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通通弄进后宫养到老死。
嬴政攥紧拳头,心中道:朕尚且不在乎秦子楚娶妻子入门,为何他却做出这么强烈的抵抗。
秦子楚,他只要将这些女人娶进门之后扔在一边就足够了。
……朕本来也不会容许秦子楚另有其他人的。
原本欢快的气氛因为秦子楚坚持的拒绝而显出了凝滞。
根本不必秦王吩咐,与他默契十足的范睢已经温和的说:“诸位远道而来,想必都已经累了,不如坐下一同观赏歌舞。”
缥公主主动向子楚公子求婚却被拒绝,赵国使团丢了大脸,这时候能够有个台阶下是极其高兴的。
可并不是人人都乐于见到如此的。
燕国使臣故意放肆的笑了一声,走向桌案坐好的时候,放声道:“范睢相国可真是个好脾气的人,三家分晋,一门被秦国所灭,一门送了商君和相国给秦国国主,一门还有女人送上门来自取其辱!”
原本就坐立不安的缥公主听到这话,发出一声哭嚎,掩面啜泣不止。
这下子,燕国的使团彻底捅了马蜂窝!
无论如何,嘲讽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燕国使臣的行径未免令人太过不齿了。
信陵君猛然站起身走到燕国使臣面前。
他高声道:“赵国眼下与燕国停战为了什么,你想必一清二楚。先生何必说这样的话,赵国不与燕国开战并不是怕了燕国!”
眼见信陵君也加入了此时的纷争,秦王脸上保持着微笑,冷眼看着名义上合纵抗秦,团队内部却早就关系错综复杂、矛盾重重的剩余五国。
这群人还想要以合纵之势打败秦国?他们分明是痴人说梦。
见到信陵君站出来,魏国的使团也坐不住了。
魏国国内仰慕信陵君高义的名士不在少数,使团之中也有许多信陵君的仰慕者。
他们直接上前站,像是标明态度似的站到了信陵君身后,将保护的姿态清晰的展示了出来。
燕国使臣见赵国和魏国使臣合到了一处,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他指着信陵君道:“信陵君还真是声名远播,无论赵国还是魏国竟然都唯信陵君马首是瞻。下官不知道何时才能出使魏国,恭贺信陵君登上魏王的宝座!”
此话一出口,无论魏国还是赵国使臣的脸色都变了。
刚刚还气焰十足的信陵君霎时像是被狠狠的敲了一棍子。
他面上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抖着手指向燕国使臣,愤怒不已的说:“你说这话挑拨我与国主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
信陵君此生心中最委屈的一件事情,就是被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魏王怀疑有不臣之心。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邯郸之战的时候,他请求魏王调出精兵救援赵国,才会被魏王一口拒绝,最后不得已出了下策窃符再次被魏王发现,剥夺了信陵君的身份赶出魏国国土。
哪怕现在魏王释放出善意,希望他能够归国,信陵君心里仍旧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亲哥哥对他防备甚深。
眼前骤然被燕国使臣说出自己想要取魏王而代之的话来,信陵君简直向当场将其斩杀,以消除流言。
燕国使臣见自己的话戳到了信陵君痛处,不依不饶的说:“魏国上下无论大臣还是平民都知道信陵君贤德有才华。既然信陵君有了人望,手中又握有赵国大军,杀回魏国,自己坐上宝座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么?小臣静待这一日的到来。”
“胡言乱语!简直是一派胡言!”性情直爽的信陵君终于忍无可忍。
他猛然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燕国使臣的猛刺而去。
“够了!你们当我大秦咸阳宫正殿是谁都可以撒野的地方么!”秦王猛然一拍桌面,高声大吼。
借着秦子楚的面子得以出现在大殿之上的秦初早在信陵君拔剑的同时,抽出佩剑,横刺而出。
他的剑尖直接挑断了信陵君宝剑手柄与剑刃相连的部分。
“叮――!”的一声,信陵君的长剑落地。
信陵君手中只剩下短短的剑柄,哪怕摆出刺向燕国使臣的动作,也只能显得异常可笑。
秦初看了信陵君一眼,手上挽了个剑花,收住手上的动作,潇洒之极的将宝剑入鞘,飞身回到嬴政身后,继续自己的护卫工作。
秦王赞赏的看向秦初,高声道:“好!不枉费子楚对你的知遇之恩,果然是个有才华的好孩子!”
不同于面对信陵君时候的横眉冷对,秦初听到秦王的夸赞后,瞬间笑得犹如漫天春花绽放。
他跪在地上面有点羞涩的挠了挠脸,随后,朗声说:“谢国主夸奖。”
信陵君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他完全认出眼前这个越发光彩夺目的男人是什么身份――这不是魏王宠爱过的龙阳君,还能是谁?!
“你不是被国主送给了子楚公子做……”一时气急,性情直爽的信陵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带着羞辱味道的话。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忙住口,看着秦初的眼神带上了愧疚。
可秦初早已经彻底从过去走出来。
他不当一回事的摆摆手,平静的回答:“子楚公子用人不拘一格,见识过我的剑术后,觉得只让我当个男宠太过糟蹋我的才华,就将我推荐到了军中。秦初现在已经是一名不更了。”
“……秦、初?龙阳君竟然连名字都改了。”信陵君听到秦初的自称,显得失魂落魄。
他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没想到魏国已经衰落至此,连国人都不愿意再以国为姓了。”
秦初神色平静的站在信陵君面前,直到他回过神来,才拱手退回到嬴政身后。
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各国使团实在都很害怕秦王记恨,因此,没有一个敢开口说离开的话。
秦王充满了威势的眼神在大殿之中赚了一圈,他忽然露出浅浅的笑容,高声道:“既然各位都不吵不闹了,继续歌舞吧。”
秦王说这个话比他勃然大怒还要吓人得多。
各国使臣都像是见到了老虎龇开利齿,除了少数几人,全都吓得浑身颤抖,像胆小的鹌鹑似的缩在一起,根本不敢动弹。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全都收拾行装迅速告辞了。
他们离开秦国的速度简直像是身后追满了虎狼般的秦军。
唯独赵国的缥公主,哪怕经历了主动求婚被拒绝的事情,还是坚持没名没分的留下了。
嬴政坐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那个不断望向秦子楚居住院落的年轻女人,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猛然站起身,走到了缥公主面前,顿住脚步。
缥公主忐忑不安的看着嬴政,干净的眼神和微微发红的眼眶让她像一只有着洁白皮毛的小兔子,让人不忍心欺负。
嬴政对缥公主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在缥公主放松的瞬间说:“有我在,你别想碰他一下。”
98太拥挤
缥公主被嬴政异于常人的眼睛吓坏了,异常硕大的两重瞳孔套在一起,让缥公主被嬴政盯上的瞬间仿佛略的自己落入了可怕的地狱。
她抱着双臂颤抖的后退几步,腿软的跌坐在地。
嬴政一步步紧逼上前,毫不客气的踩住她的裙摆,令缥公主无处闪躲。
他用更加充满了威逼意味的口吻说:“他是我一个人……”
“公主!你怎么跌倒了!”春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动作利落的将身材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缥公主扶起身。
嬴政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忽然浮现出笑意,不再搭理缥公主转身就走。
他心中道:原来身边带了探子,难怪无论如何都要留下。
这样心思不纯的女人,子楚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朕就能够放心了。
嬴政快步回到两人合住的院落之中,发现秦子楚果然又跑去了书房生闷气了。
可嬴政站在门外凝视了秦子楚许久,却没有进门,而是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秦子楚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躲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在原地等着他的人了。
在他“长大”的同时,秦子楚也在一刻不停的成长,逐渐脱离过于的生涩稚嫩,经过岁月的打磨越来越绽放出迷人的光滑。
现在的秦子楚能够身处在一群门客之中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梦想,控制着他们的智谋指向自己所需。
这时候的秦子楚再也不需要嬴政亲自去开导、道歉,他完全可以控制生活节奏,用事业来填补心中的空缺,替换出负面情绪。
可嬴政却知道,秦子楚的本质一点都没变。
他没有为了权力、地位疯狂,这样的成长令人着迷。
嬴政回到正院之中,沉下心神,将腰间佩剑抽出,一剑接一剑刺出。
秦初今天翩若惊鸿、宛如游龙、毫不迟疑挥出的一剑,让嬴政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往日习剑过程中对剑术的误解――他只是将杀气赋予剑术之中,却忘记了习剑本身杀人的目的是为了保命。
嬴政干脆闭上眼睛,安静的体会着之前领悟的剑术精髓。
与此同时,秦子楚坐在书房之中,忍不住向窗外望了一眼。
丝丝缕缕的杀气连绵不绝的从屋外传来,让书房之中的门客越来越坐立不安。
他叹了一口气,干脆说:“今日晚了,各位都去歇息吧。”
门客们马上露出送了一口气的神情,急急忙忙从秦子楚的院子争先恐后的挤了出去,让他心下好笑。
怎么都觉得嬴政很可怕似的。
“甘孜,你为何不跟着离开?不怕么?”秦子楚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坐在自己身边逗弄着儿子的甘孜,微笑着出声询问。
甘孜轻笑一声,用他一贯虚弱的声音道:“小公子在屋外练剑,杀意并非冲我而来,甘孜有什么可怕的呢?子楚公子说笑了。”
秦子楚忍不住再次看向院中舞剑的嬴政,叹了一口气。
“小公子剑术进步了,子楚公子为何不喜反忧?”甘孜追问一句,可他神色之中没有一丁点好奇。
秦子楚知道这是甘孜引入话题的一贯说话方式。
他低声道:“阿正和我有冲突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没来找我,反而跑出去练剑消气。按道理说,他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的脾气,也找到了合适的发泄渠道,我应该为他高兴。可只是意见不合,练剑的时候,就透出如此浓烈的杀气……”
秦子楚咽下欲出口的话,心中道:嬴政,你的杀气难道是冲我而来的么?
明知道不该作此想法,事关嬴政,秦子楚还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甘孜随着秦子楚的视线向窗外看去,眼神中写满了忧虑。
他迟疑许久后,终于说:“疏不间亲,可子楚公子对我们父子有活命之恩。甘孜命不久矣,不妨对公子说一句真话――甘孜一向觉得小公子行事过于狠辣,性格专横,做事强硬而不留余地。这样的人日后虽未枭雄,却不会是明君贤主,不如子楚公子对待百姓和善。而且,父亲无论做了什么,做儿子的都应该体贴孝顺。子楚公子为了小公子,这么多年了身边连一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可他此时非但不体恤公子,反而浑身杀意的在院子里练剑。公子请多加防备。”
秦子楚一愣,再看甘孜的时候,眼中竟然闪出一道杀意。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心情,猛然清醒过来,将自己吓了一跳。
甘孜对他刚才所说的话绝对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典范,可他想得竟然不是去防备嬴政,而是杀了甘孜――因为,甘孜窥伺到了嬴政真实的性格和他非常可能做出的事情。
秦子楚垂下眼眸,轻声说:“甘孜,你知道吗?为了你刚刚说出口的话,我想杀了你。”
甘孜咳嗽了几声,看着秦子楚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一直期盼成为秦子楚心腹的契机终于来了!
果然秦子楚再说出刚刚那句话之后,再次开口时候已经改变了神色。
他低声道:“甘孜你对我说了真话,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阿正任何一句不是。我不能容忍这一点。”
哪怕再熊孩子,也是自家的好,就算现在不把嬴政当儿子养了,秦子楚也改不掉这个臭毛病。
秦子楚过于维护嬴政的话,让甘孜彻底愣住了。
许久后,甘孜才苦笑了一声,捂着嘴继续咳嗽起来。
秦子楚跳过眼前的话题,将一卷竹简放在甘孜面前,低声道:“我曾经听说关中矿业发达,我要开采一批石灰石,此事交由你负责。”
秦子楚提出的话题跳跃性实在是太大了,甘孜有点跟不上节奏的说:“公子开采矿石意欲为何?”
秦子楚闭上眼睛,勾起温和的笑容。
他轻声道:“要想富,先修路。可比起修路来说,更加重要的是修建水渠,吃饱了肚子才能追求更高的目标。郑国此人应该已经身在我大秦境内了。修建水渠灌溉四方,需要不断夯实土地,其中消耗的人力过于庞大。眼前需要修养深吸的不止是剩余的五国,还有我们大秦。不到了粮仓挤满了谷物,库房里装满了崭新兵甲的时候,就没到我大秦征服华夏的时机。为了降低水渠的修建难度和所需要消耗的人力,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做出渗水性良好又足够坚硬的材料,以此作为水渠的底面。”
甘孜并不明白秦子楚要做出什么东西来,但他知道秦子楚在壅宫别院之中专门开辟出占地最广阔的院落,以此作为墨家几名投奔他的弟子的起居之地。
甘孜猜想:子楚公子提起的材料,大概就是由这群墨家弟子近期发明出来的,眼前正好派上了用场。
甘孜拱手道:“我知道了。只是甘孜身体虚弱,不知道公子除了我,还准备让何人参与进来。”
秦子楚微微皱起眉头。
他犹豫了片刻后说:“让嬴集随行吧。他也该离开兄长,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总跟在嬴然身后,嬴集永远都不会长大。而且……”
秦子楚说到一半,又停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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