把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事情向我们讲明了。圣经说,神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人犯罪堕落后被神赶出了乐园;神为人预备了救赎的恩典,人会因着接受或拒绝神的救恩,最终到两个不同的地方去。这两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天堂和地狱。
22,我的一个朋友叫三建,
三建是一个人的名字,个头稍高于我,馊,但很有力气,因为他以前的工作单位是第三建筑公司,所以为了省事,这里的人们直接叫他三建。
是我在那里认识的一个狱友,我所以说到他,是因为他不止一次帮过我。第一次分活的时候,他刚好挨着我,看到分活人的拉着皮尺量盐池子的宽度,意思是今天一天的活,就是要把这里边的盐捞干净。每个人大约有四米长,盐池的宽度约为六米,这样呢,要从池子中间干起,才好干,分好之后,三件冲我笑笑,也不言语,然后把做为区分我和他界限的石头往我这边移动了近一米半。你干不完的,他说。
我很感激,但是我还是没干完活,当天晚上除了撅勾子外,还被一个来自什么钢铁厂的,姓李的流氓犯在我背上重重地一砖!我当时就趴下了。那力量,换个人可能要被拍散架了。
一个在盐湖里捞了两年盐的人,他的体力,肌肉的爆发力,是一般人四到六倍,这和残酷的劳动是分不开的。比方说装车,是个好活吧,因为不用在零下近三十度的天气里泡在盐池里。不要小看了这装车上的活,三个人,站在三个不同的方向,三马大号铁翘“刷刷刷刷”,三分钟呵,真是一刻也不停,司机只是停好车,有时一跟烟也没抽完,车就装好了,快过几百米外工厂工人用的卷扬机三倍。
这他妈那是把人当人呵,那怕你把人当机器也行呵,我们连机器都不如呵。
三建帮了我一个多星期,那当中,我有一半的时间晚上都在“撅勾子,”最长的一次,是30分钟吧,起初,那动作只是稍稍有些令人不舒服,该死的手铐和头上那些装置简直令人愤怒,接着,我被它们弄得麻木了,后来,我就开始感到绝望般地痛苦———眼睛开始不自觉地流泪,汗珠在眉毛上打转,我的四肢已经死亡,所以只好用头顶在在地上。
我竭力去呼吸,但是除了地上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什么也闻不到。,所以我根本不去呻吟了,有什么用处?这样的境遇里呆30分钟就好像半个世纪那么难熬。
然后就晕厥了,后来听说也是三建把我抱起来,放在通铺上。
我认定了三建做朋友,认定了把那个姓李的流氓作为对头。
最后一次,我正在“撅勾子”他过来了,
我直起腰来, “哎”,我挑衅地对他说:“你今天,要不就一砖把我拍死,,,,,,”
我咽了一口口水,:“如果拍不死,晚上我就日死你!”“日“其实不是说我要操他什么的,在这里就是一个脏字,代表了:打,弄,整,掐,扼杀,等各种整死人的方法。
在这个进候,我两年我律师生涯里吃的鸡鸭鱼肉乌龟王八这时一起派上了用场,这两个月非人的集中训练,已经让我的四肢特别是上臂变得粗壮,有力,我试过和号子里的人扳手,一次扳了二十个人,只有两个赢了我。有一个以前欺负过我的小子让我找了个借口,一拳打出去五米外,饭吐一地,当场就尿了。这个小社会,和外边一样,你要想活得多少有个人样,你得先象个人样,而不管这个人样你是怎样付出才变得有人样的,没人关心那个。
那流氓狞笑着径直走到我面前,几乎鼻尖贴鼻尖地直视我,我迎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僵持了有三分钟,那流氓叹声气,走了,是夜,平安无事,我被劳改队里人欺负的日子从此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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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过去了二个月。
我的工分,从二三百二十三(倒数第一)排到了第十九。就是说,在所有的,劳改队里,无论这些人以前是做什么的,也无论他们来了几年,我现在是干活的前十九名。
我不在意工分,反正我也就一年,不指望减刑。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能不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活出人的尊严,人样,我想,我做到了。
老史被送走了。
春节前的一天,在捞硝时,他一时想不通,用足有二十斤重,公分的钢钎,扎进自己脚背,钢钎抽出之后,脚面可以看到脚低,血喷射出二米外,形成一道血雾,然后那个血窟窿冒出的血,泉水一样,把池子染红了。老史也算一条汉子,在无数次的“撅勾子“时,他的背上被人踩着走来走去,他硬是不吭声。我知道,过于沉重的劳动,极其恶劣的天气条件,使他的精神崩溃了。 他临走时包着我哭,说兄弟啊,不是哥哥我松包,我也想做强人阿,可我真的是受不了了啊,“他涕泪纵横。
我以前没有听过,也不相信,在冬天能把一个人能塞黑了,老史就是,活脱脱一个紫黑色的人。他的头发上粘着从他来那天沾上的盐巴的颗粒,他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几乎有一半时间是天天挨打,“撅勾子”后边如果不是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兄弟保重阿,兄弟!要活着出去呵。 老史拼命地冲我喊,他可能保外就医了,但是他的脚?</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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